第117章 合意(7)-《誰與渡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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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陶灤對話的整個過程,辛鸞都一直在用余光留意著向繇的反應(yīng),可驚異的,佛陀難動狡詐者,陶灤這一套話從頭至尾,向繇的都毫無反應(yīng),反而是鄒吾十分明顯地繃緊了身子。
“食君之祿,自該為主君效忠,臣為高辛氏披肝瀝膽十余年,自認(rèn)不曾越雷池一步,唯有今日臣想請殿下體諒,想請殿下恕罪,許臣這個私愿:東南沿海這最后一戰(zhàn),就請,放卑職去吧……”
巨靈宮的西殿里,將軍兀自說得動情,言畢,伏身叩拜,一個頭嗑得山響,辛鸞心中不敢再怠慢,聽完那懇切言辭,一時間五味陳雜,倒是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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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鸞一直很怕向繇。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認(rèn),他都是有些怕他的。因為向副此人,太精明,太利害,一動一靜都像一條巧笑倩兮、攝魂奪魄的美人蛇,斗折蛇行,一伏千里,不知什么時候就要從草叢中蜿蜒而出。這種印象太深刻,以至于辛鸞一次和他接觸的時候,始終沒法坦蕩,沒法放下自己的戒心。
而這份戒心,導(dǎo)致在渝都這個混亂的權(quán)利場中,任何向繇在的場合,他的判斷都會出現(xiàn)些偏差。
辛鸞垂著頭看陶灤,緊鎖住眉頭。
心想: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呢?他現(xiàn)在聽到前線戰(zhàn)事吃緊,擔(dān)心的再不是戰(zhàn)事情況,聽到別人請纓掛帥抗擊外侮,第一反應(yīng)居然只剩下五個字:“有人要叛我!”
辛鸞一聲深長的嘆息,少頃,他垂頭,“將軍以為,參戰(zhàn)是私情,在渝都護衛(wèi)我才是忠心,是么?”
跪伏的陶灤愕了一瞬,隨后沉悶道,“是?!?
雖然剛聽陶灤的言論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這樣的答案,辛鸞自視己身,于家于國無尺寸之功,只因占了那套君臣秩序的便宜,便得眼前這位赤炎將軍如此效忠——這忠心細(xì)想起來,也真是讓人既感激又沉痛,既自豪又黯然。
辛鸞聞聲久之,一時又惘然。
最后,他說,“本宮可以放將軍去,想來南君見陶將軍身先士卒,也會感激,但是陶將軍,本宮放你去,不是在體諒你的私心,更不是在許諾你什么私愿——”
陶灤在那停頓中,緩緩直起上身,與這位年輕的帝王深深地對視。
辛鸞:“本宮放你去,只是在為國謀事,為國用賢?!?
剎那間,陶灤目光閃動。
辛鸞整個人卻在那殷切的目光下羞愧,不由自主地站起來,鄭重地走到他面前。那兩步,他走得心潮起伏,他不由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呢?他是如此的抽離,認(rèn)為自己只是南境的客人,認(rèn)為那東南沿海的千萬人只是與自己無關(guān)的數(shù)字,是局外人,竟沒有考慮過,那也是許許多多人的故鄉(xiāng),那里還留著許許多多的牽掛。
“十五余年來,高辛氏直轄東境,這沒錯,可南境的百姓,也是天衍的百姓,也是我的子民;南境的雄兵,告諭諸將,每一人都是我的臣子,每一支都是天衍的王師……”
辛鸞親手把陶灤將軍扶起來。
軍人的起坐行立拔得就像標(biāo)尺一般直接淬利,辛鸞迎著那份壓力與忠誠,飛快地厘清自己的語言——那是他這些日子時不時就要思索的,是自從他逃亡開始就不斷地懷疑、驗證、推翻的,關(guān)于君臣大義,關(guān)乎這世道的規(guī)則,關(guān)乎人心的丈量。
“我年輕。資歷不足以服人,能力不足以懾人,氣勢不足以感人,與將軍相處日短,對您不算了解,之前更是沒能關(guān)注您的身世家鄉(xiāng),確是我的失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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