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合意(10)-《誰與渡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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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吾把昨夜剩下的燒餅裝包,翻出一塊褡褳來,意興闌珊地,根本也不想跟弟弟做口舌之爭:“他學(xué)的和你學(xué)的不一樣,你怎么跟他上一個?”
“有什么不一樣,”小卓又氣又憋屈地嘟囔,“不就是那些圣人道理,誰講不一樣?”
“你聽不聽話?!”
鄒吾要摔褡褳了,他從來沒這樣捉襟見肘,這樣煩過!這些十五歲的孩子都是怎么回事啊?一個兩個都這樣捋不平!
“你要是想上辛鸞課也行,你上三節(jié)課,能聽懂我就不給你另外找?guī)煾怠!彼麖娪驳馈?
小卓卻像是被踩住了痛腳,“你就是看不起我!”
鄒吾愕住,沉聲轉(zhuǎn)頭,“你說什么?”
“你們都看不起我!你們都商量好的,就是嫌棄我!你就是嫌棄我!你們都嫌棄我!”
鄒吾手中燒餅和褡褳狠狠一摔,大步跨出去就想提他的領(lǐng)子,“卓吾你是不是缺管教了?你給我明白說話!”
卓吾想也不想地兩掌就推了出去,“別管我!你憑什么管我!我沒有你這樣的哥!”
鄒吾胸前的傷口根本還沒養(yǎng)好,他這么沒輕沒重地一打,傷口立刻便崩開了,鄒吾“嘶”了一聲,只覺一片鉆心的疼,可小卓全然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看著他哥難看的臉色,反倒生怕被他哥打一樣,只來得及回頭慌亂地掃一眼,摔著門就跑了!
“混小子……”
鄒吾心里翻江倒海,怔怔地看著那背影消失了許久,才囁嚅著吐出這句話。
“我沒有你這樣的哥”,這一句說來何其輕巧,可他茫茫然地聽著,耳邊卻一遍一遍響起隆隆的回音。過了許久,鄒吾可算能喘出一口氣,站直,回屋,俯身去撿撿那摔在地上的褡褳。
屋外,昨夜的細(xì)雨混著灰塵污漬,蜿蜒而下,他抓著那柔軟的布面,沉重地感覺驟然間壓了過來,一瞬間,他竟不堪重負(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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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戰(zhàn)局艱難,以后吃穿都簡略一些,不然就太不合時宜了,這話你告訴我麾下所有人,讓他們注意不要鋪廢,還有,所有來渝都的南陰墟受害人,我們都做補償接濟(jì),這個你著人擬個方略出來……”
“可……”徐斌插言。
“沒有可。”辛鸞頭也不抬,他知道老徐要說什么,“去做就是。”
徐斌扁了扁了嘴,心道,這件事本該是東朝辛澗負(fù)責(zé),您若是攬住這攤子,將來真的會自惹麻煩,可是主君如此強硬的快刀斬亂麻,他倒是不敢說話了。
“還有,老徐,今后類似事情,只要涉及民生這塊的,我若是定了策事后忘記了兌現(xiàn),你記得提醒我一些。”這是幕僚該做的事,徐斌趕緊點頭,“是,臣省得了。”
辛鸞:“何方歸他弟弟和家眷被俘的事情,你緩緩告訴他,讓他別心急,我們肯定是要安排人去救的……”說著說著,他沉默了,開始遲疑。
徐斌覷著辛鸞的神色,大著膽子試探道,“臣有想法,不如……讓鄒吾悲門他們幫著營救。”
辛鸞眉心一皺。
徐斌說不好這倆人是生氣了還是吵架了,他老了,沒有年輕人這么能折騰,他只求辛鸞別一怒之下做什么沖動事,“悲門的勢力還是有用的,我們現(xiàn)在情報這條線幾乎是沒有,悲門卻深耕了許多年,暗中積蓄的力量,隱蔽的精干,可能會幫我們做很多事情……”
辛鸞嘆了口氣,只覺愁腸百結(jié),低聲道,“所以你認(rèn)為這件事讓悲門來做比較好,而不是聯(lián)手南境來做?”他之前以為聯(lián)手向繇的話,這件事也算師出有名。
徐斌:“殿下,事以密成,語以泄敗,您是去大牢里越獄救人,這就不用廣而告之了吧?再說向繇安插在東境的眼線,辛澗未必不知道,您用之前沒能起用過的人,會更穩(wěn)妥些。”
何方歸是他手中大將,說是如今的肱骨也不為過,他的家人,是要十分重視的。
可是現(xiàn)在,辛鸞抿著嘴,硬是做不出決斷來。
正在沉默僵持中,外間忽有女使傳音,說是“向副到了”,辛鸞接了句“有請”,他立時聽到一聲紙扇“唰”地展折聲,回頭一看,只見向繇一身高挑的青綠便服,頭上綁著根長長的馬尾而不盤髻,神采飛揚地邁了進(jìn)來。
“殿下!臣打聽到了,我那個堂弟啊,今日正在馴馬呢!”他翩翩而來,笑意風(fēng)流,整個殿宇都在他的一彎笑眼中熠然生輝,“啊,徐大人正好在,走走走,我們一道去!去看看熱鬧,今日有馴馬!”
不知道是不是已經(jīng)決定聯(lián)手合作,今日的向繇看起來那么的恣意嫵媚,話里話外充滿了自己人的熱絡(luò)感。而徐斌剛聽辛鸞說了,他是個愛湊熱鬧的,聞言立刻應(yīng)了。
“我們這就出發(fā)?”
辛鸞站了起來,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外面看。
“對,這就走了,”向繇還挺興奮,“我知道后門,我們隱蔽著過去。”
扭頭看到辛鸞的目光,不由恍然,“殿下是在找鄒吾嗎?”
辛鸞回得快而干脆:“沒有。”
向繇笑了一下,“沒有就好,他跟我傳了消息,說今日就不來了。”
像是一腳踏空,辛鸞愣了下,下意識地就看了那一盒吃食。
徐斌手都放上去了,察覺到這突然的一眼,又訕訕地縮回來。
“那走吧。”向繇像個年輕的大孩子,興高采烈地根本沒有注意到這般的細(xì)節(jié)。
他和申睦感情恩愛了二十余年,早已被慣得記不得少年時酸甜心事,那些個千回百轉(zhuǎn),那些個口是心非,那些個細(xì)枝幽微,那些個“怕心上人出現(xiàn),又怕心上人不出現(xiàn),怕他看自己,又怕他不看自己”的掙扎,早就忘了個一干二凈。
辛鸞沒有說什么,眼見著期盼消散成悶悶不樂,只點點頭,舉步跟他出去,心底的那份灰心卻像泉眼一樣,汩汩地從地底冒出來,那么的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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