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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來不曾在意她，因?yàn)椴辉谝猓龅囊磺校鋵?shí)他并未放在心上。

    但后來，他覺得她礙眼。

    她已經(jīng)打擾到他和他的花了，卻還不自知。

    更何況，她還傷到了他精心照顧的花兒。

    他向來最厭惡那些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就像當(dāng)初那個(gè)山匪。

    拜入了善禪師門下后，他沒有再殺生，為他找到了另一種紓解欲望的法子。

    山寺中，經(jīng)常有信眾跪在佛前，祈求菩薩憐憫，他為他們說法，聽他們訴說內(nèi)心的凄楚。

    死物畢竟是死物，哪有人來得鮮活有趣。

    比起看那些畜生，衛(wèi)檀生更喜歡看到人痛苦的模樣。

    他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他們的痛苦，看似慈悲地勸慰他們，實(shí)際上內(nèi)心含著冰冷的諷意，嘲諷他們?yōu)檫@些所謂的煩惱而執(zhí)迷不悟。

    衛(wèi)宗林給了他一副好樣貌，使得他們一見面便對他頗有好感。

    倘若他們知道了眼前這位慈悲的僧人，實(shí)際上因?yàn)樗麄兊耐纯啵吲d得正在發(fā)抖，想來都會大吃一驚。

    這比殺生更讓他著迷，他們需要他幫忙解脫。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樹下說法的佛陀。

    只不過，他是披著佛陀皮的餓鬼。

    經(jīng)書中曾言，餓鬼喉如針孔大小，吞吃食物，如同吞吃火炭，肚如火燒。

    他就像餓鬼一樣，貪婪地汲取著別人的痛苦。

    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陰盛。

    這些痛苦幾乎已經(jīng)成了他活著的動力，看到別人痛苦，他就感到高興。

    有時(shí)候，他也會想到那山匪。

    那山匪雖然被他親手殺了，卻帶給了他幾乎抹不去的影響。

    衛(wèi)檀生常常想。

    當(dāng)初他憐憫他的時(shí)候，是不是也在抱著跟他如今差不多的心態(tài)。

    這所謂的“高郎君”讓他想到了那山匪。

    衛(wèi)檀生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

    明明兩人的樣貌未有任何相似之處，但為何偏偏給他的感覺卻是如此熟悉？

    以至于，在看到她哭，在看到她痛苦的模樣的時(shí)候，他并無波瀾的心竟然翻涌起了滔天的巨浪，他的身體竟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她身著玄色長袍，不像其他女人一般纖細(xì)窈窕，更像是一枝剛抽條的新柳。

    清瘦且挺直。

    眼淚將臉上的脂粉一沖，露出了些原本的面貌來，比男人的扮相要溫柔細(xì)膩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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