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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內(nèi)室，又快步走到了院門前，驅(qū)車再往客棧趕。

    “孔娘子還沒醒。”林巧兒見他回來，站起身回答道。

    “麻煩林娘子照看。”衛(wèi)檀生輕輕頜首，復(fù)又在她床前坐下。

    林巧兒見青年低眸凝望著女人，嘆了口氣，也知趣地退了出去。

    他本該是恨她的。

    衛(wèi)檀生摩挲著她臉頰上的軟肉，指尖自眉骨一路往下，落在女人干裂的唇瓣上。

    那日，從客棧離開后，他恨極了她，恨她從始至終都在騙他，像有人重重地掄了一掌打在臉上，提醒著他有多可笑有多可悲。

    他曾經(jīng)看著那些來空山寺上香的香客，看著他們苦苦掙扎。沒想到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實際上他也只是別人眼中的笑料，在苦海翻波中的蕓蕓眾生。

    他又從何而來的傲慢，去輕視他人？

    但就算如此，就算恨極了惜翠的欺騙，他還是喜歡她。

    青年面色蒼白，唇角再度溢出了點兒血色，俯下身，閉上眼，像個孩子一樣貼緊了她的面頰蹭了蹭。

    喜歡到無法自拔。

    他輕顫。

    喜歡到已經(jīng)失去了自我，再也看不破這一個“我執(zhí)”。

    得到她病重的消息，他還是沒有壓抑住內(nèi)心的真實意愿，來到了客棧去看她。

    他想要問個清楚。

    “翠翠，”他描摹著她的眉眼，自言自語般地問，“你喜歡我嗎？”

    ……

    夢中的景象，好像更清晰了點兒。

    她依稀能看見青年坐在她床側(cè)，正低頭看著她，唇瓣一張一合。

    “翠翠……”

    頭昏昏沉沉的，還是很疼，惜翠費力地去辨認(rèn)他口中零碎的音節(jié)。

    “你……”

    “喜……歡……”

    “我……嗎……”

    她喜歡他嗎？

    惜翠費力地想，眼前又浮現(xiàn)出衛(wèi)檀生的模樣，她吐出一口氣，終于承認(rèn)，她是喜歡這小變態(tài)的。

    或許因為是夢的緣故，也或許是燒得太迷糊了，女人遵從了本心，沒有多想，直接回答道，“喜歡。”

    “我喜歡你。”

    這聲音沙啞，太小也太細(xì)。

    但他還是聽到了，落在耳中，卻像平地一個驚雷，炸得他頭腦發(fā)昏。

    他本來就沒奢求能得到回答，在得到這個回答后，衛(wèi)檀生睜大了眼，怔怔地看著床上的女人，那一向泰然沉穩(wěn)的面色，看上去竟有些狼狽和無措。

    “翠翠？”

    就在這一瞬間，他原諒了她。

    就算之前再恨，這一刻，他都原諒了她從前的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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