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建議從76章末尾開始重讀】 “怎的?”藺塵有些疑惑,“你認識她?” 傅玉殊僵了僵,片刻后,他抿了抿唇,隨后道:“沒,沒事。” 說著,他勉強朝著三個人笑了笑,只道:“大家今晚也累了,先休息吧。明天我們去找這樂國的土皇帝,善后一下。” 三人應承下來,在小院里各自找了房間睡下,因為只有三個房間,傅長陵和秦衍一間,越思南和藺塵一間,傅玉殊單獨一間。 傅長陵給秦衍鋪了床,秦衍看著傅長陵忙活,沉默了許久后,他突然道:“見著他們是什么感覺?” “師兄問什么?” 傅長陵沒有回頭,語氣似是茫然,秦衍抿了抿唇,才道:“你的父母。” 傅長陵頓了頓,片刻后,他輕笑起來:“也沒什么吧,畢竟……也很多年了。” 如果放在年輕時候,他回到藺塵記憶中來,或許會有許多想問,可是已經太多年,再來記憶之中,就只生感慨了。 然而秦衍似乎有些不信,他靜靜站著,只是看著傅長陵,傅長陵察覺背后的視線,不由得笑起來,心里面幾分暖,又夾雜著幾分平和,放穩了聲調:“其實師兄當真不用擔心我的。” 他一面收拾著東西,一面道:“你想,我都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這些事兒我沒有多在意,師兄,”傅長陵直起身來,轉頭看向秦衍,“我經歷的事兒,可比這多得多。難過的事情經歷得多了,也就沒什么了。” 秦衍沒說話,他靜靜看著傅長陵。 傅長陵是笑著的,那笑容他看過許多次。 他記得上一世,他其實偶爾會去見傅長陵。 這種事自然不會讓他知曉,那時候秦衍過去,就是遠遠看著。 仙魔大戰初期時,傅家雖滅,傅長陵還有許多認識的故友,秦衍經常在遠處,看著傅長陵和那些人一同走下來,那些年輕人常去買酒,傅長陵說話聲音大,慣來走哪里都是喧囂之聲,常常是人群中的焦點,每一次一眼看過去,無需刻意尋找,就能馬上找到他。 少年酌酒,意氣風流。 秦衍記得,自己常常一個人坐在遠處的山坡上,瞧著人群中的傅長陵,無論經歷什么,都仿佛是一種慰藉,便慢慢冷靜下來。 記起自己是誰,也記起自己要做什么。 后來傅長陵身邊的人慢慢少了,不是每一個少年人都有機會在戰場上活下來。傅長陵一次次從山上提步而下,他從來都是帶著笑的,只是逐漸的,在失去了與他一起歡歌取酒的人后,他的笑容,也再難進入眼里。 他羨慕傅長陵的灑脫,能對周邊人的來去,如此從容放下,不像是他。 他周邊人離開后,他就陷在無盡的噩夢里,一遍一遍回顧,一遍一遍回想,就像一輩子活在萬骨崖那場祭祀之中,每天清晨靈力續上血肉,再一點一點被人啃噬干凈,反反復復。 他當年從未對傅長陵說過任何安慰之言,就是他想,相比于他自己,傅長陵大約才是螢火燭光,他只要能夠照顧好自己,間夾著稍稍護那么幾次傅長陵,那就已經足夠了。 傅長陵不需要他的安慰,因為傅長陵足夠堅韌。 他認識傅長陵這樣漫長的時間,自以為自己應當是這世上最了解傅長陵的人,然而在歷經千帆,他從劍血之中重生而來,再一次面對傅長陵,看著他揚起和當年像相似的笑容時,卻又在這一刻隱約覺得,其實他對傅長陵,并沒有他以為中的熟悉。 他不知道怎的,突然生出了幾分求知的念頭,又在生出來那一剎,有那么幾分隱約的不安。 傅長陵收拾好了床鋪,低聲同秦衍道:“行了,師兄睡吧。” 秦衍應了一聲,兩人各自梳洗后,躺下休息。 秦衍看著面前的墻壁,忽地在夜色里開了口:“長陵。” “嗯?” “上一世,”他喃喃,“你過得好嗎?” 傅長陵笑起來:“我這個人……” “說實話。” 秦衍打斷他,傅長陵沉默下來,他一只手枕在腦后,抬眼看著被月光浸潤的房頂,好久后,才緩聲道:“不好吧。” “沒有了家人,沒有朋友,喜歡的人消失不見,后來好不容易心動,又是自個兒仇人。” “愛而不能,哪里談得上好?” 秦衍靜靜聽著,他聽著他的描述,腦子里全是上一世的傅長陵。 他的每一句話,都會讓他對應上記憶中傅長陵那一刻的模樣。 秦衍感覺自己的心輕輕一顫,好像是隱約和上一世自己的某一些心境交疊,卻又蜻蜓點水,匆忙而去。 他有些恍惚,定定看著面前純白色的墻壁,月光倒映著庭外的草木落到墻壁之上,光影綽綽,恍恍惚惚。 兩人各懷異夢睡去,等第二天早上醒來,已是清晨。 雞鳴光落,兩人換了衣衫,一起去了大堂。 藺塵等人已經提前等在大堂,這時越思南已經恢復了許多,她靜靜跟在藺塵后面,仿佛對藺塵極為依賴的模樣。 “今日我們先去樂國皇宮,看看情況,若是沒有他事,我們便打算回鴻蒙天宮了。” 一行人一起用過飯,傅玉殊便同傅長陵和秦衍開了口,說了之后的打算。 “好啊,”傅長陵點頭,隨后看了一眼傅玉殊和藺塵,笑道,“聽說二位婚期將至?” “是。”傅玉殊應聲,隨后便猜出傅長陵的意思,“二位想要觀禮?” “不知可合適?” “若二位愿意來觀禮,那是再好不過。” 傅玉殊當即道:“那不若我們先去樂國皇宮,問清情況,再一同回鴻蒙天宮?” “大善。” 傅長陵應下。 一行人定下行程,便起身去了皇宮。昨夜傅玉殊已經讓人通知過宮里的人,他們幾個人剛到門口,便見到了早已守候在門口的侍從,由侍從領著進了皇宮。 剛一入大殿,傅長陵就看見樂國國君從高座上急急走了下來,見了面就要朝著四人跪下,急道:“多謝各位仙君……” 這是傅長陵第一次見謝慎的面容,他打從見到謝慎開始,謝慎便已經是鬼王,一團黑霧下只有綠色的眼睛和隱約的輪廓,完全是根據鬼氣來辨認他的身份。如今的謝慎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是一個線條硬朗的男人,如今他穿著黑色繡金龍的帝王常服,寬大的衣衫和他消瘦的體格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明顯如今的他比起過往瘦了許多。 他神色憔悴,涂了脂粉遮掩了氣色,常服之下還隱約有些傷痕,傅長陵見他下跪,趕忙扶起他。扶他起來時,能感覺到他氣息微弱,仿佛大病初愈一般。 雙方寒暄了一陣,謝慎招呼著秦衍和傅長陵坐下,讓人奉上酒水,疲憊道:“此次樂國大劫,全靠諸位得意度過,這里水酒一杯,還望諸位不棄。” 說著,謝慎舉起杯來,朝著藺塵和傅玉殊的方向推了推杯子,又朝著秦衍和傅長陵的方向推了推杯子,將酒一飲而盡。 藺塵帶著面具,不便喝酒,其他人都回禮飲酒,傅玉殊笑著道:“此次樂國為百樂宗所犯,也是仙界不容之事,我等出手,也是應當,陛下不必在意。” “百樂宗?”謝慎聽到這話,頗有些詫異,“仙師竟然以為,區區百樂宗,就敢犯我樂國境內至此嗎?” 傅玉殊面色僵住,謝慎見傅玉殊面色變化,不由得苦笑起來:“原來仙師不知道嗎?昨夜仙師所殺修士,皆來自于鴻蒙天宮啊。” “你說什么?!”藺塵驚詫出聲,她身后站著的越思南神色平靜,謝慎嘆了口氣,將樂國如何遇難,如何求援,鴻蒙天宮如何騙他們開了宮門之事一一說完。藺塵聽得這些話,臉色極為難看。 等說完之后,謝慎慢慢道:“他們廢了這樣大的力氣,不會這樣善罷甘休,諸位仙師一走,怕是又要卷土重來。還請諸位救人就到底,”謝慎起身舉杯,“為樂國指條出路吧。” 在場之人都不動,沒有人敢喝這杯酒。 傅玉殊勉強笑起來,正想打圓場,就聽藺塵開口道:“此事我們回去會詳查,必保樂國無憂,還請陛下放心。” 傅玉殊笑容僵住,藺塵抬起手,將面具下半截往上一推,露出她線條優雅的下頜,而后將酒一飲而盡。旁邊傅玉殊垂下眼眸,低頭看著酒杯,金扇輕輕敲打著手心。 藺塵喝了酒,謝慎表情輕松了許多,他聲音緩了下去,嘆息著道:“有藺仙師這句話,謝某便放心了。還有一事,謝某想勞煩仙師,不知可否應許?” “陛下請說。”藺塵將面具重新回位,看著謝慎。謝慎看著她,低啞道,“宮亂那天夜里,樂國皇族除了謝某,盡數被斬于屠刀之下,但謝某的大女兒不知所蹤,不知仙師可否有什么法子,能幫謝某找找孩子?” 說著,謝慎讓人拿了畫像過來,遞到藺塵面前。 藺塵看了那孩子一眼,點頭道:“好。” 聽到藺塵的話,謝慎臉色終于才好了幾分,他直起身來,朝著藺塵行禮道:“此事拜托仙師。” 藺塵沒有多說什么,她站起身來,朝謝慎回了一禮,隨后道:“若無他事,我們先啟程回去了。” “那我送仙師一程。” 謝慎忙跟隨藺塵走去,藺塵一動,所有人都起身,由謝慎送著,跟著藺塵走了出去。 皇宮里的人都跟過來,送著傅長陵一行人離開,到了宮門外,所有人終于御劍而起,傅玉殊回頭同謝慎道:“謝國主不必送了,再會。” 謝慎勉強笑了笑,面有遲疑。藺塵看著謝慎的模樣,忽然道:“謝國主。” “仙師?” 謝慎聽藺塵叫他,忙抬起頭來,滿懷期待看著藺塵,旁邊傅玉殊拼命給藺塵使著眼色,藺塵猶豫片刻,卻還是拿出一顆光珠,將它交給了謝慎。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