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麒麟佩 天子廷杖-《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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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沙著嗓子道:“你較之拓跋鋒如何?”
云起先是一愕,而后方明白過來,不敢倉促回應,心內開足馬達,飛速思考朱元璋此問的用意。
云起答道:“論統領之能,兵家之謀,勇武悍戰,云起俱不及鋒。”
朱元璋瞇起眼,目光鋒利,瞥向廷外,片刻后呵呵笑道:“兵家之謀也不及?只怕未必。”朱元璋干枯的老臉上現出一絲玩味的笑容:“論兵家之謀,你是徐達之子……”
云起恰到好處地打斷道:“將門亦并非俱是虎子,更何況……”
那一瞬間,云起心念電轉,敏銳地捕捉到了朱元璋稍縱即逝的思維痕跡,想籍此話題引出言官錯失?還是談立儲?抑或兩者皆有?
云起會心一笑,轉了話頭道:“但論思辨,鋒不及我。”
朱元璋笑了起來,道:“思辨有何用?不過是逞一時口舌之利,于事無助無補。”
云起微笑道:“辯顯于外,乃是小才,不足為傲,云起所倚仗的,乃是查案之能。”
朱元璋滿意地緩緩點頭,云起道:“鋒不擅發現蛛絲馬跡,臣能。”
朱元璋道:“思辨顯于外,謀智斂于內,朝中言官若悟得此道,當不至于成日糾纏細微末節。取廷杖。”
云起朝殿內另一側站立的榮慶伸指一點,后者面朝朱元璋躬身。
二人轉身相背,邁出六步,步伐整齊,恰恰好行至墻邊,各自鞠躬,同時取下置于木架上的廷杖。轉身朝殿中走來。
另四名錦衣衛熟練上前,兩人架胳膊,兩人擒足,將左側言官于地上牢牢按住。
“皇上!”言官并不掙扎,抬頭歇斯底里猛喊道:“我大明雖于草莽起家!然祖宗禮法不可廢——!‘和天敬德’四字謚號非賢即圣——!”
“皇上飽讀詩書,罔顧孔孟之道——!”
言官雙眼圓睜,其形可怖至極,不住喘息,吼道:“有何面目見天下治學之人?!皇上千秋萬世之后,只恐太子受盡國人唾罵——!皇上!請三思!”
這話聽在耳中,就連云起也按捺不住,為此言官捏了把汗,實在無法理解多四個字與少四個字的區別……但有一點他是明白的,多了這四個字,估計四十廷杖跑不掉。
果然,朱元璋道:“莊麓,四十杖。”
莊麓……不錯,正是拓跋鋒吩咐要下手輕點那人,云起雙腳一前一后站定,榮慶眼角余光一瞥,得到信號,二人此起彼伏,開始猛擊那言官背脊,莊麓登時發出一聲慘叫!
莊麓痛嚎之聲繚繞在廷,朱元璋只充耳不聞,繼續批那奏折。
四十廷杖打完,莊麓已是奄奄一息,趴在地上,雙目神色迷離,口中喃喃不清不楚,反復念著幾句什么。
言官股間,大腿,背脊上血沫橫飛,身下浸著一大灘血,兩名錦衣衛上前將他拖了下去,另兩名錦衣衛則取來一塊黑布,各分左右,沿著兩把廷杖朝下干凈利落地一抹,紅漆鐵杵煥發出嶄新光澤。
朱元璋將手中奏折疊起,冷冷道;“方孝孺。”
另一名年輕文臣卻是無動于衷,道;“臣在。”
朱元璋道:“你可知罪。”
方孝孺答道:“自古子承父業,臣不知何罪之有。”
朱元璋道:“你之罪乃是管了朕的家事,這奏章可是你的?!”
方孝孺沉聲道:“正是臣親筆所書!”
朱元璋怒道:“都察院御史,六科給事中俱不敢管朕的家事,此便是罪,四十杖!”
行將就木的天子一聲怒喝,登時激起猛咳,太監忙上前撫背,云起清醒過來,站定開打。
廷杖一落,預料中的慘叫并未響起,方孝孺咬牙硬抗,云起心內暗嘲傻子……廷杖擊人,若人全身緊繃,內傷便越狠;唯有令肌肉放松,方能換得些許皮肉傷,將養數日便好。
方孝孺這下挨完,估計兩條腿就廢了,云起暗自可惜,然而這名字聽起來又甚熟,打到第五下時,云起終于想起此人是誰,登時色變,忙改換步型,并朝榮慶連使眼色。
榮慶未曾抬頭,專注地盯著方孝孺背脊,賣力打個不停。
云起哭笑不得,手上輕了力度,以重錘擊破鼓之力虛打,聲音極響,著力卻甚微,依舊是打得滿身血,方孝孺斜斜歪在地上,已是昏了過去,當即被錦衣衛架出廷外。
云起嘆息不已,讀書人果是不經打。
那一下午朱元璋再無話。云起站到鼓聲起,便與榮慶并肩回了院中。
云起一只腳高曲,踩在條凳上,接過榮慶盛來的飯扒拉,邊道:“你眼睛怎這般不好使……”
榮慶哭笑不得道:“先前看你并著靴,便以為那讀書人打得,我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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