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結(jié)局·-《與你千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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墻上的時鐘悄悄走過了十二點。
窗外更深露重,大街小巷星星點點的燈火裹在薄霧中,散發(fā)著微弱清冷的光,昏沉沉的臥室里卻氤氳起濕熱的水汽,熱浪一潮又一潮翻滾涌動。
纏綿的喘息和著婉轉(zhuǎn)的低吟此起彼伏,浴室磨砂玻璃透出的燈光給被褥染上一層朦朧的暗金色,照見雪白的床單上洇開的一灘灘深色水漬。
蘇好渾身汗涔涔,像泡在一汪水里,浮浮沉沉身不由己。
每一次鉆心的激蕩都將她推擠向更洶涌的漩渦,她在強烈的震顫中拼命仰起頭,張嘴汲取新鮮空氣,一邊牢牢抱緊徐冽的背脊,指尖難耐蜷縮,抓撓間,指甲重重掐進他的皮肉。
徐冽渾然不覺痛,低頭看她烏黑散落的長發(fā),看她水光瀲滟的唇,看她白瓷般細膩光滑的肌膚,看她的柔軟因為他顛蕩成攝人心魂的形狀,目光一瞬也無法移開。
他握過她的手,與她緊緊十指相扣,動作得更深更重。
長夜漫漫了無盡頭,他甘心情愿做一葉扁舟,在她的汪洋里沉沒。
*
這一晚,蘇好精疲力竭卻一點也不想睡。
狼藉的床單收拾去了房間角落,她被徐冽抱到浴室重新洗過澡后,跟他一起窩進嶄新綿軟的棉被里,一直不愿意合眼。
徐冽樂意在這些瑣事上縱著她,她不愛睡,就抱著她陪她說話,把她想問卻不忍心問起的事一件件告訴她,把他的過去坦誠地攤給她看。
他說那一年雖然很糟糕,但因為已經(jīng)竭盡所能,回想起來并沒有遺憾的地方。
當時醫(yī)生說,媽媽仍然存在一些微意識,所以那半年,他把每一天都當作跟媽媽相處的最后一天,把所有從前沒能出口的話全都講給了媽媽聽——他的矛盾,他的兩難,他回憶里有關(guān)于媽媽的一切,還有他的抱歉。
他說,媽媽走的那一天,爸爸和姐姐都來送了媽媽。
雖然曾經(jīng)撕破臉,鬧翻天,彼此憎恨,可在那一天,他們拋開芥蒂,一家四口團圓了最后一次,一起完成了那場告別。
他說,他慢慢想通了一些事。
獨立生活也不意味著孑然一身,虧欠也不意味著斷絕血脈。
父母子女之間能夠重疊的朝夕太過短暫,他沒有太多時間再浪費。
那些所謂的債,可能不像他從前想得那樣難償還。在有限的生命里彼此相伴,也是一種償還。
蘇好靜靜地聽著,忍不住想,大概這就是人生——在缺憾里尋找圓滿,找不到圓滿,也終會找到答案;而得到了答案,或許也就得到了另一種圓滿。
*
蘇好和徐冽度過了日夜顛倒的平安夜和圣誕節(jié),等到周一回了趟南中看望老班,提前給他帶去了新年禮物。
杜康見到兩人,激動得好像一年沒說過話,嘰里呱啦拉著兩人嘮嗑,唏噓當初他留在了七班繼續(xù)教書,結(jié)果他們倆北上的北上,跨洋的跨洋,高三一年班上沒有蘇好,生氣都少了不少。
蘇好笑著說:“但您頭發(fā)應該多了不少。”
杜康摸摸日漸濃密的頭頂,覺得這倒是一句真話,沒有蘇好給他惹事,也不用愁怎么妥善處理學生早戀的問題,可不知少掉了多少頭發(fā)。
杜康感慨了半天,最后從辦公桌抽屜拿出了兩張保存許久的畢業(yè)照,說是當初特意多印的,給了兩人一人一張。
蘇好想說照片上也沒有他倆,這不提起來還好,提起來不是徒增傷感嗎?結(jié)果接過照片一看,好家伙,隊伍邊上立了兩塊她和徐冽的等身人形牌,依然是當初運動會上土到掉渣的風格。
要不是她和徐冽顏值過硬,生生撐起了場子,她估計大家都想撕碎這張畢業(yè)照。
蘇好也不知該感動還是無語,但倒真有點想念照片上這些人了。
只可惜她和徐冽的寒假和國內(nèi)不一致,他們多數(shù)同學都在外地念大學,這次沒法好好聚一聚。
不過來日方長,也沒什么好著急。
送蘇好和徐冽出校門的時候,杜康拉了他們一人一只手,有那么些“同桌情緣一線牽,珍惜這段緣”的意思,說兩個都是好孩子,將來一定會成為非常優(yōu)秀的大人,今后要繼續(xù)好好相互扶持,相互幫襯,同甘共苦。
蘇好被這架勢一愣,差點以為是婚禮現(xiàn)場司儀在念主持詞。
杜康也聯(lián)想到了這事,跟兩人說,修成正果了可別忘記請他這個班主任喝杯喜酒。
蘇好嘴上說著“法定年齡都不到呢,您也太猴急了吧”,可聽到徐冽笑著說“一定”的時候,卻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一天——
高朋滿座,禮堂鐘聲敲響,他們沿著花路,一路從校服走到了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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