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章-《在你眉梢點花燈》
第(1/3)頁
程昶不是憑空有此一問。
羅府一家子趨炎附勢,自忠勇侯府敗落,兩府一直不怎么來往。今年年初,忠勇侯的案子、云洛的案子懸而未決,時人唯恐觸了今上逆鱗,對云氏一門避之不及,羅復尤這樣慣愛攀高結貴的,如何和準允羅姝與云洛的遺孀相交?
羅姝聽程昶這么問,一時間有些恍惚。
半晌,她低聲道:“倒也不全是。”
“今年開春,我聽阿爹提起,說當年塞北一役,老忠勇侯其實是冤枉的,等裴二哥哥回京,今上重審招遠的案子,不會苛待云氏一門。否則……我也不敢和芙蘭姐姐走這么近。”
程昶不由怔住。
他穿來這大半年,對京師的大小事不是沒有耳聞。
忠勇侯府之所以敗落,乃是因為當年蠻敵入侵塔格草原,已故的太子殿下保舉老忠勇侯出征,此一仗雖勝了,卻是慘勝,老忠勇侯也御敵而死。
爾后朝廷里就有了異聲,有人參云舒廣貪功冒進,非但未能徹底退敵,還累及數萬將士犧牲。
而招遠出征則是在這之后——可以說,今上之所以委任招遠為將,出征塔格草原,其實是為了收拾云舒廣遺下的爛攤子。
無奈招遠叛變,云洛隨之犧牲,塔格草原一役大敗。
可是,忠勇侯的案子與招遠的案子雖然一脈相承,卻該分而論之,忠勇侯只是在前一役貪功冒進,對大綏還是忠誠的,招遠卻是實實在在的叛變。
裴闌回京以后,今上確實重審了招遠的案子,也為此案當中犧牲的云洛平反昭。
平反的信物,還是程昶代云浠遞上朝廷的,可是,當時昭元帝并未提及老忠勇侯半個字。
老忠勇侯的案子,至今還懸著呢。
“你確定你當時聽你父親說的是,當年塞北一役,老忠勇侯是冤枉的,不是云洛云將軍是冤枉的?”
羅姝點點頭:“確定。”像是不明白程昶為何有此一問,又添了句,“我父親當時說的是忠勇侯,云洛哥哥并未襲爵,忠勇侯不是他。”
程昶沉默下來。
照羅姝這么說,云浠一家子,非但云洛冤枉,連云舒廣也是冤枉的?
也就是說,當年云舒廣受太子殿下保舉出征后,并沒有貪功冒進,他與數萬將士戰死犧牲,實則別有原因?
可是,這些事云浠不知,朝廷不知,甚至連今上都不知道,為何羅復尤區區一個樞密院直學士會知道?
程昶一念及此,腦中靈光一現。
是了,樞密院。
樞密院掌天下兵馬大權,而羅復尤的職位,掌的是樞密軍政文書,今年年初,他剛升任此職位不久,難不成是從文書中發現了什么蛛絲馬跡?
當年若不是老忠勇侯貪功冒進,慘勝戰死,太子殿下也不會一病不起,今上就更不會遷怒云洛,讓他作為招遠的副將出征。
換言之,如果能證明老忠勇侯是冤枉的,那么,云氏一門就可以徹底平反了。
程昶的思緒到了這里,一時竟忘了要為自己謀劃,忘了自己此來囚牢,其實是想從羅姝口中套出那位“貴人”的身份。
他追問:“你父親怎么會知道老忠勇侯是冤枉的?他可是有什么證據?”
羅姝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想了想道,“我只是年初在白云寺,無意間聽父親提及的。”
“白云寺?”
羅姝點點頭:“父親初升任樞密院直學士時,為了整理軍政文書,查漏補缺,曾去白云寺問過幾個罪人的話,在那里住了一陣,今年的年關節,我們一家子就是在那里過的。”
罪人……
是了,古來有些難以定罪的囚犯、罪臣的家眷、乃至于先帝的后妃,因為不方便被關押進刑牢,通常會被安排去皇陵亦或皇家寺院軟禁。
大綏的皇家寺院原本是明隱寺,可十余年前一樁血案,明隱寺漸漸荒棄不用,眼下白云寺充作皇家寺院,那里關押著罪人無怪。
程昶還待再問,忽聽外間傳來一陣腳步聲,回身一看,來人是一名侍御史。
他大約也是來問案的,見程昶在,恭敬地候在囚室外。
程昶此行目的本就不純,見來了旁人,不好再逼問羅姝。
何況,他想,關于老忠勇侯的冤情,羅姝大約已招認得差不多了。回頭讓人仔細查查白云寺那里關押著什么人,等過幾天上白云寺求平安符了,提來問一問就是。
至于要謀害自己的那位“貴人”,等從白云寺回來,再來問羅姝吧。
程昶這么想著,沒再說什么,徑自離開了。
刑部的囚牢安靜下來。
程昶走后不久,候在囚室外的侍御史沖著錄事打了個手勢,錄事點點頭,把記著程昶問話的內容的文書遞給他,收拾好紙筆,也撤去外間守著了。
侍御史看了一遍手里的文書,并不露聲色,而是問羅姝:“方才三公子過來,都問了些你什么?”
羅姝一見這侍御史,臉色煞白,半晌才磕巴著道:“他、他就是問,我為何與芙蘭姐姐相交,為何陪她去藥鋪,陪她去藥鋪后,我去做什么了。”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兴海县|
梨树县|
九龙城区|
昂仁县|
喜德县|
斗六市|
托克托县|
江口县|
阿克|
建宁县|
沾化县|
阿拉善左旗|
通河县|
金门县|
清远市|
云梦县|
安陆市|
遂昌县|
博客|
祁东县|
阜城县|
博白县|
淳安县|
井冈山市|
平和县|
镇安县|
杭州市|
宁陵县|
桐城市|
稷山县|
定兴县|
苍梧县|
瑞丽市|
库伦旗|
彭州市|
南平市|
綦江县|
黑龙江省|
托克逊县|
永吉县|
漠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