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章-《在你眉梢點花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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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上一回穿來大綏時,于因果緣法都是懵懂,而今他得知了片許真相,發現自己在三回瀕死之際離奇復生,一時間竟不知該怎么接受這個事實。
“小王爺,您這是……怎么了?”
孫海平見程昶神色異樣,憂心問道。
程昶搖了搖頭,過了會兒,道:“我先緩緩。”
他開始梳理他在這里的記憶。
他去刑部的大牢里問羅姝的話,得知老忠勇侯的案情有冤,著人去查,聽說白云寺的清風院里有證人,他趁著處暑祭天,去清風院尋證人問話,誤中了“貴人”圈套,被人追殺,跟著他的四個武衛盡皆慘死,他最后……也落了崖。
隙開的窗口透進來一絲風,寒涼沁人。
程昶記得他落崖那日,尚是夏末,天氣不該這么冷的。
他問:“現在是什么時節了?”
“深秋了。”張大虎答,“九月末。”
九月末……也就是說,已經過去兩月了。
程昶點了點頭,他慣來愛惜自己的身體,怕自己受涼,重新把衣襟扣上,然而不經意間,有一物從他的寬大的袖口滑落出來。
程昶定睛一看,竟是曾跟著他回二十一世紀的那枚平安符。
這枚平安符,又跟著他回來了。
他見怪不怪,穿好衣衫,拾起這枚平安符,一面在手里摩挲著,一面將思緒理了一通,問:“你們怎么找來這里的?”
孫海平與張大虎于是將四丫她爹一行人如何在白云湖岸邊撿到他,如何帶他出海說了一通,末了道:“小的們怕那些禁軍們不盡心,去求云校尉帶咱們來找小王您,云校尉在清風院外的崖邊撿到小王爺您的平安符,說您八成是落了崖,帶著咱們一路沿著白云湖岸找,一路找來東海漁村,直到昨天才找著您。”
云校尉。
程昶手里的動作一頓:“云浠?”
“可不就是她。”孫海平道,“小王爺,云校尉這回為找您是真盡了心,雖然也不知是不是為了給朝廷立功,小的以后再也不說忠勇侯府的不是了。”
程昶“嗯”了聲,他默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那她現在人呢?”
“您說誰?”孫海平納悶,隨即反應過來,“云校尉?”
張大虎道:“云校尉今天一早被一個禁軍叫去縣衙了,說有什么名錄要讓她過目。”
程昶又“嗯”了聲,過了一會兒,又問:“那她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張大虎道,“小王爺,您有事找她?”
不等程昶答,他就喚:“田泗、田泗!”
田泗應聲進屋,一見程昶竟坐著,愕然道:“三公子,您、您、您醒了?”
張大虎道:“小王爺問云校尉什么時候回來。”
田泗看了看天色,正午早已過去,再多不久就該日落了,縣衙去此處也就大半日光景,于是道:“差不多,快——回來了。三公子,您找、找云校尉,有事?”
程昶沒說什么,將手里的平安符放入袖囊里,默坐在榻上,整個人十分安靜。
他既不答,下頭的人哪里敢多問,一時請了大夫過來,為程昶把了脈,又伺候他吃了些魚粥。
程昶活動了一下胳膊,自覺沒有不適之感,想了想,便說要一個人出去走走。
孫海平不敢攔,怕他受涼,只好為他找來一身遮風的披風。
此刻日落,暮風四起,程昶出了屋,只見漁家分布零星,炊煙裊裊,不遠處就是海,連天一線。
方至此時,程昶仍有些不真實感。
一切恍如隔世,哪怕想起自己曾被追殺,亦覺得恍如隔世,仿佛曾經瀕臨絕境的三公子并不是他,而他只是一個不期然路過這塵世的過客
兩處時空輪轉,乾坤顛倒,他回到千年前,連足下所履之地都像云間。
正這時,一聲駿馬嘶鳴喚回程昶的神智,他循聲望去,只見漁村村口,云浠策馬回來,她在村口卸了馬,把它栓在木樁上,馬兒很有靈性,探過頭來蹭她的臉,她于是笑了,伸手撫了撫它的馬鬃。
云浠的校尉服分明是暗朱色的,然而她站在這滟瀲的殘陽下,迎風飛揚的衣衫忽然烈烈如火,一下撲入他的眼中。
這一刻,程昶驀地想起他在千年后的二十一世紀,在電視劇里,在微博上,拼命尋找的紅衣身影。
原來這身影竟在這里。
足下的黃沙終于化為實地,曠日持久的疏離感開始退潮,百骸里流淌的血液于是舒緩下來,仿佛是在規勸他,讓他慢慢放棄與這個人間天地,與宿命的對峙。
程昶立在這殘陽暮風里,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紅衣身影,直到她似有所覺,也別過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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