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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委常委會開過之后第二天，n省曰報上頭便在醒目位置刊登出一篇署名“求是”的文章，標題乃是改革開放形勢大好越來越好，副標題是“駁危險論”。

    所謂“駁危險論”，毫無疑問是沖著柳俊那篇文章去的。這個倒也沒什么，自從柳俊的文章發(fā)在內(nèi)參上頭之后，就引起了一場辯論，開始是小范圍之內(nèi)的，一些理論家紛紛發(fā)表各自的看法。隨后就開始撰文，引經(jīng)據(jù)典，或支持或反對。但大都是就事論事。

    不過今天省報上發(fā)表的這篇文章，卻不僅僅是駁斥柳俊的觀點，而是指責他“憑空捏造”，“危言聳聽”、“杞人憂天”，給改革開放的大好形勢潑冷水，還隱隱指出要“揪出”背后的主使者。

    這個明眼人一看就清楚，是沖著嚴玉成和柳晉才來的，主要是沖著柳晉才。

    誰叫柳俊是他兒子呢

    這篇文章寫得花團錦簇，就文筆和理論水平而論，遠在柳俊之上。可見對方是經(jīng)過了很細致的準備之后，開始強力反擊。

    這個文章，嚴玉成和柳家父子自然是要拜讀的，卻也并不在意。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七七年、七八年了。那個時候的嚴柳，就是兩個基層干部，有那么點“孤立無援”的意思。如今兩人都身居高位，省里還有廖慶開坐鎮(zhèn)，在省一級層面，掀不起什么大浪來，不過是個口舌之爭。要不要“應戰(zhàn)”，都在兩可之間。

    關鍵是高層的態(tài)度。

    上頭暫時也沒有明確的表態(tài)。

    接下來幾天，n省曰報上連續(xù)發(fā)表文章，都和“求是”的論調(diào)基本一致，均是將矛頭對準柳俊那篇文章的。批評的用詞也越來越嚴厲。

    嚴玉成和柳家父子卻一直保持沉默，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八月十八曰，改革開放形勢大好越來越好這篇文章也上了內(nèi)參，送達中央大佬的案前，據(jù)說得到了一些首長的認可和稱贊。

    首先抵擋不住的，卻是池曉波。

    這位團省委排名第二副書記，能力并不突出，也沒有過硬的靠山，是靠兢兢業(yè)業(yè)干工作提上來的，另外還沾了點女干部的光。中央一再要求，領導干部中應該有一定不比例的女姓干部和少數(shù)民族干部。原本再干個一年半載，就有希望充實到下邊地市的領導班子里頭去。

    池曉波并沒有太大的野心，能夠再在地方干個一兩屆副職，臨了調(diào)回省城某個省直部門任一屆正職或者黨組書記，這輩子也就值了。

    可是這個不消停的柳俊，卻讓她這條看上去波瀾不驚的仕途出現(xiàn)了重大危機。上頭對于柳俊的“胡言亂語”益發(fā)不滿意了。先是韓江感受到了壓力，韓江又很巧妙的將這種壓力轉(zhuǎn)到了池曉波頭上。

    不管怎么說吧，柳俊終歸是她分管部門里的干部。

    池曉波在辦公室焦慮不安地來回踱了半個小時的步，咬了半個小時的牙，長長嘆息一聲，給白楊打了個電話。

    “白楊啊，我現(xiàn)在真是很為難啊”

    池曉波將白楊讓到沙發(fā)里，再次長長嘆了口氣，滿臉無奈之色。

    都是女人，池曉波也就不惺惺作態(tài)，很坦誠地對白楊說了自己承受的壓力。

    應該說，池曉波采取的策略是很正確的。首先是程序上正確，學校部雖是她分管的部門，柳俊終歸是白楊的直接下屬，越過白楊這個學校部部長直接找柳俊，先就是不尊重白楊了。白楊又豈是好相與的其次，也想將矛盾轉(zhuǎn)移。且不要說柳俊身后的靠山如何，便是柳俊本人，貌似也不是省油的燈，硬生生逼得韋安邦認輸服軟，池曉波自問與韋安邦易地而處，結果只有更糟。池曉波雅不愿去招惹這么強勁的對手。

    請白楊來，就是個求援的意思。

    我惹不起這個“紈绔衙內(nèi)”，還是請你幫個忙吧。

    白楊裝作不明白，微笑問道：“池書記，又發(fā)生什么事了”

    “上頭責怪我們團省委政治立場很模糊，不堅定啊可能我們需要一個比較明確的態(tài)度了。”

    池曉波直言不諱。

    她知道不能在白楊面前玩心眼耍手段，不然只會將白楊也得罪。

    白楊雙眉一揚，淡淡道：“要一個什么樣的明確態(tài)度呢將柳俊正式停職，或者干脆給予黨紀政紀處分”

    池曉波嚇了一跳，訕笑道：“白楊，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不是這樣的，只要柳俊自己有個態(tài)度就可以了。”

    “柳俊自己的態(tài)度”

    “對嗯比如說，他再寫篇文章，將一些過激的觀點改一改反正是探討嘛，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自我反思，思想上有所轉(zhuǎn)變，也是很正常的”

    池曉波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白楊笑了，微笑著搖搖頭。

    白楊每搖一下頭，池曉波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好了，搖頭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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