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擲篩子的，摸牌九的，打麻將的，紛紛停手，一窩蜂朝屋后的斗場跑去。李癩子是這賭坊的主人，李家村一等一的渾人，聽聞響動差點(diǎn)沒從炕上摔下來，忙推開纏在自己身上的粉頭，急吼吼朝狗棚子跑，口里喊道，“環(huán)三爺，今兒咱場子里不斗狗，您改日再來吧！”

    很可惜，賈環(huán)已經(jīng)看見他新買的獒犬，體格比先前那只還要壯實(shí)，當(dāng)即蔑笑道，“怎得？怕了？兇名赫赫的獒犬，竟連只雞都斗不過，你這場子趁早別開了。”

    周圍的賭徒發(fā)出一陣哄笑。

    “我怕個刁！只因這狗剛買來，還沒訓(xùn)好！要斗我給您拿只雞來怎樣？”李癩子搓著手打商量。

    “不怎樣。無論輸贏，我都給你五十兩銀子，你只管讓它上場，什么時候叫停也隨你。”賈環(huán)掏出沉甸甸的荷包，在手心掂了掂，繼續(xù)道，“五十兩，夠你買十只好狗了。如何？”

    李癩子思量片刻，在周圍人的起哄中咬牙答應(yīng)。

    甫進(jìn)斗場，一雞一狗便纏在一起，場上雞毛亂飛，狗吠聲聲，當(dāng)真應(yīng)了雞飛狗跳那句話。

    李癩子揮著拳頭大喊，“山大王，給我上啊！咬死它給你兄弟報仇！”

    賈環(huán)歪在靠背椅中，一只腳搭在扶手上，一只腳曲起踩在桌沿，平常渙散地瞳孔此刻顯得格外晶亮有神，一瞬不瞬盯著場中戰(zhàn)況，不時打個尖利的呼哨。

    李大富瞧瞧立在狗背上狠啄的斗雞，再瞅瞅坐沒坐相的環(huán)三爺，真不知道他究竟還有多少未為人知的一面。有時安靜，有時狂躁，有時像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有時又活脫脫一耽于享樂的紈绔

    他臉上的表情有興奮，有狂喜，但更多的是渴望——對血腥殺戮的渴望。一想到他來賭場斗獸不是為了尋求刺激和金錢，只為單純見血，李大富就覺得汗毛倒豎。

    環(huán)三爺越長大，陰晴不定的脾氣越加收斂，但這樣的他反而更叫人害怕。因?yàn)槟銦o法得知，在那副皮囊下究竟壓抑著怎樣深沉的黑暗，而它爆發(fā)出來又會如何恐怖。

    正胡思亂想著，李癩子摔了手里的茶壺，跳起來大叫，“停停停！不打了！三爺你的斗雞太狡猾了，專往眼睛戳！你-他-媽是不是縣試考砸了到我這兒找場子來了？你省省吧，啊！你這李家村第一紈绔的名號可不是虛的！快別給讀書人臉上抹黑了！”

    李大富當(dāng)即很佩服李癩子的勇氣。有時無知亦是一種幸運(yùn)！他要知道環(huán)三爺?shù)恼婷婺浚€不得嚇尿了！

    賈環(huán)扯了個呼哨。翅膀掉了很多毛，脖子也被咬傷的斗雞立即停止攻擊，呼啦啦飛到三爺?shù)囊伪成希湴恋卮蝤Q。

    “這么快就撐不住了，真可惜！這是五十兩，拿著吧。”賈環(huán)絲毫不理會李癩子的人生攻擊，將荷包隨意拋過去。

    李癩子忙伸手去接，這時外間有人高喊，“環(huán)三爺，環(huán)三爺，衙門來人報信了，您中了頭名！趙姨娘叫您趕緊回去呢！”

    李癩子手一滑，荷包啪嗒掉在地上。我的娘哎！李家村第一紈绔竟然中了頭名？還有沒有天理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