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成化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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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直擺擺手:“行了,別廢話,男子漢大丈夫,何必作小兒女之態!我已經讓人將筆墨紙硯都準備好了,時間不多,你趕緊畫罷,畫完了我還要讓人拿去裱的!”
唐泛滿頭霧水:“為何突然要我作畫?”
汪直不耐煩:“我說我愛慕你,想要帶著畫回去,好日日睹物思人,你信不信?”
唐泛:“……”
汪公公胡說八道一通,見他嘴角抽搐的樣子,這才大發慈悲說了實話:“若是我說,這幅畫也許能助你官復原職呢,你又信不信?”
唐泛笑道:“這個解釋還可信些。若是剛才那個原因,我怕我要用腳趾頭給你畫了,好讓你一想起我就犯惡心才是。”
“去你的!”汪直瞪他,“少跟本公抬杠!趕緊的,時間來不及,畫作不必專工精巧,以意境為上,最好畫點山水花鳥,但千萬別畫什么紅梅凌雪圖,菊花傲霜圖!”
這要求聽起來十分古怪,但他擺明了不肯細說緣由,唐泛也不好再追問。
不過就算他沒有明說,唐泛卻知道總歸不會是壞事。
唐泛就道:“你若要這些,我在京城倒還放著幾幅舊作。”
汪直搖頭:“那些不行,一眼就能看出是之前的,我要的是現畫的。”
唐泛明白了:“那你讓我好好想想罷,倉促之間也沒什么準備。”
汪直道:“只有一炷香的時間,晚了我就要回京了,這幅畫你必須得給我。”
唐泛苦笑,搖搖頭,也不與他辯駁了,踱步至書案前,那上面果然有早就準備好的筆墨和顏料,連畫紙都是上乘的。
他閉上眼睛想了片刻,在腦海中逐漸勾勒出一幅豐滿的畫像。
而后睜開眼,提筆,蘸墨,開始下筆。
說是一炷香,其實還是遠遠不夠的,但唐泛筆下行云流水,神情又十分專注,汪直也沒有催他。
直到香燒完都過了兩刻鐘,唐泛才長長地吁了口氣,徹底完工。
汪直湊近一看,只見白紙上一蓬垂落下來的茂密紫藤花,花下一只雞仔在嬉戲。
不遠處母雞仰首回顧,盎然生趣之中,似乎又蘊含著無盡舐犢之情。
“好!”汪直不由拍案叫絕。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他相信,以唐泛的聰明,肯定能夠聽出自己的弦外之音。
果不其然,這幅畫作真是令人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
雖然因為時間匆忙,畫作略顯粗糙,不盡人意,但是其中卻寓意深遠,不枉自己特地跑來一趟,讓他現場作畫。
此時便聽得外頭傳來匆匆的腳步聲,二人停下交談,汪直皺眉:“外面是誰,我不是讓人不要過來打擾嗎?”
“是我,公子。”出乎意料,卻是嚴禮的聲音。
唐泛道:“進來。”
嚴禮推開門:“公子,賀小少爺被打了,令姐希望你能盡快趕回去一趟!”
賀家人口興旺,賀老爺子雖然有不少孫輩,但能夠被嚴禮稱為小少爺的,自然只有唐泛姐姐的兒子,賀澄。
唐泛自然要問:“怎么回事,誰那么大膽敢打七郎,難道我姐姐和姐夫他們沒攔著么?”
嚴禮苦笑:“正是令姐夫打的。”
賀家去赴宴,小輩們自然也跟著去。
許多人家都帶了家眷,小孩兒們年紀相仿,就玩到一塊去。
雖說男女七歲不同席,但實際上也不可能真有那樣嚴苛的講究,賀家里頭,跟賀澄同輩的就有好幾個,其中有賀軒與韋氏的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分別是賀澄的堂弟和堂妹,比他小了一兩歲。
還有賀老爺子兄弟那邊的孫輩,有的比賀澄大些,不過大都在六七八歲的年紀。
不過小孩子彼此之間也會拉幫結派,尤其因為童言無忌,說出來的話也更加傷人,也許是平日里聽長輩說得多了,加上賀澄個性沉悶,大家都與他玩不到一塊去,賀澄理所當然就被孤立了。
事情的起因是一群小孩相約在后院玩,沒有喊賀澄,賀澄終究是有些羨慕的,就偷偷跟去。嫡女策,逆天五小姐
韋策的小女兒,也就是韋氏的妹妹韋朱娘,生得十分漂亮,小伙伴們在一起玩耍的時候,韋朱娘向來是男孩們眾星捧月的對象。
今天也不例外,韋朱娘說想要一些花來編花環,又說想要養一只小鳥,一群小男孩就轟的一聲跑去給她采花捉鳥,這讓另外幾個女孩非常眼紅,這其中就有賀澄的堂妹。
女孩們跟韋朱娘鬧了別扭,像孤立賀澄那樣將韋朱娘給孤立了,手拉著手到別處去玩,也不理睬韋朱娘了。
韋朱娘既想跟去又拉不下面子,只好憤憤地坐在一邊生悶氣。
賀澄這個年紀,也有了欣賞美丑的眼光了,他也很喜歡韋朱娘這個漂亮的小女孩,就鼓起了勇氣,上前和她打招呼,可惜韋朱娘不想理睬他,還說他爹是個沒用的窮酸秀才,兩人大吵一架,賀澄生氣又傷心地跑開了。
到這里為止,都不過是一場兒戲般的鬧劇,許多人小時候都曾經歷過的,也沒什么出奇。
但就在賀澄離開之后不久,他就被賀家的人找到了,然后被告知,韋朱娘死了。
她是掉入井里淹死的。
而在那之前剛跟韋朱娘分手的兩名小女孩,包括賀澄的堂妹,都說聽見賀澄跟韋朱娘的吵架聲。
所以別人一聽就會懷疑:是賀澄氣憤不過,失手將韋朱娘給推下井,然后又怕被人責罰,所以急匆匆拋開。
唐瑜沒有想到自己過來吃一場滿月酒,竟然會吃出這種禍事來。
眼看著周圍看兒子的目光越來越奇怪,賀霖這個愛面子的人哪里受得了,又見兒子呆愣愣地說不出辯解的話,他一個來氣,當著眾人的面,便打起賀澄來。
唐瑜聞訊剛過去的時候,賀澄身上已經挨了不少下,賀霖當真是一點都沒留情,還是讓韋家的下人拿棍子過來,自己親自上手打的。
唐瑜攔也攔不住,還是賀老爺子出面喝止了賀霖。
唐泛聽得大皺眉頭,尤其是聽到賀霖當眾毆打賀澄時,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現在如何了?他們回賀家了?”
嚴禮搖頭:“我出來的時候還沒有,都還在韋家呢。據說韋家已經報官,翁縣令也已經親自趕過去查看了。公子,這事咱們管不管?”
他之所以會問這一句,乃是因為這年頭老子打兒子是天經地義,別說打,就是父親失手殺了兒子,那也是無罪的,子殺父卻要斬立決。
也就是說,賀澄是賀家人,唐泛卻姓唐,雖然他是舅舅,但他若要管,說不定就要跟賀家撕破臉面。
隋州讓嚴禮等人隨行,正是為了保護唐泛,所以嚴禮不怕把事情鬧大,他只想詢問一下唐泛究竟想要將事情鬧得多大,自己也好心里有個數。
唐泛沉聲道:“管,當然要管!”
他望向汪直:“既然如此,就此別過?”
嚴禮自然也注意到了汪直,后者這會兒并沒有偽裝的胡子,嚴禮自然認得。
他吃驚地看著這位西廠廠公,不明白他緣何忽然從京城跑到這里來。
但汪直并沒有看嚴禮,只是對著唐泛微微頷首。
唐泛朝他拱拱手,沒有多言,轉身便與嚴禮匆匆離開,趕去韋家救火了。
此時的韋家,正亂成一團。
好端端的滿月酒宴變成了晦氣的場面,許多客人陸續離開,也有不少留下來看熱鬧,男主人韋策臉上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了,而其妻柴氏正忙著指揮下人送走客人,免得場面更亂。
除了嫁給賀軒的大女兒韋氏,韋策還有四個女兒,都是各房小妾所出,大的十幾歲,也已經嫁人了,小的六歲,就是剛剛死去的韋朱娘。
韋朱娘聰明伶俐,又承襲了母親的美貌,雖然韋策滿心盼望著要一個兒子,但這并不妨礙他對小女兒的喜愛。
可惜這個備受寵愛的小女孩,此時就躺在剛剛被撈起來的水井旁邊,渾身*的,已經沒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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