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一受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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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兩句很簡單,華容嘴型能勉強(qiáng)對上,兩只手扇動,學(xué)蜜蜂學(xué)得很賣力。
過幾句之后就有點(diǎn)勉強(qiáng)了,那人開始對白,聲音發(fā)顫。
“殺人總要有個理由,敢問大人,我楚家何罪之有?”
這句華容就跟得不太好,多半都沒跟上。
凳后那人的聲音高了起來:“草菅人命的狗東西,我跟你拼了!”
下來就是一道風(fēng)聲,聽著象利器劃過。
華容端起扇子,蓋住嘴,示意自己跟不上。
而凳后還在繼續(xù)。
那把聲音開始慌亂,顯然是拼命不成被制住:“你做什么,你瘋了嗎,我是男人!”
接下來的擬聲則是精彩萬分。
碰撞聲加上喘息聲,是人都聽得出,是一個男人在強(qiáng)暴另一個男人。
韓朗的眼睛亮了起來,近前,伸出一只手指,抬華容下巴:“上段不會這段你總會吧,會的話咱再來一遍。”
華容抿抿嘴,輕搖扇子,勉強(qiáng)配合了一次。
“不像,華總受汝不敬業(yè)。”
第二次,第三次,演到第三次時有了意味,華容滴汗,冷汗一顆顆滑下額頭。
“陌上菊花開。”韓朗捏他下巴,捏得死緊:“這出雙簧的名,好不好聽?華大少你很熱么,正月里扇扇,居然還香汗淋漓。”
“熱是不熱,就是腿有些疼。”華容比劃:“陌上菊花開,王爺真是好才情。”
韓朗瞇眼,撩開他長衫,果然看見傷口滲血,將繃帶染得通紅。
“可惜,傷沒好,就不好開菊花了。”
“菊花陌上開,耽美九洲同。王爺這般風(fēng)雅,華容的腿子又算什么。”華容一字字比手勢,笑得倜儻,冷汗片刻就已收干。
云雨之后人有些疲乏,韓朗將手枕到頭后,開始假寐。
記憶里那幕還是鮮明。
楚家,原來世代都是宮醫(yī),可不知怎的突然請辭,在周懷靖登基后搬去了南方。
那年南方作亂,有韓焉余黨盤踞,于是就有了韓朗的南方之行。
遇見那把聲音的一幕猶在眼前。
是在酒樓,當(dāng)時韓朗坐在二樓包間,聽見有人在樓下大放厥詞:“誰說妲己是妖孽,我說她才是封神榜里第一功臣。”
那聲音清脆,卷舌味偏重,竟是和剛剛失聲的皇帝一摸一樣。
韓朗追出門去,樓下卻已不見了那人影蹤。
“回大爺,剛才那位是西街楚家的公子。”
老板的這一句話就好像覆水,頃刻就澆滅了楚家所有人生機(jī)。
是夜星稀,楚家被滅門,韓朗終于找到了那個聲音,知道聲音的主人叫做楚陌。
象方才雙簧里演的那樣,楚陌跪在當(dāng)下,看著滿地親人的鮮血,問他:“殺人總要有個理由,敢問大人,我楚家何罪之有?”
“你和你楚家的罪,就是你這把聲音。”當(dāng)時韓朗俯低,撫他的咽喉,就象撫過一件最最珍貴的寶器:“從今往后,你沒有名字,不復(fù)存在,存在的就只有這把聲音。”
楚陌當(dāng)時眥目,眼里燒過流火,還是個磊落意氣的少年,骨子里和今日的林落音有些相像。
“陌上菊花開。”想到這里韓朗失笑,手指撫過身側(cè)華容臉頰:“耽美九洲同,華總受你這對對得絕好。”
華容立刻咧嘴,美呆,露出滿嘴大白牙。
如果他真是楚家的人,曾經(jīng)目睹那一幕,見過楚陌是怎么被開菊花,那他定力的確非常。
一切的一切都只還只是猜測。
韓朗在等,等流年歸來,那么一切猜測就可以得到證實。
又過半個月,流年沒回來。
京城里的雪開始融化,風(fēng)也不再料峭,只帶略微的寒意。
華容已經(jīng)大好,能走,只是不能再跑。
對此他還是十分遺憾,跟華貴比手勢:“這樣戚大人的生意以后就不能再做,他喜歡玩老鷹捉小雞。”
華貴的心情看來不好,鳥也不鳥他,呼啦啦只顧扒飯。
華容只好趴在桌子,指著桌上碗碟:“干煸四季豆,干炒牛河,干鍋豇豆,華貴人,你明知道我靠后面吃飯,不能吃干的……到底是誰惹了你,你要這樣拿我撒氣。”
華貴哼一聲,咣鐺鐺收碗:“那你可以叫王府的廚子做給你吃,反正你現(xiàn)在當(dāng)寵。”
“叫……叫了等你劈死我?”華容撇嘴,憤憤比手勢,亦步亦趨跟著他。
跟出廚房后又跟出院子,華貴一回頭他就看天,烏金扇子扇得飛快,一點(diǎn)也不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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