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3】-《龍骨焚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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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這才反應(yīng)過來,手腳并用地給他騰地方,又問他:“那你……來這兒干嘛啊?”
江煉說:“辦點事。”
他輕描淡寫把球踢回去:“你呢?”
神棍居然接得很實在:“我啊,我來找個箱子?!?
江煉一怔,過了會,放下托盤,又坐回了原位。
原來,這就是孟千姿口中那個也要找箱子的人。
“你要找什么箱子?”
神棍完全不設(shè)防,除了冼瓊花吩咐過的有關(guān)山膽的事不能外道,其它部分幾乎和盤托出,當(dāng)然了,他這點事,設(shè)防也沒意義,反正說了跟沒說一樣。
但江煉卻不能不多問兩句:同至湘西,又同要找箱子,告訴他只是巧合,他還真不信。
“你只知道箱子的大致大小?”
“對,對,”神棍又比劃了一通,“差不多這么高、這么寬……”
“還知道它是被人偷走的?”
“是啊?!?
“為什么你會覺得它是被人偷走的呢?”
神棍被問住了,半天才回答:“就是……一種感覺啊?!?
江煉搖頭:“是你夢里的感覺,延伸到了現(xiàn)實中。但即便是在夢里,感覺也不會無緣無故產(chǎn)生,總得依托于一定的情境,你當(dāng)時,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只不過醒來之后就忘了,只把這感覺記住了。”
說得很有道理,神棍皺起了眉。
這些日子,他頻繁做夢,夢里,自己輾轉(zhuǎn)于不同的地方尋找箱子,或是西北的大沙漠,或是秦嶺山間的鳳子嶺,又或是曾英勇持刀剁死蠱蟲的山洞……
大概那些場景都曾是他親身所歷、勾連著他早年間的故事,使得他的注意力只盯在了那些場景上,自己都沒仔細(xì)想過:為什么他會覺得,那只箱子是被人偷走的呢?
而聽過他講起這事的人:朋友們早習(xí)慣了他的神一出鬼一出,聽他說話如風(fēng)過耳;陌生人又覺得他是腦子少根筋,當(dāng)他不正常,瘋言瘋語,一笑置之。
從來沒有人真的去反復(fù)琢磨他的話,然后提出疑問——
為什么你會覺得,那個箱子是被人偷走的呢?
總得有個由頭吧。
他睜著眼,半張著嘴,眼神漸漸渙散,偶爾眉頭會抽動,似是要努力回想什么。
他真的是自冼瓊花口中聽到“山膽”這兩個字之后,才開始做關(guān)于尋找箱子的夢的,第一晚的夢,應(yīng)該至關(guān)重要。
那一晚,他干什么了?
——白天,他盯梢了冼瓊花,但很快被發(fā)覺,還被粗暴扭胳膊踹腿,吃了點皮肉苦頭;
——冼瓊花在他的文化衫上寫字,跟他說“我們姿姐兒,是個厲害的”;
——他高高興興把那件文化衫折好了放在床頭,被子拉至胸口,又撳滅了燈……
然后好像,很快就做夢了……
江煉沒有說話,他知道人在極專注地回憶某事時,需要相對安靜和封閉的環(huán)境,他甚至還動作極輕緩地放下了門簾。
多層布隔音也是好的。
神棍嘴唇囁嚅著,眼神依然飄忽,仿佛眸底投入的影像,并不是江煉。
他低聲喃喃:“很大的火堆,火焰很高很高,其實不是一個箱子,很多,堆在一起,看不清,只能看到箱子的輪廓,都是這么長,這么寬,很多?!?
江煉心跳得厲害,他屏住呼吸:沒錯,況家逃難時,帶了很多箱子,用他干爺?shù)脑捳f,三四十個不止。
“還有人影,也看不清,就知道有人,也挺多的……有站在火堆邊的,也有站在箱子堆邊的?!?
是那群土匪嗎?江煉心中一凜:他們搶走了財物之后,把沒用的箱子都給燒了?那……那張藥方呢?土匪會不會覺得沒有價值,一并丟棄燒毀了?
他想追問,又強自忍住,神棍現(xiàn)在這近乎夢游的狀態(tài),是不好去干擾的。
神棍驀地瞪大眼睛:“哇,好大的鳥!不是不是,是火光投了一只鳥的影子在山壁上,好大啊,幾丈高,還在動。”
江煉耐住性子:光的照射確實可能成倍放大物體的影子,這也是投影儀的成像原理,可能在土匪燒毀況家箱籠的現(xiàn)場,混進了一只鳥吧。
然而神棍跟這只鳥耗上了。
“又不像鳥,腦袋有點像雞,不不不,腦袋上好像還長了東西,有點像翎,像解放,也不……比我們解放漂亮多了。”
江煉如墮五里霧中。
我們解放……不是在1949年嗎?為什么一只鳥腦袋上長的東西,會比中國解放還漂亮?這根本不是可拿來類比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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