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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小桌子上的菜色卻不犯，片的極薄的三文魚，慵懶綿軟似的碼在冰沙雪山堆上，邊上小瓷碟里，醬油中央點(diǎn)芥末，又有冰鎮(zhèn)明蝦，蝦肉水晶樣透明，偶爾，蝦身還會(huì)忽然抽動(dòng)。

    對面還有個(gè)位置，但還沒人。

    羅韌給自己倒酒，里頭冰塊消融，底下沉一顆圓滾滾青梅。

    有個(gè)女郎過來，紅唇微抿，媚眼如絲，胸衣里斜插了幾朵去刺的玫瑰，羅韌遞了張票子過去，然后做了個(gè)向外的手勢。

    懂了，這是表明要談事情，不玩。

    女郎知情識趣，拈了朵玫瑰，插進(jìn)小木桌的狹縫里，玫瑰的莖細(xì)長，顫巍巍的影子在桌面上打晃。

    說的柔聲細(xì)氣：“這樣，其它的姐妹，就不會(huì)來打擾了。”

    這也是行規(guī)。

    羅韌繼續(xù)等，夜風(fēng)從涼棚的這頭穿梭至那頭，手機(jī)時(shí)間顯示晚上11點(diǎn)45分。

    沉重的腳步聲，夾雜著金屬鋼架特有的聲音，羅韌沒回頭，直到青木一步步笨拙的走過來，坐下。

    他右腿小腿打著外固定鋼架，走起路來沉重，又透著幾分別來惹我的猙獰。

    青木約莫三十來歲，典型的日本人長相，目光亮而尖銳，挺鼻，清瘦但絕不孱弱，袖子擼起，胳膊上一塊塊的肌肉，小臂上有豎行的漢字。

    刺的是：銀碗盛雪，白馬入蘆花。

    羅韌盯著青木看，胸腔里有不可名狀的情緒激蕩，眼眶微熱，很久才說：“好久不見。”

    青木不用筷子，伸手拈了三文魚，蘸碟里滾了滾，送進(jìn)嘴里大嚼，醬油汁順著嘴角滑下，并不去擦。

    羅韌端起大肚細(xì)吞口的清酒瓶子給他倒酒，青木奪過來，往地上倒，嘩啦啦嘩啦啦，沒融盡的冰塊漸次落地，只有那顆被泡脹的青梅，卡在瓶口，出不了。

    又伸手把羅韌的酒杯也拿過來，往地上一倒。

    涼棚的伙計(jì)們見慣不驚，眼皮都沒抬一下。

    “羅，我去過麗江。”

    羅韌看他：“那幅畫是你畫的？”

    “只是提醒你，我能找到你，獵豹也一定能找到你。”

    羅韌沉默。

    青木伸手，朝伙計(jì)打響指，伙計(jì)又送上瓶清酒。

    青木這次幫羅韌斟上了。

    “我知道你在麗江開了酒樓，當(dāng)上了小老板，交了一個(gè)漂亮女朋友，笑起來很甜，風(fēng)一吹就倒。”

    “你忘了我們了吧，羅？”

    羅韌說：“沒有。”

    青木盯著他，目光漸漸憤怒，手背上暴起青筋，冷笑著，一字一句：“你忘了我們了，羅，你去過自己的日子去了。”

    他臉色忽然猙獰，雙手托住桌底一掀，就把桌子掀翻在邊側(cè)。

    可惜了，那么好的海鮮。

    手機(jī)也被掀落了，嘩嘩蓋了一層冰沙。

    羅韌俯身撿起來，拂落一層水涼，看一眼時(shí)間，12點(diǎn)20分。

    木代為什么還不打電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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