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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溯愛-《親愛的阿基米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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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聽出了她的腳步聲,卻不睜眼。

    伊娃心知肚明,他在生她的氣。說起來,伊娃也挺震驚的,

    即使全世界都言之鑿鑿說沒有一個叫ai的女孩出現過,即使全世界都找不到她留下的痕跡,即使言溯自己都想不起她的樣子,他都那么堅定那么純粹地守護著心里那個模糊的女孩,無論如何,都不放棄她。

    以至于,他認為伊娃騙他,所以不理。

    伊娃走近看他一眼,身體本來就不好,又瘦了,一個人默不作聲地常年孤獨地在外漂泊,其中的艱辛和苦楚估計只有他一人知曉。

    可即使如此,他閉目養神的樣子依舊淡然安詳,臉龐一如當初的清逸秀美,不帶風露,不染凡塵。

    “s.a.,你身體好后都沒有按醫囑修養,一直在外面跑,這么下去身體會不行的。”伊娃勸他,說完有些唏噓。

    言溯重傷被判定為植物人,躺了好幾個月器官肌肉快要衰退才醒來。醒來才是噩夢的開始,身體上各處的傷全面爆發,醫生以為他即使醒來也撐不下去,會被打垮。

    可他竟然在三個月內站起來了,連醫生都吃驚的耐力與毅力。

    伊娃知道,他下定了決心要去找甄愛,所以才那么努力。

    她剛才說的話,言溯沒搭理,依舊閉目。

    伊娃知道他固執,也不勸了,從包里拿出玻璃管和試紙:“你媽媽讓我來的,檢查一下你最近有沒有吸毒。”

    言溯睜開眼睛,一聲不吭從她手里撈過東西,把試紙放進嘴里含一下,很快塞回玻璃管還給她。

    伊娃看著透明的小玻璃管:“嗯,沒有。”

    她再度恍惚,想起他戒毒的那段時間有多慘,那時身上還有別的病痛,簡直是個慘不忍睹的廢人,每天都活在煉獄。起初醫生考慮到他身上別處的重傷和劇痛,提議用嗎啡,等病好了再戒別的。

    言溯不肯,沒日沒夜地被捆綁著,那么高大的男人,蜷成一團,顫抖,嘔吐,甚至暈厥。

    誰會想到,他沉默而倔強地熬過去了。現在,他好好地活在所有人面前。

    有毒癮的人大部分會復發,因為意志力不夠。伊娃把玻璃管塞回包里,驀地一笑,她差點忘了他是言溯。

    “沒事我先走了。”伊娃轉身離開,沒幾步又回頭,“你下次去哪兒?不會又只待兩三天就走吧?”

    沒人回應。

    伊娃忍了忍,快步返回:“喂,s.a.yan!你……”她看到他的臉,愣了一下。

    言溯睜開眼睛,眼眸依舊清澈,不帶任何感情:“有事嗎?”

    伊娃的火氣一下子撲滅,問:“你又忘戴助聽器了?”

    “不是忘記。”而是故意不戴。

    “為什么?”

    “我沒必要聽那么多話。”他休息夠了,起身去書架拿書看。

    伊娃望著他的背影,有些難過:“s.a.,你好好過自己的生活,不要去找那個不存在的人了。”

    “即使全世界說沒有這個人,我也知道她存在。我只是,”他揉了揉額頭,似乎疲憊了,透出些許力不從心,“只是很想知道,她究竟長什么樣。”

    “如果你一輩子都找不到呢?”

    “對于我一生唯一愛過的人,我當然要給她一個男人對女人最高的待遇。”

    “什么待遇?”

    言溯沒回頭,語調很淡然:“她活著,我用一生尋找她;她死了,我用一生銘記她。”

    伊娃震撼了,眼眶有些濕,抬頭望天,趕緊眨去霧氣:“一生那么長,你總會遇到……”

    言溯猜出她要說什么,不客氣地打斷:“我的愛情,和時間沒有關系。”

    “你連毒都可以戒掉,一個人……”

    言溯淡淡道:“我的愛情不是習慣出來的,戒不掉,也不想戒。”他垂下眼眸,微笑,卻有說不出的傷,“我不記得她,可我記得我很愛她。好像,比愛全世界還愛她。”

    “我記得那種珍視她的心情,那種為了她而心痛的心情,還記得我想為了她放棄一切。”他輕揚唇角,心里卻疼得撕心裂肺,很輕很緩,像在述說他珍藏的夢,

    “我不記得她,可我記得她很特別很美好,記得她是世上唯一能讓我心疼的女孩,她就那么安靜著,我也會心疼。我此生的愛人,已經遇到,不想再遇。”

    伊娃啞口無言,她忽然很想知道,如果世界某個角落的甄愛,知道她刻下的一句玩笑話,讓言溯終其一生,都在漂泊,都在尋找,讓他給她一個男人能給女人的最高待遇,她會不會感動又心痛得落淚?

    悲哀的是,甄愛不會知道。

    言溯也不在乎,他不記得甄愛的容貌,甚至不記得她的名字。

    伊娃陡然發覺,言溯像得了阿爾茨海默病的老人,憔悴的手緊緊握著他模糊不清卻不肯割舍的人,到死拖進墳墓都不松手。

    明明關于甄愛的一切都記不清了,卻執拗,純粹,固執,驕傲,沉默,倔強地堅守著他心里模糊的女孩和清晰的愛情。

    伊娃深吸一口氣,平復了情緒:“你慢慢找吧,我先走了。”

    言溯不搭理,過了幾秒回頭看伊娃的背影,腦子里忽的又浮現出那個畫面。

    那個畫面他想過無數遍,所以漸漸熟悉。

    似乎是在初春,有一條樹木抽出新芽的林蔭街道,名叫ai的女孩穿著小靴子走在前面,腿干細細的,小手背在白色外套身后。她輕輕搖晃著頭,聲音閑適快樂像風中的鈴:“啦啦啦,我沒聽;啦啦啦,我沒有聽。”

    那時的天空很高,很藍,她很舒展,心情很好,卻不回頭。

    同樣的場景還有,更加茂密的林蔭道,她側頭望著路邊的花兒,小聲地不好意思地問:“那你了解我嗎?”

    “不了解……但,想了解。”他低頭去看她,好像要看到了,卻只瞥見她羞得通紅的側臉。風吹起她的長發,她開心地快步小跑到前邊去了。

    依舊是背著手,大踏步地走,驕傲又自信的樣子。

    言溯回想了很多次,可她始終沒有回頭。

    而他,一直記不起她長什么樣。

    他驀地慌張而急躁,好像他珍貴的記憶盒子被誰偷走了,他卻搶不回來。

    又好像他盒子里原本有無數張美好的照片,可龍卷風來襲,他的記憶漫天飛舞,他惶恐又急切地去抓,滿身是汗,心中大駭,卻無法挽回照片被風吹散的結局。

    都被風吹走了,剩下的被雨水打濕,全模糊了影像。

    可即使是殘存的記憶“照片”,他也小心翼翼把它們收到“ai”的盒子里,珍惜地抱在懷里。

    言溯立在書架前,閉了閉眼,漸漸平靜下來,轉身去廚房給自己拿水喝。

    端著水杯一回頭,他的目光無意掠過自己空空落落的肩膀,思緒晃了一下,驀地想起是不是夏天的晚上?他背過一個醉酒的女孩?

    那天,路上光影曖昧,夜風沉醉,他看見她手腕上深深的傷痕。

    言溯握著水杯,微微蹙眉,她怎么會受那么重的傷?

    她靠在他肩膀上,歪著頭喃喃自語,她的鼻息又熱又癢。

    他很小心地回頭看,兩年來,記憶中她的臉第一次變得如此之近。他心跳如鼓,看見她額頭的肌膚很白,散著玉一般的光澤,還帶著醉酒的緋紅。

    目光想再往下,角度擋住了,還是看不清。

    他的心失控地亂跳,著急地轉頭想要看清,竟握著空杯子原地轉圈,可身后什么也沒有。

    言溯的臉色漸漸平靜而平淡,心仿佛從高空墜落。

    他記得從城堡出去,她背著手在他前面走,但她不轉身,背影很模糊;

    他記得她穿著雪地靴陪他散步,可雪地白得刺眼,她白皙的臉融進幻化的光里,看不清;

    他記得背過喝醉酒的她,記憶里他看到了她的手,轉頭看她歪頭靠在自己肩膀上,還是沒看到正臉;

    他還記得在不知nǎ里的浴缸里,她渾身冰冷地僵硬在他懷里,他死死摟著她泡在熱水中。她醒來了,他狠狠去貼她冰冷的臉頰,依舊沒有看到她;

    ……

    言溯深深凝眉,竭力去想,可所有的畫面撞在一起,破碎開了。

    他握著空空的杯子,寂靜地立在大理石桌子旁,沉默而又安靜。

    半晌,放下杯子走了。

    #

    出發的前一晚,言溯習慣性失眠,在圖書室里挑書看,抽書時帶出一本阿基米德傳摔在地上,書頁里掉出白色的信封。

    或許時間太久,封緘的紅色印泥褪色了,沒開啟過。

    言溯對這封信沒印象,可信封上寫著“ai”,而印泥上戳著“s.a.yan”,他愣了一下,那個叫ai的女孩,她的存在終于要有證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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