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卡洛斯被鎖在了地牢里一間特制的屋子里,傳說它是專門用來關(guān)那些神通廣大的、隨時有可能逃走的犯人的,他苦中作樂地想,能被關(guān)在這里本身就是一種榮耀。 在這里面有嚴厲的禁制,所有的咒文被禁用,人在里面會有種胸口被壓住似的窒息感,連暢快的呼吸都成了一種奢侈。 卡洛斯的四肢乃至每一根手指都被緊緊地鎖在墻上,完全不能動――為了防止他用法陣。 這里的每一塊磚,都深深地印在他的腦子里,死也不會忘記。 在這,卡洛斯開始回憶起自己的整個少年時代,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那時候確實不討人喜歡――阿爾多說人人都喜歡自己,顯然是扯淡的――即使真的和大家關(guān)系緩和,也是他流浪回來之后,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事情了。 弗拉瑞特家的大少爺,生來只知道有自己,從來不知道有別人。 他的“天賦”更是被外人吹得神乎其神,活像個救世主一樣。其實光明天賦能干什么呢?卡洛斯自己覺得,除了在咒文方面比別人有些優(yōu)勢之外,它簡直毫無用處。 可是別人就是以訛傳訛地覺得了不起,可怕的是,他自己曾經(jīng)竟然也這么覺得。 少年時的卡洛斯張揚跋扈,任性自我,除了老師莫卡洛斯大主教之外,誰都不放在眼里,就連執(zhí)劍祭司都被他當面奚落過不知多少回。他現(xiàn)在想起來簡直想抽自己幾巴掌――那可是圣殿的行政長官啊,大主教之下的第一人,如果沒有威嚴,不能令行禁止,那是一件多可怕的事? 拉爾德那么多年的日子究竟是怎么過的? 重溫自己十六歲那年的際遇,卡洛斯在空無一人的囚室里默默地想:如果我是拉爾德先生,恐怕不用帕若拉誘惑,早把這個姓弗拉瑞特的死崽子給弄死了。 這也是為什么一旦他出事,那些平時在他身邊前呼后擁的“朋友們”第一個轉(zhuǎn)過身背叛他……仔細想想,除了“黑甜粉”之外,還有什么? 改變?nèi)菝灿玫谋I賊面具,從一種地下蛙身上取下來的劇毒,迷幻劑,假死藥……哦,誰能想到風光無限、被譽為光明之子的大少爺是這么一個從不守規(guī)矩,喜歡在匿名逛黑市,經(jīng)常擺弄這些“邪惡的東西”的……欺世盜名的人呢? 什么?是拿來玩的? 哦得了吧,當世界上的人都是傻瓜么?這整件事明顯就是一個不知道準備了多久的陰謀。 溫暖和愛情早已過時,只有陰謀和通/奸才是人們喜聞樂見的八卦。 那時候不少人提出質(zhì)疑,光明天賦這東西真的存在么?難道不是當年弗拉瑞特老家主利用錢和權(quán)利捏造的謊言么? 卡洛斯自嘲地一笑,瞧,帕若拉給他上了多么重要的一課啊,可惜他當年居然完全不領(lǐng)情,豆腐渣一樣的腦子里充斥的都是“里奧在哪里,為什么不來找他”這個蠢想法。 里奧·阿爾多正獨自一個人坐在房間里,連燈也沒點。 他的雙手摳進手心,兩眼沒有焦距。 他當然知道卡爾的黑甜粉干了什么,他知道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一切,他知道沒有栽贓、也沒有陷阱,那枚金章是他自己掉的,他還知道,卡洛斯沒有任何……哪怕一點點,想和自己爭大主教權(quán)杖的意思。 是啊,那家伙那么靠不住,每天早晨起床的時候不被衣服帶子自己把自己綁在床上,就已經(jīng)非常不容易了,哪有心情去管理這么一個龐大而體系復雜的圣殿呢? 阿爾多感覺渾身發(fā)冷,他猛地站起來,又頹然坐下,有那么一秒鐘,他想要沖出去,告訴所有人真相,他相信以穆特夫人的能力,一定能查出獻祭反噬的痕跡,大火不可能燒得那么干凈! 或許是帕若拉有什么陰謀,或許是那個人骨盒子……對,他們還沒有找到那個人骨盒子,這一切一定和那東西有關(guān)! 金發(fā)的少年第二次站起來,這一回,他沖到了門口。 然而就在他抬起手來準備推門出去的時候,阿爾多顫抖的手再一次放下了。 “你是個混血……”他的嘴唇無聲地開闔著,“永遠也見不得光的混血。” 這個秘密永遠也不能被別人知道,否則一切――他所擁有的、十幾年近乎機關(guān)算盡夙夜難安爭得的東西,全都能在一瞬間煙消云散,這一句話,可以毀了他的一生。 他是那么艱難、那么艱難……才活下來的。 阿爾多踉蹌了一步,蒼白的手指緊緊地抓住門扉,慢慢地跪了下去,手指甲深深地刻在了門廊的柱子上,留下一行淺淺的劃痕。 卡洛斯……卡洛斯。 阿爾多無意識地用指甲在堅硬的木頭上刻下卡洛斯的名字,尖銳的木屑劃傷了他的手指,把那個歪歪扭扭的名字染成了嫣紅顏色。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