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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燕然笑笑，坐在旁邊替他磨墨。清雅秀麗的人，字也寫得清雅秀麗，又工整又端正，看著便賞心悅目。握筆的手指細(xì)瘦纖長，袖口挽著，手腕雪白，半截小臂也雪白，視線再往上，便是露在寢衣外的鎖骨、脖頸，白凈的下巴，和……幽幽森森的眼神。

    蕭王殿下單手撐著腦袋：“喂，我可沒打擾你。”

    “去床上。”云倚風(fēng)道，“有你在我面前，怕是明早都寫不完。”

    季燕然問：“為何？”

    “因?yàn)椤痹崎T主斟酌了一下用詞，誠懇道，“看王爺如此英俊高大，迷人瀟灑，實(shí)在難以忽略，整顆心都恍惚蕩漾了，哪里還能做正事。”

    季燕然嘴角抽動，半天才忍住笑。

    另一處帳篷里，耶爾騰握著侍妾的手，柔聲問：“為何要一直盯著他看？”

    阿碧垂下眼簾，過了許久，方才道：“我曾經(jīng)見過一幅畫，畫里的人和他很像。”

    聽到這個(gè)答案，耶爾騰稍微松了口氣，又隨口問：“是哪里的畫，你的故鄉(xiāng)嗎？”

    阿碧搖搖頭，靠在他懷中，不肯再說話了。

    夜深深的，冷冷的。

    云倚風(fēng)趴在桌上，眼睛一閉就睡著了，手臂下壓了厚厚一摞紙。季燕然替他將東西收拾好，打橫抱著人回到床上，仔細(xì)按揉著僵硬的肩膀，又輕聲嘆氣：“你啊……”

    云倚風(fēng)舒服地放松身體，睡得越發(fā)香甜。

    不忍打擾疲憊的人，連帳外的風(fēng)聲也靜了。

    ……

    云倚風(fēng)的計(jì)劃太過詳細(xì)，詳細(xì)到所有人看完都覺得，行，就這么辦。至于疑問，也只有耶爾騰提了一句：“只需建一處仙國，讓牧民們看到就可以了嗎？假如他們提出問題呢，士兵要如何回答？”

    “士兵不用回答。”云倚風(fēng)道，“我來回答。”

    耶爾騰雖說目光狐疑，卻也沒多問。

    搭建仙國的地點(diǎn)選在了一處平坦的草丘。那里有一潭清澈的湖，月露會灑滿每一寸銀草。

    雪白的帳篷被搭建起來，掛上了七彩的裝飾，地上鋪滿了絨毯，赤腳踩上去時(shí)，就好像踩在落滿花的云端。靈星兒如同債主，帶著弟子前往每一位部落首領(lǐng)處，搜刮了好些美酒，珍貴的裝飾也全部被借了過來，明晃晃地?cái)[在桌上。

    李珺提出意見：“這仙國也丑得太暴發(fā)了。”大紅大綠鵝黃柳綠，值錢貨都掛在顯眼處，不忍直視啊，，辣眼睛！

    云倚風(fēng)一邊看眾人忙碌，一邊問：“那平樂王心里的仙國該是什么樣？”

    李珺閉起雙目，凝神遐想道：“一輪紅日，萬里金云，鼓樂聲中玉門緩緩打開，瑤池仙子以彩霞為霓裳，諸位仙人以長風(fēng)為駿馬，席間觥籌交錯(cuò)，云端輕歌曼舞，天青青、水澹澹、霧綿綿……喂喂，你等等我啊！”

    “天青水澹霧纏綿，的確飄然高爽。”云倚風(fēng)道，“但那是你心里的仙國，牧民們想要的神仙日子，無非是三餐有酒有肉，家人健康團(tuán)聚，若老天爺肯多降幾場春雨冬雪，就更好了，什么長風(fēng)駿馬彩練霓裳，他們不懂，也不想要。”

    “也是。”李珺撓撓腦袋，又嘿嘿笑道，“這鬼地方，風(fēng)沙實(shí)在太大了。”

    “所以才要盡快平息戰(zhàn)亂，才好集中精力種樹治沙。”云倚風(fēng)道，“走吧，我們?nèi)ツ沁吙纯础！?

    李珺答應(yīng)一聲，心想，皇兄還真是累啊，**天災(zāi)都要管，這沙要怎么治？幸虧楊家當(dāng)年沒有謀逆成功，否則自己坐在皇位上，只怕屁股都要痛。

    經(jīng)過一番齊心協(xié)力的忙碌后，仙國總算是基本搭建完成了。怎么說呢，集各部族之力，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也掛上了，很琳瑯，很富余，很快樂。

    其中一頂帳篷外掛著五色珠串，每一粒寶石都是晶瑩剔透的，價(jià)值不菲。耶爾騰只拿起來看了一眼，便怒道：“誰送過來的？！”

    侍從被嚇了一跳，趕忙跪地辯解：“首領(lǐng)，不是我們。”

    前些日子靈星兒來要美酒要寶貝，耶爾騰便讓下人隨意挑了幾樣，也沒細(xì)問，但這珠串……

    阿碧突然道：“是我。”

    耶爾騰看著她，心中不滿：“他們私下找你要了東西？”

    “不是。”阿碧搖頭，“我見大家都在找寶石，就把自己的給他們了。”

    “這是我送給你的，以后不要借出去。”耶爾騰將珠串解下來，重新戴回她的腕上，又隨手扯了自己的一枚玉環(huán)，掛在先前的位置：“你看，我們也不吝嗇，補(bǔ)給他們了。”

    阿碧抿著嘴，難得露出高興模樣。

    耶爾騰也便不再生氣了，笑著問道：“你很喜歡那些人？我是說云倚風(fēng)，還有他身邊的弟子，每次我提起來時(shí)，你都愿意多解釋兩句。”

    阿碧猶豫著搖搖頭，正準(zhǔn)備回帳篷，卻見風(fēng)雨門的弟子們正推著板車往過走，上頭還堆了不少衣裳，銀珠也在一旁。

    耶爾騰問：“這是什么？”

    “在軍營中找了些新衣，要假扮仙國子民，總不能穿著盔甲就上去。”銀珠道，“對了，每個(gè)部族還要挑選出十名英俊高大的士兵，今晚來我的帳篷里領(lǐng)衣服。”

    旁邊有人打趣，這仙國里的男子倒是英俊高大了，可要在軍營中找出漂亮得像仙女一樣的姑娘，卻不容易，幸虧風(fēng)雨門還帶來了幾個(gè)，否則不得成了光棍仙國。

    “早知如此，我也就帶些漂亮衣服來了。”靈星兒抱怨，“還要扮什么神仙眷侶，門主那般超凡脫俗，白得快發(fā)光了，只我一身漆黑站在旁邊，哪里像眷侶，撿來的燒火丫頭還差不多。”

    銀珠被她逗笑，剛要說自己還帶了一套淺色的衣裙，改小了應(yīng)當(dāng)能湊活穿一穿，阿碧卻輕聲道：“我有。”

    耶爾騰：“……”

    銀珠亦有些吃驚，這么多天，好像還是第一次聽這侍妾主動說話。

    “我有裙子。”阿碧問，“你要試試嗎？”

    “好啊。”靈星兒看了眼耶爾騰，見他似乎并沒有反對的意思，便答應(yīng)下來。

    阿碧伸出手：“來。”

    靈星兒握住她的手，兩個(gè)姑娘一道跑進(jìn)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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