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小寧，我輸了，嗚嗚嗚，我輸?shù)煤脩K啊……我像個小丑一樣……”

    “哎，沒事兒、沒事兒，咱們會贏回來的……”

    “哼哼哼！”

    夜空星月之下，這遺世獨立、歲月靜好的小木屋內(nèi)，正發(fā)生一場頗有些熱鬧的戲碼。女人在男人的懷里又哭又鬧，男人溫柔地安慰著女人，而兩個人的腦子里又同時浮現(xiàn)出嘲弄的笑聲。

    一聽到這笑聲，王冬枝哭得更是稀里嘩啦、嘩啦稀里。

    她之所以哭，并不只是因為自己輸。而是因為自己輸?shù)脧氐住⑤數(shù)脕G人、輸?shù)靡凰俊?

    這在她的人生中是極少出現(xiàn)的事情——說是極少，其實壓根兒是沒有。

    她也不是沒有輸過，但對手要么擁有精良的神兵法寶，要么年齡遠遠比她大境界也遠遠比她高，在同一個層次、同一個年齡、同一個境界，她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任何敵手。

    在她的人生中，每每遇到的其實都是贊美、奉承、頌揚，而非冷嘲熱諷，更不是如今天一般的一敗涂地。

    寧宣一邊敷衍般安慰她，一邊卻在體會剛才擊敗王冬枝的那幾手破招之法的奧妙。再次看向旁邊的武劫時，已頗有些刮目相看的意味。

    他知道老謝厲害，但直到現(xiàn)在才真正體會到這位一千五百年前開創(chuàng)武道的祖師級人物的厲害之處。

    這并不是一場簡單的失敗。

    謝易用了最羞辱的方式，狠狠地踐踏了王冬枝的尊嚴。

    在整個比武的過程中，王冬枝除了最開始的兩招以外，其他所有的思路、變化、反應(yīng)，都在謝易的掌握之中。老穿越者只是稍稍熟悉了一下女人的刀法，就將其中的種種全盤掌握清楚。

    而王冬枝一開始還沒有發(fā)現(xiàn)這點。

    她只覺得被謝易指揮的寧宣雖然本事上來了一些，卻還是沒有擊敗自己的機會。她以為自己占得上風(fēng)，于是自顧自洋洋得意，可卻不知道自己的一切舉動，其實只是在展現(xiàn)刀法的全貌罷了。

    王冬枝傳寧宣的招數(shù)名為《至清太靜大無虛空刀》，有清、靜、無、虛、空五大境界，是非常了不得的刀法。寧宣只達到了“靜”字境界，王冬枝亦只有“無”字境界。

    但這兩重境界，其實已經(jīng)遠遠超出他們同輩應(yīng)有的水平。

    這一對師徒在刀法上的領(lǐng)悟，都極為出彩，說出去都會被人稱頌為天才人物。

    達到“無”字境界后，王冬枝一刀斬去，便空空蒙蒙、縹緲靈動，既不夠快，也不會慢，甚至像是根本沒有揮出這一刀。

    平日的兩個武者對壘，并非是尋常的懶漢撕扯般粗魯，一場高明的武者之爭比棋局更加復(fù)雜。

    其中最顯著的特征，便是他們彼此之間的精神、真氣、氣勢相互勾連，將產(chǎn)生所謂的“氣機”。

    氣機作用下，兩個對敵的武者們都是這邊牽引，那邊便動，一切全憑千錘百煉的本能，在瞬息之間完成所有動作，根本沒有任何思考的余地。

    而王冬枝的每一刀卻都沒有干擾到氣機的流轉(zhuǎn)，她就好像全然沒有動作，一切真氣藏匿于“無”處，這一刀卻是個無影無形、無蹤無際的第三者斬出。與她為敵的人，如果純以真氣的運行、氣勢的轉(zhuǎn)變、精神的變化作為評價標準，就會發(fā)現(xiàn)她由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動作，一直站在原地。

    但肉眼卻能分明看見，王冬枝一刀斬來，毫不留情。

    若不能將自己武者的本能抑制住，將對氣機的變化反應(yīng)拋之腦后，從兩種矛盾的感知中選擇最正確的一種，往往便會中她一刀。

    而中了一刀，就免不了第兩刀，第三刀，乃至于第無數(shù)刀，最后敗局已定。

    有這一層境界在，即使王冬枝不使用真氣，和寧宣處于同一水平，她也是百戰(zhàn)百勝。甚至就算寧宣臨時爆發(fā)出真氣境威能，而王冬枝仍保持百煉境水平，寧宣亦難說自己的勝率超過五成。

    “在我們那個年代，這叫入道。你是接近入道，這女人是已經(jīng)入道。”謝易了解到這刀法全貌之后，如是評價，“可入道，也不過只是剛剛走進門檻。”

    他說完這番話，便轉(zhuǎn)變了攻勢。

    從一開始，謝易只是慢慢以“八卦”的形式說幾個動作，指揮寧宣面對王冬枝的“無”之刀。寧宣雖然很想放水，可這些指揮王冬枝也聽得見，她必然不允許此事，于是寧宣只得乖乖臨時充當(dāng)一個工具人，放空自己的一切思想，以作二人爭強好勝之用。

    而就當(dāng)王冬枝占得上風(fēng)，就要出言挑釁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寧宣的刀法猛然一變。

    雖然仍是“靜”字境層面的“至清太靜大無虛空刀”刀法，可不知為何，寧宣的刀法簡直像是能夠未卜先知一樣，看破了王冬枝的所有變化。他的刀不快也不慢，卻總能夠出現(xiàn)在讓王冬枝最難受的地方，發(fā)出讓王冬枝需要更多體力才能攔截的攻勢，或者以最省力的方式將王冬枝的攻勢化解。

    而這其中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王冬枝最熟悉不過的“虛空刀”刀招。她曾經(jīng)親手教導(dǎo)寧宣這些刀法的奧妙，可現(xiàn)在寧宣手中卻總能出現(xiàn)她未曾想過的變化和用法。

    如此七刀，王冬枝手中的木刀便飛了出去。

    這是王冬枝的第一次失敗：謝易在讓她展示了“虛空刀”的全貌之后，再以臨時掌握的“虛空刀”將王冬枝擊敗。

    在短短時間，他對“虛空刀”招式的理解之深，竟然有了一種讓王冬枝高山仰止、難以追及的窒息感。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