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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筆記之謎-《藏地密碼·珍藏版大全集(套裝共10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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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占豪咂巴著干涸的嘴唇,道:“它渾身是傷,不知道翻過多少次,可怕的是,它仿佛剛剛被洗過一般,被用血洗過。

    車窗、車門、前擋、車輪,手能觸摸到的地方全是血跡,那些干涸的血跡發出難聞的腥味。

    我們進一步檢查時發現,更為可怕的是,那車仿佛被什么東西抓咬過,前后擋板的鋼管都已經被咬變形了,車身到處是被刮過的痕跡,是爪痕。

    車的后排座也完全被抓爛了,駕駛室與后面座位間有三重鋼絲防護網,也被拉扯變形。

    那時,我們才覺得,恐怕不是狐狼那么簡單,是一種動物,不知道唐濤從哪里帶來一種動物,并且它們已經從車里逃脫了。

    當我們檢查那輛車時,又發現他的汽車改裝后有四個油箱,總載油量估計有五百升,那足以使他行駛兩千公里的路程,所以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從哪里來的。

    媽的,那場面你看過就一定忘不了,十分血腥十分詭異的一件事情。”

    唐敏蜷縮在卓木強巴懷里低聲道:“我不想聽了。”

    卓木強巴點頭表示同意,友好地結束了馬占豪冗長的詞不達意的表述。

    他知道,這位隊長帶路或許是一流的技術,但是想說清楚他們那天看到的真實情況,恐怕還得花上好幾天時間,何況,他已經知道筆記本的事情不可能出現新的轉機,此刻唯一要做的就是離開這里,回到拉薩,在天氣進一步惡化之前。

    三人連午飯也顧不上吃就懇請離開,巡山隊派出一輛車和兩個老隊員帶他們離開。

    就在卓木強巴等人離開的同時,可可西里深處的無人區,一塊絕壁下的山洞內,有十來人正聚集在一起商討什么。

    正中高高在上的是一名留寸頭的青面人物,他左眼角那道直拉到耳根的傷疤使他看起來比別的人都更為兇殘可怖一些,一雙三角眼像銳利的刀子,狠狠地打量著每一個坐在下面的人。

    “我告訴過你們多少遍,不可以私自行動,在藏羚羊過冬的時候,就是巡山隊守護最嚴密的時候,他們會派出比平時多一倍以上的人來巡山。

    現在牛大山他們四個人出去這么久,還沒有回來,你們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聲音如夜貓子在怪叫,底下或站或坐的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吱聲。

    “一群蠢貨,四個人也敢單獨行動,還帶了兩個新手,如果說都死得干凈那還好辦,要是被巡山隊抓住了,哼哼……”那人笑起來,牽動眼角的傷疤不自覺地抖動,那些下面的人只是看著都心驚肉跳。

    “啊,這里的環境不錯啊,外面風大雪大,一進這洞,就溫暖如春。”

    隨著那半生不熟的漢語聲音,洞里守在洞口的兩名虬髯大漢馬上沖了出去。

    不多久,只聽洞穴里傳來打斗聲:“什么人?

    !”

    “干什么的!”

    “給我老實點!”

    很快,一人被兩名虬髯大漢反押著雙臂,給推了進來,左邊一人道:“老大,要不要做了他?”

    三角眼看了看這名戴墨鏡的金發男子,穿的竟然是一身仿莫斯科紅場儀仗隊軍服,身高和體形,都遠勝過自己的兩名手下。

    金發男子被壓得彎下腰去,低聲冷笑道:“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他的中文雖然表達得十分精準,但發音十分拙劣,就好似嘴里銜著石頭在說話。

    忽然見金發男子沒怎么動作,如同伸了個懶腰般直起身來。

    那兩名押著他的魁梧大漢竟似小雞般被舉了起來,兩人還是死死抱著金發男子的雙臂,但就如抱著一根鋼柱,金發男子雙臂輕輕一抖,將兩人往左右扔出好幾米遠。

    洞內眾人一見來者如此強勢,紛紛摩拳擦掌,拿刀拿槍,金發男子嗤之以鼻。

    “給我住手,一群廢物!”

    三角眼制止了他那些愚蠢的手下,既然人家能平安來到這里,外面放風的雷波肯定早就被制伏了。

    這里面的人,有幾個能強過雷波的。

    他看著這名身材高大的外國人,問道:“你不是到這里來旅游的吧?”

    金發男子習慣性地掏出一支煙,點燃,悠閑地吐著煙圈,道:“前幾日我來可可西里游耍,無意中聽說這一帶有伙叫狐狼的盜獵者很活躍,早就想來看看了。”

    三角眼的左眼不安地半瞇起來,道:“不用廢話,既然能找到我們,有什么目的就說吧。”

    金發男子道:“好,我就告訴你,我準備做一筆大買賣,只是人手有些不夠,所以得找一些夠狠又夠機警的人來入伙。

    這兩年中國政府正逐步加強對可可西里的監管,你們的油水只會越來越少。

    如果你們肯和我合作,我保證你們的下半輩子都不用過這種提心吊膽,東躲西藏的日子了。”

    三角眼警惕地道:“什么生意?”

    金發男子笑道:“說出來你恐怕都不信,我們走的是邊緣路線,可以說是絕不違法。

    我們去找一些被荒廢了的東西,然后拿出來賣掉。”

    三角眼輕蔑地笑起來,道:“你是說盜墓?”

    金發男子想了想,微笑答道:“也可以說是盜墓,但又不完全是。

    我們只是去拿,而且,那和墓也有所不同,墓是有主人的,我們去拿的東西是沒有主人的。”

    三角眼道:“說得這么輕松,還需要我們嗎?”

    金發男子敲著自己的腦袋,向前幾步道:“啊,是這樣的,里面的東西隨便拿,但是要進入到里面,路途比較艱難,只有像你們這些常年生活在可可西里極地環境中的人才可以勝任這項任務。”

    三角眼兇狠地道:“少他媽給我繞圈子,你說,在什么地方,需要多少人,事成之后我們每人能分到多少?”

    金發男子連連擺手,又向前走了幾步,面對三角眼道:“不要著急,我是怕說出來嚇著你。

    那地方現在具體還沒有探清,不過大概范圍是在喜馬拉雅山脈東南段。”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三角眼。

    三角眼心中一驚,那眼角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暗道:“難道,他竟然是想去那個地方,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金發男子向前邁出一大步,已經來到三角眼的跟前。

    他比三角眼高出近一個半頭,不得不俯身在三角眼耳邊輕輕地道:“看來你很緊張呢,你果然是知道那個地方的。”

    接著又用英文說了一個詞:“蜘蛛人。”

    三角眼猛地一震,驚愕地抬頭望著這個不可思議的金發男子,半晌說不出話來。

    只聽金發男子又對周圍的兇惡之徒們說道:“至于酬金嘛,還很不好說,不過我想,至少每人也能分到——幾千……萬吧。”

    周圍一陣喧嘩:“他媽的,說清楚點,到底是幾千還是幾萬?”

    “說你個奶奶,想清楚再說,說的是什么鳥洋話。”

    “不說清楚別他媽想讓我們賣命。”

    “幾千萬。”

    金發男子微笑著連成一氣說出來。

    一聽這個數字,這群狼一般的人就開始熱血沸騰,耳鳴鼓響,兩眼放光,每個人都大口地吸著冷氣,默默盤算著,幾千萬,幾千萬,那是個什么數字,那可以做些什么,車,房子,女人,還有什么不能有的。

    金發男子補充道:“當然,最低貨幣單位也要是歐元,說不準也可以是英鎊。”

    那伙惡徒又失望地張望起來,幾千萬歐元,那是什么數?

    換多少人民幣?

    三角眼卻按捺不住了,歐元與人民幣對價比,接近一比九,幾千萬歐元換作人民幣,最起碼也要上億。

    但同時他也最清楚那個地方的危險性,除了死亡,那里什么都沒有啊,這人到底能在那里找到什么呢?

    他的話可信嗎?

    一個連名字也不敢自報的家伙。

    他冷冷地問道:“你是什么人?

    憑什么讓我們相信你的話?”

    金發男子煙已抽完,扔在地上,用他那沉重的、嵌有鋼板的大頭皮鞋將煙頭踩滅,如軍人般直起腰板,取下墨鏡,露出那雙湛藍的眼睛,眼中閃爍著毒蛇般詭秘的光芒,然后微笑道:“我,叫莫金。”

    南下的列車

    “莫金,是什么人?”

    三角眼心中想了好幾遍,也沒有什么印象,而他的那些手下,就更是一頭霧水了,但他還是回應道:“我是這群狐狼的頭,我叫西米。”

    “哦。”

    人群中發出很多驚嘆聲,不少人跟了他們頭領很長時間,卻從不知道這個被稱做狐狼的人叫什么名字,今天才知道。

    這個名字聽起來好像不是漢族的人名,也不知道是哪個少數民族的。

    莫金雖然對西米不知道他是誰的反應感到很失望,但他一聽到西米這個名字就笑了,道:“瞧啊,我的運氣實在不錯,看來你注定要做我的拉客西米了。”

    西米一聽莫金的回答,心道:“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可是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雖然沒有聽過莫金的名字,但是這個高大得令人望而生畏的外國男子進洞后的一言一行,都令他相當震驚。

    以前在部隊時,除了他們的教官,還沒有誰能讓他感到如此戰栗。

    莫金頓了頓,又道:“你們沒聽說過我的名字,那沒有關系,不過我為這件事做了大量的準備,我也不介意讓你們了解我的誠意和我做的準備工作。

    你們進來吧,外面風很大的,里面的主人熱情又好客。”

    隨著莫金一聲招呼,五個人魚貫而入,前面四個人都是清一色的雪地野戰隊著裝,白色的野戰裝,帶松緊的連衣帽遮著臉,墨鏡和口罩遮住了其余面部,相比他們的裝束,更打眼的是他們手中的武器,每人背上都背著肩扛式無后坐力火箭筒,一人手里拿著兩挺格林輕機槍,一人端著裝了彈鼓的重機槍,一人斜挎著掛榴彈發射裝置的沖鋒,還有一人竟然拿的是在伊拉克戰爭中出現的帶攝像頭和視頻的可轉彎槍。

    僅這些裝備,已經讓洞穴內的盜獵分子們震撼不已,不說他們,就是他們的頭目西米又何嘗見過這些近年新開發的非常規部隊的武器。

    他們唯一可慶幸的就是,幸虧剛才沒有動手,否則被屠殺殆盡的,只能是他們。

    莫金皮笑肉不笑地解釋道:“不用緊張,這里環境惡劣,野獸也多,這些東西,是拿來打獵的。”

    西米心中清楚,用火箭筒來打獵,其意義得自己領會,但這個莫金層出不窮的能力確實超乎了他的想象,這人動用了怎樣的關系,怎么弄到這些武器,又是如何將它們帶入中國境內的?

    僅是這一層,就讓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事是莫金辦不成的。

    他既然已經拿出一些家當讓自己看過了,那拒絕他提議的后果可想而知。

    同時,西米注意到最后進來那一人,他雖然也裹得嚴嚴實實,但是與前面四人有很大不同,那人比莫金矮了半頭,他的禿頂尖得像夜叉,僅兩耳上部有少許灰白凌發,如橘皮般坑洼的臉蠟黃,身體的其余皮膚又都是灰青色,整個人瘦如柴火,指骨細長如雞爪,皮包的骨頭下面,血管如扭曲的蚯蚓般附著在上面,一雙綠色眼睛如貓頭鷹般又圓又大,分外地向外突著。

    西米自覺自己的形象已經十分蠻橫可怕了,沒想到還有人相貌比自己猙獰萬倍,這個家伙冷冰冰不帶一絲人氣,活像在地下被埋了好幾年,剛從墳里爬出來的僵尸。

    莫金對四名持武器的人不聞不問,直到那死尸般的人進洞了,他才熱情地打了聲招呼,略帶討好的語氣向那人說了些什么。

    兩人商討了半天,才見那死尸咧開爛柿子一樣的嘴笑了笑,西米聽得出,莫金他們說的是法語,那看起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叫索瑞斯。

    莫金和索瑞斯剛剛談完,準備向西米發問時,一個人攙扶著另一個人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老大,牛二娃回來了。”

    那人說完,才發現洞穴內狀況有些不對,憑空多出幾個全副武裝的家伙。

    西米沒耐心地揮手讓他們靠邊站,心道:“上山的路只有一條,這個雷波搞什么名堂,這么多人進來了他竟然不知道。”

    那牛二娃分明就是卓木強巴等人在冰溶洞里遇到并逃脫的盜獵分子,他面頰消瘦,顯然這些天也吃了不少苦頭。

    他一進洞,就顧不得旁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我哥哥死了!他被幾個貌似科考隊員的家伙打死了!”

    接著,牛二娃大致說了說在冰溶洞里想干掉那幾個科考隊員的情況,最后狠狠地道,“他們中的某些人一定有過去冰溶洞的經歷,否則根本沒可能逃得出來!我一定要替我哥哥報仇。”

    西米氣急敗壞,這幾個沒頭腦的家伙,白白送了性命不說,還破壞了他在可可西里的全盤計劃,但他目前沒有心思理睬牛二娃,有更實際的問題就擺在他面前。

    不料,莫金聽了牛二娃的訴說后,突然急著要離開,他先拍拍牛二娃的肩膀,安慰道:“有機會的,你一定有機會報仇的,呵呵。”

    接著,他拿出一張名片,道,“我得趕去見一位老朋友,這上面有我的聯系方式,你們可以好好考慮考慮,然后聯系我。”

    最后,他拋出兩扎捆得像磚塊的人民幣,遲疑了一下道,“這個二十萬,算是……這次來訪問你們的咨詢費吧。

    你們考慮清楚。

    再會……”

    說著,倒退著走了幾步,和索瑞斯討論著什么并肩走出了洞穴,四名武裝分子也陸續走了出去。

    洞里的人都貪婪地盯著地上那兩塊磚頭一樣的錢,一時人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西米身上。

    西米卻看著那張印著多國大使館電話號碼的名片發憷。

    莫金快步走出洞穴,用法語道:“我還以為他死在可可西里了呢,沒想到竟然和科考隊待在一起。”

    索瑞斯道:“他來這里做什么?”

    莫金道:“我怎么知道,或許是來查線索的,我就是不知道他已經掌握了多少情況,但是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樣子,一定打探到不少了。

    對了,想不到可可西里還有種奇怪的冰溶洞地貌,牛二娃說那些倉鼠被一種類似氣體的東西驅散了,你怎么看?”

    索瑞斯陰刻地笑道:“哼,試驗鼠臨死前腺體會分泌多種物質形成一種危險信號,目前可考的包括尿液中的尿酸、荷爾蒙、鼠腎上腺素、伽馬因子等多種易揮發物質,那些物質可以使五百米以外的鼠類感受到危險并逃竄。

    我想他們就是利用了那樣的壓縮氣體,如果是我的話,就可以讓那些倉鼠克服對這種氣體的恐懼,那些人沒一個逃得掉。”

    山崖邊上,巨大的轟鳴聲響起,竟從崖下升起一架直升機。

    登機后莫金吩咐道:“快開,趕快離開這個地方,趁暴風雪還沒有形成之前。

    這個鬼地方氣候實在是惡劣。”

    莫金重新戴好墨鏡,威嚴得儼然一位軍官,點了一支煙,身后一名武裝分子忙討好地點火。

    莫金深吸一口煙,仰頭自語道:“希望他還在科考隊,如果返回拉薩再去找他就不容易啦。”

    身后的武裝分子突然發問道:“老板,我們人數已經足夠,為什么還要找這些外行?”

    莫金詭笑道:“做事要做得干凈利落,總得先找好替死鬼,就算事情敗露了也不至于讓人懷疑到我們頭上,懂吧。”

    這次又改用英文了。

    “可是,他們會同意嗎?”

    莫金要抖煙灰,那武裝分子趕緊把雙手捧了過來,問道。

    莫金彈掉煙灰,解釋道:“會同意的。

    曾經有一位大人物說過:如果有百分之三十的利潤,人們就會活躍起來,如果有百分之五十,人們就會盡全力,如果有百分之一百,人們就會踐踏一切法律。

    倘若有百分之三百,人們就敢冒生命危險,甚至上絞刑架。

    鳥為食亡,這人……注定是要為財死的。”

    那武裝分子道:“那么,您給他們開出的價碼是——”

    莫金得意地道:“無本,萬利。”

    他又用法語問身邊的索瑞斯道,“我說得對嗎?

    索瑞斯先生?”

    索瑞斯干笑兩聲,好似吊死的女鬼在半夜號哭,一頭毛茸茸的尖嘴貍鼠從他的衣衫里探出頭來,四處張望。

    卓木強巴三人在格爾木自然保護站就迫不及待地給拉薩方面打了個電話,隨后搭乘另一輛車前往格爾木市。

    剛到格爾木市就開始下雪了,大風雪讓卓木強巴想起了丟在可可西里的梟龍汽車,他和張立一商量,便決定坐火車回拉薩。

    原本在格爾木搭乘火車,很難搞到臥鋪票的,但卓木強巴只打了幾個電話,下午他們便躺在了舒適的南下火車軟臥車廂內。

    若非這趟直達列車因人力不可抗拒因素晚點整十二個小時,他們還得等到第二天早上才有車南下。

    這是輛典型的觀光車,車載廣播不停地宣傳著高原知識和景點關注,通過廣播,他們了解到首期運行在青藏鐵路上的十八輛列車,每輛有十六節車廂,由八節硬臥、四節硬座、兩節軟臥、一節餐車和一節發電車組成。

    青藏鐵路建成以來,卓木強巴還是第一次搭乘。

    這次讓他們有時間放心地欣賞沿途的風景,列車駛出格爾木,呼嘯在渺無人煙的昆侖山區,兩邊是被白雪覆蓋,姿態各異的起伏山巒,在風雪中如鋼鐵巨人般矗立著。

    不多久又進入連綿不斷的昆侖山脈,列車開始平緩地爬坡,廣播里播音員柔和地解說道:“在昆侖河北岸,緊鄰青藏公路旁,有一股四季不凍的清泉從地底噴涌而出,長流不竭,稱為昆侖神泉,傳說是西王母用來釀制瓊漿玉液的泉水……”

    三人就沉浸在這一路的風光和一路的講解中。

    唐敏一路都在懊惱,早知道這條路,說什么也不去橫穿可可西里。

    卓木強巴和唐敏一個房間,張立在隔壁,還不到休息時間三人就在同一個房間。

    在來格爾木的路上,卓木強巴他們詳細地告訴了唐敏在可可西里的經歷,只有倉鼠一節卓木強巴跳了過去,他實在不愿讓唐敏擔心得睡不著覺。

    唐敏對他們的經歷也是無限向往,為自己沒能參加這次歷險而感到十分失望。

    此刻,他們又在車廂內談論著筆記本可能的下落,很肯定,唐敏的猜測十分正確,唐濤的筆記本無意中落入了巡山隊的手中,而五名巡山隊員的死和失蹤,都與筆記本有著直接的關系。

    張立分析道:“十分明顯,那個筆記本記錄著的內容很容易讓人動心,至少是能讓人們相互殘殺的東西。”

    唐敏道:“可是那里面只有我哥哥的旅行記錄啊。”

    卓木強巴道:“你到底仔細看過那本筆記沒有?”

    唐敏搖頭道:“沒有,我都是聽哥哥念上面的故事給我聽的,自己看沒有哥哥講得好聽。”

    張立和卓木強巴交換了一個眼色,起立道:“這就對了,你哥哥的筆記本都是一些探險記錄,里面記錄了許多別人沒能到過的地方,說不定就有古墓啊、地宮啊什么的,有大量的金銀珠寶也說不定哦!”

    唐敏道:“我哥哥沒說過這樣的故事。

    再說,那寶貝什么的,哪那么容易就被發現了。”

    卓木強巴笑笑,道:“不用爭執了,沒有看到筆記本,我們姑且只是這樣假設,感覺比較合理而已。”

    唐敏問道:“但是我不明白,最后失蹤的三名巡山隊員,為什么要去那冰溶洞里?”

    卓木強巴道:“我想,是因為你哥哥的筆記里,詳細地記錄了某個冰溶洞的內部情況,他們之所以這樣做,一是利用險要的冰溶洞脫身,二是想讓別的隊員死心,不再跟著他們。

    然后……伺機離開,去找他們真正想要的東西。”

    張立點頭表示同意,但他頗感惋惜地道:“經歷了那么多危險,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是什么都沒找到。”

    卓木強巴不同意道:“不,我們得到很多,得到很多。”

    他神色木然,這次的經歷給他帶來的影響無比巨大,他曾在茫茫冰原感到孤立無助,欲哭無淚;也在數萬只倉鼠面前瑟瑟發抖,雙腿生根;在逃離的時候手腳發軟,在冰橋上寸步難行,那些經歷,都是他從來沒有過的。

    以前,卓木強巴不懂得什么叫害怕,認為這個科技高度發達的時代,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只要有經濟實力,人就可以很舒適地享受生活,卻不知道原來在遠離文明的地方,需要的是另一種實力。

    唐敏的話把卓木強巴從思索中拉了回來,她負氣地撒嬌道:“好啦,都是我不好,耽誤了你們的時間。

    現在我們可不可以暫時不討論這個問題了,肚子好餓,去吃飯吧。”

    卓木強巴刮著她的鼻子道:“沒有人怪你啊。”

    三人來到餐車進餐,吃了沒多久,只聽一名女游客驚呼起來:“誰偷了我的錢包?

    誰偷了我的錢包?”

    餐車內頓時喧鬧起來,張立在卓木強巴耳邊小聲說道:“右邊,第三個餐桌穿藍色羽絨服的人是小偷。”

    卓木強巴看了一眼道:“穿牛仔褲那個?

    不會錯吧?

    他和被偷的人隔了五桌呢。”

    張立道:“不會錯,你看,他偷去的錢夾沒有放好,還從衣服口袋露出一角來呢,而且,他口袋里的,是個女式錢夾。

    那女士呼叫的時候,餐車內別的游客都驚慌起來,只有他不動聲色,這個反應也不正常,看樣子是個慣偷,膽子挺大的。

    我去揭發他。”

    唐敏看著張立過去,低聲問卓木強巴道:“這樣,沒事吧?”

    卓木強巴道:“沒關系,他也算是軍警吧,觀察得這么細致,分析和思索也比較完善,不愧是精英啊。”

    卓木強巴他們看見,張立先是拍拍那人的肩膀,然后兩人說了些什么,張立取出那個皮夾,接著丟錢包的女士也趕了過去,大罵那人,但那人好像極力爭辯著什么。

    卓木強巴道:“情況好像不對勁,走,過去看看。”

    只聽張立大聲道:“趕快把這位女士皮包里的錢拿出來,不要讓我動手。”

    那男子不承認道:“我沒有拿!我說了,我不知道這個皮包怎么來的,我不知道它怎么跑到我口袋里去的,我被人栽贓!”

    那女士破口大罵道:“你還敢不承認,人家都親眼看見你拿了,把錢還給我,還有我的照片,你還不還,你還不還!”

    她開始手腳相加,又抓又扯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少旅客各出建議:“叫乘警,叫乘警。”

    “先關起來,先關起來。”

    “搜一搜就知道了吧,讓乘警搜。”

    “小子,哪里跑!”

    就在大家圍觀的時候,門口餐桌又起了變故,一名穿軍綠大衣的男子突然撲向另一名眼鏡男子。

    那眼鏡男子似乎想奪門而逃,但抓他那名男子右手一把抓住他手腕,腳一靠,跟著左手壓在他肩上,反手一別,將那眼鏡男子制伏在地,讓他動彈不得。

    大家還沒看過火車上這么熱鬧的,不少人又趕過去看了。

    那男子押著眼鏡男子卻朝這邊走來,對丟包的女士道:“大姐,是他偷了你的錢包,和這位先生沒關系。”

    有人出來說話了,第一位被認作小偷的男子這時底氣更足了:“喏,我說不是我嘛。”

    那女士不依不饒地問道:“那錢包為什么在你口袋里?”

    穿大衣的男子道:“這位大姐,他真的是被人栽贓。

    小偷偷了錢包拿走了錢,把空錢夾放在了他的口袋里。

    因為他穿的羽絨大衣,口袋比較大,容易讓人栽贓,而且穿羽絨服比較厚實,小偷拿或者是放東西都不容易驚動穿羽絨服的人。”

    張立道:“剛才這位女士大叫丟了錢包,全車廂的人都注意到了,為什么他沒有反應?”

    穿大衣的男子微笑著,從嫌疑人的衣領里扯出一根線來,還連著耳機,他解釋道:“因為他在聽MP3。”

    張立轉過頭來,穿大衣的男子約二十五六,一張方方正正的臉上掛著陽光般的笑容,臥蠶眉下一雙炯眼,稍厚的唇讓人感到樸實忠厚,他旁邊那位眼鏡男子相貌斯文,穿著體面像名白領,怎么看也不像小偷。

    張立問道:“那你是怎么發現他的?”

    穿大衣的男子解釋道:“我一進餐車就發現他不對勁了,人家都是看有沒有空座位,食品區里有些什么吃的,他的眼睛卻是在看人。

    方才這位大姐說丟東西的時候他也像別的人那樣起哄,但他卻瞟了這位先生的口袋一眼,這個錢夾顏色和這位先生的羽絨大衣顏色很近似,不仔細看很難發現,而能在第一時間一眼看出錢包外露的,恐怕只有把錢包放入這口袋的人吧。

    待大家都圍觀過來時,這家伙還想再次出手,卻被別人注意到了,他才沒有得手,他想從門口開溜,我就捉住了他。”

    穿大衣的男子從眼鏡男子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疊錢來,另一只手仍然牢牢抓著眼鏡男子的雙手,令他沒有一點反抗能力。

    他舉起手中的錢問道:“這么大一摞錢卻不用錢夾裝,你就不怕掉嗎?”

    他把錢交給丟錢的女士,問道,“大姐,你數一數,是不是你丟的錢。”

    那眼鏡男子急了,道:“那……那是我的錢!你憑什么說是她的?”

    穿大衣的男子不慌不忙,從一摞錢里卻捻出一張貼證件用的一寸半身照,問道:“這照片,也是你的嗎?”

    誰都看得出,正是那女士的照片,那眼鏡男子終于低下了頭。

    正巧,乘警趕到了,乘客們都不約而同地給那穿軍綠大衣的小伙子鼓起了掌來。

    乘警帶走了蔫耷耷的小偷,并對失主、張立、那小伙子都錄了口供,張立得知,那小伙子叫岳陽,今年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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