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說的是很標準的普通話。 莫金眉頭一皺,這聲音聽起來,怎么這么耳熟? 自己的小拇指微微彈跳了一下,這算什么反應? 卓木強巴卻看著這人的外形、體貌特征,最后盯著他的臉,油彩下五官看不分明,卓木強巴的目光緩緩從呂競男、亞拉法師、敏敏身上掃過,心中已經有了個底。 湯姆先生并沒有讓他們等多久,他從一名傭兵那里拿過一張酒精浸染過的毛巾輕輕擦拭,一張棱角分明的年輕的臉出現在眾人面前。 到了此時此刻,他終于能以真面目示人了。 莫金渾身不由一顫,驚恐地盯著年輕人道:“決……決策者!” 卓木強巴也冷冷地道:“果然是你,唐濤!” 呂競男和亞拉法師互望一眼,果然和所想一樣,哪里是什么湯姆先生? 是唐先生。 莫金大為震驚地看著卓木強巴,他完全沒有想到,他們的隊長,決策者鼬,竟然就是卓木強巴口中的唐濤,唐敏的哥哥,那個被自己下令綁架的瘋子。 唐濤露齒而笑,似乎有些靦腆,他看了看那些傭兵們,傭兵們早已經紅著眼睛,四下張望,拿槍的手也一直在抖,似乎隨時都有走火的可能。 唐濤淡淡道:“嘿,伙計們,我知道你們很激動,但是一定要保持克制,答應過你們的我一定會兌現。 只是現在不行,最起碼我們要先打開最后一道門,你們知道門上寫的什么嗎? 門里藏著真正的寶物,其價值是外面這些寶物無法相比的,更何況,要擁有這些寶物,首先要活著才行。” 最后一句話似乎起到了一點作用,有些傭兵從狂熱中清醒過來,再多的寶物,也要有命去拿,活著才能享受到寶物帶來的好處;不過也有傭兵似乎沒聽進去。 “現在,是該完成我的使命的時候了。” 說完,唐濤也不理那些傭兵,緩緩靠近血池,從衣領內扯出一把小銅劍來,又是一把與莫金和卓木強巴同樣材質與外觀的小銅劍。 卓木強巴和莫金兩人都驚呆了。 卓木強巴離得最近,依稀看出那劍柄是一只鳥的抽象圖案,劍身卻是四個奇怪的圖案,似乎有一個像蛋,另一個像是魚,但魚鰭又像發育未完的手足,另兩幅圖卓木強巴完全無法理解。 亞拉法師在唐濤身后,但依然從空隙看到了銅劍,法師知道那是六道四生,象征著輪回;而強巴少爺的那把小銅劍則是四方瑞獸,象征著守護,他并不知道這小銅劍還是把鑰匙,十分震驚。 呂競男則是驚訝于唐濤的從容和淡定,在這座金殿面前,面對那無數閃光的珠寶,就連亞拉法師和她自己,心神都為之撼動,更不要說那些差點迷失自我的傭兵。 可這個唐濤依然是那樣一副不驚不喜的表情,仿佛這一切都和他無關似的,打量眾人時依然是那樣憂郁的眼神,仿佛在悲天憫人一般。 唐濤一面插入鑰匙,一面道:“如你們所見,第三把鑰匙在我手中,所以,請不要驚訝。” 莫金不敢相信道:“你……你也是圣使!” “圣使? 哼,算是吧,”唐濤不屑地回答道,“我和你一樣,也是巫王之后。” 莫金被這個回答震驚得退了一步,心中暗道:“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唐濤開始注入血液,微笑道:“說起來,還真要感謝你們,沒有二位相助,我還真想不出什么辦法可以打開這扇門。” 說著,他看到了卓木強巴那把已經變形的鑰匙柄,瞥了卓木強巴一眼,道:“你比我預想的還要聰明。” “里面到底是什么?” 卓木強巴一面讓自己冷靜,一面開始思考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寶藏!” 唐濤肯定道,“我向你們保證,里面一定是真正的寶藏,絕對有你們想要的東西。” 說這句話時,他目光緩緩地看向亞拉法師:“這門上寫的什么,法師大人一定非常清楚。” 亞拉法師這才注意到并開始審視門上的字,翻譯道:“裝滿智慧的寶庫,打開大自然之謎的通道,就在這最堅固的卵形塔中,毀滅還是存在,交由你們來決定。” 卓木強巴聽了非常汗顏,雖然只是改動了幾個小小的地方,但翻譯過來的意思,卻大變樣。 “這句話是說給我們三個人聽的。” 唐濤朝卓木強巴笑了笑,顯得很友好的樣子,他的血已經注滿,然后簡單地包裹了傷口。 看著正在血池中反應的血液,唐濤又問卓木強巴道:“趁這個時間,為何不給我們說說,你怎么想到是我的,強巴少爺?” 卓木強巴反問道:“你為什么不可以先說給我們聽聽,你是怎么布下這個圈套,讓我和莫金都成為你的棋子的?” 莫金又一次瞪大了眼睛,此時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成為別人的一枚棋子。 唐濤向后看了一眼,馬上有傭兵用槍口狠狠地戳了戳呂競男和唐敏,唐濤這才轉過身來,露出很有善意的微笑:“形勢對我比較有利哦,強巴少爺。” “好吧,”卓木強巴平息心情,看了被押解的敏敏一眼,敏敏也投來楚楚可憐的目光,卓木強巴狠心不看,緩緩道,“是因為敏敏。” 敏敏花容失色。 卓木強巴道:“整件事情,從我找紫麒麟開始,直到抵達香巴拉,其中發生的每一個細節,似乎都有看起來合理的解釋,但其中有幾件事卻是我始終無法想明白的。 其中的一件,就是岳陽。” 唐濤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很快就想明白了,但其余的人還不能理解。 卓木強巴看了看莫金,又看了看呂競男,道:“當時,我們還只把防御的目光局限于莫金和別的尋找帕巴拉的勢力,根本沒有想到過你,而其中最大的威脅,又來自于莫金。 根據前面的一系列行程,讓亞拉法師和競男他們都深信,我們的隊伍中有莫金埋伏下的釘子,而他們最大的懷疑對象,就是巴桑,事實證明他們是正確的。” 亞拉法師和呂競男都暗暗點頭,卓木強巴又道:“為了挖出莫金深埋的釘子,也為了探聽到莫金究竟掌握了多少材料,所以,呂競男他們決定實施一個反間計。 這個雙面間諜的人選,就是岳陽,岳陽是競男一手訓練出來的優秀偵察兵,而且有過臥底的經驗,他是我們隊伍中,少數幾個競男信得過,又能擔重任的人。 但是在進行這件事的時候,他們怕我意氣用事,或是感情上太過沖動,不能很好地配合岳陽,以至于暴露了岳陽的身份,所以是瞞著我進行的,或許競男與岳陽,也只是單線聯系。” 呂競男點點頭,很快又微微搖頭,還有一個人知道。 卓木強巴看了呂競男一眼,很快明白了另一個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是誰,他接著道:“至于岳陽打入莫金組織的經過,莫金已經告訴我了,這些我都可以理解,而我唯一不能理解的就是,當時我們歷經千難萬險,好不容易才抵達香巴拉,只要岳陽不安裝激光信號發射器,就算莫金他們掌握有再多資料,也起不到絲毫作用。 如果岳陽只是一個反間諜的話,他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情?” 說到這里,卓木強巴頓了頓,看著呂競男,呂競男應該知道原委,她帶著欣喜,投來鼓勵的目光,鼓勵卓木強巴繼續說下去。 卓木強巴道:“我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那即是在岳陽發出激光信號之前,已經有人發射過激光信號了,第一批傘降者不是岳陽引來的。 莫金在我們隊伍中不止埋下一顆釘子,而岳陽又沒能發現那人是誰,所以,他才會改變策略,既然還有別人能發射激光信號,那為什么不自己發射,這樣可以爭取到莫金的信任,而同時還可以將莫金他們引入我們已勘察好的范圍。 這就是岳陽的想法。” 這時,唐濤的血液起作用了,地面傳來了輕微震顫,跟著,顫動加劇,最后一根巨大的條形物從地面下被抽離,再沒有阻止巨型齒輪轉動的東西,沉寂千年的神廟核心開始復活,它又一次碾動齒輪,發出山崩地裂的響聲。 可怕的真相 唐濤告誡所有人道:“離那道門遠一點,你們最好找一個可以抓得住的重物,小心別被吸進去。” 那扇金門緩緩抬升,整座金殿都在震顫,殿頂撒下大量金色粉末,整個殿堂中都泛起粼粼金光。 唐濤眼中總算露出一絲陰郁之外的欣喜神色,莫金陰晴不定地盯著唐濤,不知在想什么,卓木強巴看了看亞拉法師,二人微微點頭,他又看了看呂競男,兩人微微一笑,敏敏的目光,則一直沒有離開過卓木強巴。 終于莫金回過頭來,看著金門的方向,這才發現,這堵金門不是一般地厚實,巨大的機械力拉動著金門向上,至少已經拉動了十米,可門依然卡在門臼中。 待到門和臼之間出現一道縫隙的時候,陡然形成一股巨大的吸力,所有的人都清晰地看見滿天如煙霧般懸浮的金粉,仿佛被一張巨嘴猛地一吸,金殿中近乎一半的空氣都被吸了進去,同時大門發出“嗤——”的一聲巨響。 不只是正面的金門在動,而是金殿中四面的金壁全都在抬升。 巨大的引力自腳下拉扯著每個人的小腿,若非唐濤提醒,大部分人都會因站立不穩而被吸過去,幸好他們抱住了巨大的金塊,就這樣,還有人連同金佛一起被拉得移動了位置。 不過還好,這股吸力產生得突然,也消失得快,僅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引力就消失了,所有人都感到壓力一輕,雙腳又重新落地。 大門終于打開了,下方露出一個近七八米深,二十米長寬的方坑,莫金心中計算著,整扇門應該是邊長為二十米的巨型立方塊,真正露在墻外的邊長不過五米,只是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質做成的。 而卓木強巴看到的卻是側面的金墻,如今金屬抽離,露出巖壁,左右兩側的巖壁中央,各有一條向上的臺階通道,通道盡頭,似乎有另外的房間。 而身后則是無數指頭大小的氣孔,前方就是有巨門的墻壁,與巖壁呈現明顯的分界線,顯然是另外一種材質構成的一種巨大建筑。 亞拉法師則關切地看著深坑之后,巨門之內,他似乎想看清,里面究竟是些什么,這時,幾面原本用于金殿采光的銅鏡,由于巨門抬升,光照改變了方向,直接射到了門里面,門內早已設置好另外的鏡面,金粉懸浮在半空,讓人清楚地看到光柱的軌跡。 “卵形塔!” 亞拉法師輕呼,法師清楚卵形塔是一種什么樣的結構,那是一種無縫佛塔,狀似鳥卵而得名,此時在光照下,塔內結構已然清晰,整座塔半徑約二十米,當中立著一根直徑約三米的實心柱子,柱子上有螺旋齒紋,似乎可以帶動著什么東西上升或下降。 塔內傳來“噠噠噠”齒輪傳送帶運轉的聲音,同時伴隨著“呼呼”的聲音,像有什么巨大的物體在攪拌空氣,光柱下那些金色的風塵,也如銀河一般緩緩旋轉。 唐濤看了不知所措的眾人一眼,解釋道:“剛才是負壓,古代的戈巴族人已經知道,在真空的環境中物品能保存得更加久遠,所以,整座卵形塔內部,都被抽做了真空。” 接著,他又讓傭兵押著卓木強巴等人下到巨石抽離后的大坑中。 坑道兩旁留下了細細的懸梯,眾人都緩緩下到坑中,唐濤又道:“這座卵形塔,塔壁厚度超過了二十米。” 他又指著頭頂和四壁道:“這不是石料,雖然看起來像石頭,其實是古人提煉出的一種應該被稱作金屬的東西。 具體是什么構成的,目前還沒有被解開,但是,這種東西就是現代的科學家始終在追求的最優建材,它們比鋁輕,但是比裝甲鋼還要堅韌,就算是烈性炸藥的爆破,對它們的影響都微乎其微。 而數千度的高溫對它們也沒有效果,它們的熱傳導速度是目前已知金屬中最快的。 除非將整座卵形塔都熔掉,唯一能對它們形成破壞的只有超高溫,比如激光,只是目前的激光儀器實在太龐大了,我還沒有能力將那么大的機器弄到這里面來。” “所以,你才利用我和莫金來替你打開這道門,是嗎?” 卓木強巴冷聲問道。 “噢,不,”唐濤故作驚訝道,“這道門是在你們的強烈意志要求下才被打開的。” 看了卓木強巴和莫金一眼,他又道:“難道你們不知道? 就算是你們的血,如果帶著恐懼、畏縮、悲痛,那也不可能讓鑰匙發生反應。 人的身體最奇怪了,他們受情緒支配,高興、激動、懼怕、恐慌、歡喜、哀傷,每一種情緒都會讓人體內產生不同的物質,我們稱之為激素,它們可以迅速遍布全身,讓你全身的血液發生奇怪的改變,我實在是很佩服這些古人,不知道他們對人體的研究究竟到了何種程度,才能造出這么神奇的鑰匙來。” 這時,他們已經走過了坑道,爬上了大坑另一端的邊緣,這里形成了一個長十余米、寬五米的平臺,站在卵形塔內側壁,眾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建筑。 卵形塔是一座塔,或者說它大略是像一座塔,上尖下粗,往上還有十余米,往下怕有百來米,他們是站在塔尖的位置,下方有一個“t”字形平臺,“t”字的末端連接在中軸上,而“t”字頭上那一橫略微呈弧形,與環形的塔身相吻合,整個平臺正繞著中軸以螺旋路徑盤繞而上。 t型臺與中軸的連接部位,是像消防云梯一樣的結構,幾層套疊在一起,可以拉長和收縮,這樣一來,就保證了不管是在半徑最大的底部,還是在半徑最小的頂部,那橫弧都能緊貼塔身。 卓木強巴原本以為,唐濤費了這么大的勁,才打開這座塔,里面估計有什么特別異常的東西,可是目前看來,整座塔的內部竟然是空空如也,難道說古人后來又將塔內的東西搬空了? 其余人的想法也大多和卓木強巴差不多,整座塔內除了那會動的t型臺,什么都沒有啊,哪比得上金殿里的金光燦燦吸引人!唯有亞拉法師看出了端倪,他的視力原本就較眾人佳,他看到光柱后面并不是平滑的墻面,而有一些縫隙形成的線條,將塔身分作一個一個的小格子,就像中藥鋪裝藥材的柜子一般,全是抽屜,整座塔的塔身是由成千上萬個抽屜組成的,而那旋轉的t型臺,正是為了讓站在臺子上的人可以很輕松方便地抵達并打開任意一個抽屜。 那些抽屜里面究竟有什么? 唐濤說,這座塔的塔壁有二十米厚,那可以做多大的抽屜,可以裝多少東西? 唐濤也看出了眾人眼中的疑惑,他沒有解釋,而是將話題轉了回來,道:“強巴少爺,你瞧,我們還有很多時間,為什么不繼續我們剛才的話題? 你只是懷疑莫金在你們隊伍中安插了別的釘子,可你們隊伍中還有很多人啊,為什么只懷疑敏敏呢?” 卓木強巴有些厭惡地看了唐濤一眼,這個家伙竟然讓自己的親妹妹做這樣的事情,比起唐敏,他更加不可饒恕。 唐濤還是那副榮辱不驚的表情,還似有些恬靜,像一個好學的求知青年,讓人怎么也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是的,我并沒有一開始就想到敏敏,”卓木強巴憤然道,“但是最后我與岳陽命懸一線時,他告訴了我許多要注意的問題,比如莫金和索瑞斯的關系將變壞,莫金制造的衣服有炸彈,競男還在,等等,但他偏偏對我們隊伍中另一個內鬼的事情提也未提,出現這種事情,也只有兩種情況,一是那個內鬼已經死了,自然不用再提,二……二,二就是那個內鬼和我有非同尋常的關系,他不忍提出,希望我能自己去發現。” 說著,卓木強巴的聲音越來越低,敏敏低著頭,淚水順著面頰滑落,滴在地板上。 “就算是這樣,那也只是你的懷疑,你沒有任何證據啊?” 唐濤追問道。 卓木強巴默然不語,良久才道:“懷疑,只是一個開端,一旦開了口子,許多你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面對的問題,都擺在了你面前。 而且,所有不能解釋的問題,都指向相同的方向,說實話,我從心底不愿意懷疑敏敏,她是那么純潔的一個女孩兒,如果真的是她做出了那些行為,那么我對人性實在是太失望了。” “哦,說來聽聽,都有哪些不能解釋的問題?” 唐濤又道。 “還是從莫金釘下的釘子說起吧,后來我遇到了莫金,我向他詢問了他究竟安排了哪些人在我們隊伍之中,他承認了,有巴桑,還有另外一人,只是那人在冥河中就死了。 而巴桑在臨死前告訴了我,莫金找過他,但他從美洲叢林歸來之后,就再沒有幫莫金做過任何事情了。 我相信巴桑,在那種情況下,他沒有必要再騙我。 而另一人,還未抵達就死掉了,所以發射激光信號的,一定另有其人,而且,岳陽在呂競男的要求下,負責監視所有人,在他實在無法發現信號發射者的情況下,他才會做出自己發射信號的行為。 我熟知岳陽的能力,所以后來又思索了一遍第一批傘降者傘降的全過程,收到訊號,攀爬雪山都需要時間,根據我的推算,應該是我們從第一層平臺向第二層平臺攀爬時,那人發射了信號,但是當時,我們全體都在一處臨時搭建的平臺上,想在那樣的環境發射信號而不被人發現,很難。” 卓木強巴深吸了一口氣,盯著敏敏道:“可是,我還記得,就在攀登的那天,敏敏掉落了一件東西,當著所有人的面掉落的,所以誰也沒有懷疑。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那似乎都是唯一的機會,同時也敏銳地捕捉到我們思想上的誤區,誰說安裝信號發射器,一定要偷偷摸摸才可以?” 敏敏一直低著頭,眼淚吧嗒吧嗒地掉落,不敢看卓木強巴。 卓木強巴鼻音加重,聲音微顫道:“這只是其中的一件,而還有一件事情,也是我一直沒弄明白的,那就是在瑪雅的阿赫地宮面前,那里的祭井,是開鑿在地面的一個大洞,當時只有敏敏和導師兩人,據說是敏敏聽到我的聲音,前來尋我,不慎跌入洞中。 可那個洞那么大,那么明顯,我甚至懷疑過導師,可后來當我懷疑敏敏時,突然想到一種可怕的結果……如果敏敏沒有跌入洞中,我也不會下去,我們不下去,在地宮里面經歷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我們不會打開石門救出王佑、索瑞斯,也不會從打開的石門上發現地圖!如果說,這一切都是敏敏她……” 說到這里,卓木強巴說不下去了,唐濤幫他回答道:“不錯,她是故意跌下去的。” 敏敏的頭垂得更低了。 卓木強巴加快速度,繼續道:“還有,我們在倒懸空寺,最終的大曼陀羅宗祭,莫金發現了地圖,后來我從索瑞斯那里打聽到,地圖是莫金從地上發現的。 而莫金也親口證實了,地圖是他在戰斗時發現的,可是,這與亞拉法師他們所說的完全不符,他們先抵達曼陀羅,而且本身就帶著尋找的目的,自然是將曼陀羅中每一寸土地都尋找過了,但他們一無所獲,這也是讓我疑惑的地方,地圖,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唐濤回答道:“不錯,地圖是敏敏帶去,放在地上的。” 他保持著微笑的表情,但神色中絲毫看不出得意,此時又像一位答疑解惑的青年教師。 呂競男、亞拉法師、莫金等三人,聽著卓木強巴和唐濤的一問一答,都已是暗暗驚訝起來,有些問題是連他們也沒想到過的,這幾個簡單的問題,竟是將他們原先以為的內容完全否定了。 這時,“鐺——”的一聲,隨即是“嘎嘎嘎,嘎,嘎……”t型臺終于旋轉到眾人面前,緩緩停下了。 轉到近處的t型臺,比遠看更大、更寬,橫弧端還有一圈欄桿,十余人陸續登上t型臺,t型臺發出沉重的摩擦聲,開始緩緩向下旋轉。 站在t型臺一端,唐濤靠近卓木強巴道:“繼續剛才的話題,沒錯,你從敏敏身上發現了許多疑點,不過這些疑點并不能直接和我關聯起來吧? 你沒懷疑莫金?” 卓木強巴冷笑道:“如你所言,一開始,我確實懷疑的是莫金,因為你布了一個假象,好像敏敏的哥哥,唐濤,是被莫金從醫院里綁架走了,而在這之前,莫金綁架了蒙河的瘋子,有此先例,再綁架你,一是可以從你口中套問出有關香巴拉的信息,二是可以利用你來要挾敏敏,讓她為莫金做事,似乎一切都合情合理。 可是,當我開始懷疑敏敏之后,你布下的一切假象,反而讓我發現了諸多不合理之處。” 唐濤頗感興趣道:“哦,說來聽聽。” 卓木強巴道:“三個人,蒙河的瘋子、巴桑,還有你,你們三人是到過這個地方的,如果說事實的真相只有一個,那么,你們三人的言談,應該是吻合的,但問題是,你、巴桑、蒙河的瘋子,三人的經歷都不一致。 后來我們知道了,蒙河的瘋子應該是從冥河出來的,于是只剩下你和巴桑,你們應該都是走的雪山,可照巴桑所說和我們親身經歷,那條路寸步難行,就算是有氧攀登,也需要超越人體極限的體能。 可當時,敏敏向我們說的是,你駕著越野車從里面跑出來的!而且一直開到了可可西里,這就太不可思議了,我以前一直認為,唯一的解釋,就是你和巴桑所提到的,并不是同一個地方。 可是這樣一來,其余的事情又無法解釋了,那兩個得到你筆記的可可西里探險隊員,最終尸體卻出現在我們走過的雪山路上;而在你翻車的可可西里,我們碰到的灰狼三兄弟,竟然是生活在這里的狼,這不是巧合,如此一來,根本就解釋不了你是怎么開車從這里離開,一直到可可西里的。” 唐濤展顏道:“這事都過了兩三年了,你還記得?” 卓木強巴道:“如果唯一的解釋不正確,那么一定還有別的解釋。 我記得以前,有人問過我一個問題,三只毛蟲,首尾相接,排成一條直線向前爬,其中的一只毛蟲說,‘我前面一條毛蟲都沒有’,另一只毛蟲說,‘我前面有兩只毛蟲’,最后一只毛蟲也說,‘我前面有兩只毛蟲’,問這是怎么回事? 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是,其中的一只毛蟲在撒謊!同樣,三個從香巴拉離開的瘋子,其中一人所說的與另外兩人所說的不吻合,除了他去的地方與其余兩人去的地方不一樣之外,還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三個瘋子里面,有一個人……在裝瘋!” 唐濤總算露出了一絲欣賞的表情。 卓木強巴接著道:“我又想起另一件事來,那就是我和敏敏第二次去醫院找你時,你的主治醫生告訴我們,你的病情很重,普通的藥物對你似乎沒有作用。 事實上,換一種想法,如果你沒有瘋,是一個健全人,那些藥物對你同樣沒有作用,甚至,你是否吃了藥,也值得懷疑。 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樣的目的和考慮,總之,在可可西里所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你運用拍攝電視劇一樣的手法,自我導演的一出戲……” 決策者 唐濤更正道:“不,這一點你說錯了,當時,我確實是開著車到可可西里去的,只不過我的車停在雪線之下,海拔四千多米的地方,而且當時,我確實干了一件很瘋狂的事情,我從這里,想辦法誘捕到了三頭狼,這是我有生以來干過的最刺激的事情。 你無法想象,我是怎么把它們弄到雪山外面去的,將三頭狼帶離這里的難度并不亞于開一輛車從這里出去。 而且我沒有想到,那些狼竟然會追出雪山,我差一點死在車里,我開車和狼群角逐了三天,才擺脫了它們。” 唐濤心有余悸,回憶道:“那是一群瘋狗,我從未見過比它們更可怕的野獸,它們和別的野獸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們的想法和做法,和人相當接近,你可以想象,當上萬個熟知各種捕殺伎倆的獵人拿著武器,追在你身后,是什么感覺。 在它們的追逐下,你的精神和意志都必須保持高度的緊張,沒有辦法休息,沒有辦法入睡。 在第六天頭上,我的精神終于出現了崩潰的跡象,偏偏這個時候,那三頭狼似乎要破籠而出,當時我已經是赤手空拳,所有的武器都用完了,體力也在最虛弱狀態,我沒有辦法,只好離開車,固定住車的油門讓它自行向前開。 而且,當巡山隊找到我的時候,我確實是昏迷的,只不過,在你看到我之前,我已經好了。 你的推論是錯誤的,在可可西里發生的一切,恰好不是我安排的,正因為它真實,所以才有那么多破綻,無法解釋,真是好笑,你竟然會從這里找到突破口,你一定還有別的什么證據吧? 單憑這些,你可得不出什么結論。” 卓木強巴盯著唐濤道:“你還記得你的筆記本嗎? 那也不在你的安排之中對吧? 所以才出現了很多破綻。” 唐濤道:“我不認為里面會出現破綻,我每次記錄的筆記都是經過修改的。” 卓木強巴道:“我知道你的修改,你將一群人的探險改為你一個人的探險,你也改動了探險的地方和名稱,只是為了不暴露你們組織的存在,對吧?” 看著唐濤微訝的表情,卓木強巴道:“獨行俠唐濤,這是外面對你的稱呼,你去過很多地方,冒過很多險,據說都是你一個人去的,沒有人陪同,事實上呢,也就等于,沒有人知道你究竟是和哪些人,去了哪里。 我最先對你的了解,并不是從敏敏的訴說之中,反而是從你留下的筆記里,在張立的大力推薦下,我曾經反復閱讀過你的筆記,每一章節,每一次旅行。 給我留下印象最深的只有一點,你很強……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當我掌握了越來越多的探險和格斗知識之后,就愈發地發現,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強。 我那時就已經隱約感覺到,就連亞拉法師恐怕也不是你的對手。 后來,我回憶起,當我剛剛加入訓練營的時候,古博士曾提到過,你是一個私心很重的人,什么東西都想據為己有,也就是說,古博士欣賞你的能力,但不欣賞你的為人。 古博士是一個連我導師都十分敬重的長者,他的判斷力,我深信不疑。” 唐濤輕哼一聲:“哼,那又如何?” 卓木強巴道:“我記得讀書時,導師曾對我們說過,不管學什么,首先要學會做人,一個人若是道德敗壞,他越聰明,所掌握的知識越多,那么他對這個社會的破壞就越大。 僅憑這一點,我就不得不對你產生懷疑。 而且,在我與莫金交談的過程中,我反復試探和詢問過他,很顯然,讓我產生懷疑的敏敏所做的一切行為,莫金并不知曉,他也被蒙在鼓里。 我不得不考慮,如果真的是敏敏,那么她究竟是為誰服務? 因此,在莫金是否綁架了唐濤這件事上,也很值得推敲。 而當時適時提醒莫金可以去注意敏敏有個哥哥住在醫院,并被莫金派去執行任務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馬索,他曾經信任,但最終卻背叛了他的人。 莫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能讓馬索和柯夫雙雙背叛了他。 他只知道,藏身于整件事背后的人,很強大,而且在計謀上,一點也不輸于他。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