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沈顧容第一反應便是:「牧謫,你被逐出師門了。」 不過他很快就發覺,若是他每丟人一次便要逐一個弟子出師門,那也許過不了多久,整個離人峰就會被他逐成一座空山了。 沈顧容萬念俱灰。 就在他幾乎停止思考自暴自棄的時候,被他一直嫌棄的大徒弟驟然起身,厲聲朝著牧謫道:“放肆!小小年紀便滿嘴謊話,是誰教你這樣說的?!” 牧謫并沒有被他嚇到,淡淡道:“他正是如此說的,我也是這般轉達的,并未有半個字刪減篡改。” 溫流冰冷冷看著他,離索見狀連忙把牧謫拉到自己身后,小聲道:“師兄先不要生氣,圣君這番模樣,神智定是被雪滿妝所影響,說出的話做不得數。” 整個離人峰都知道,溫流冰看著冰冷強勢,實際上很好說話且護短,唯一的逆鱗便是絕不能在他面前詆毀沈奉雪,哪怕半句都不行。 沈奉雪撿到溫流冰時,溫流冰還是個半大孩子。 他一身單衣瑟瑟發抖地趴在一塊流冰上,奄奄一息之際,沈奉雪恍如天神下凡,一招手將流冰轉瞬融化,那骨節分明的手將他從水中撈出,輕柔地擁在懷中。 那時的溫流冰幾乎被凍壞了五感,連呼吸都微弱得仿佛喘不上來,但卻不知為何,嗅到了沈奉雪身上似有若無的桃香。 哪怕已經瀕死,溫流冰不甚清晰的腦海中竟然還在胡思亂想:“原來仙人也會吃桃子嗎?” 仙人將他帶至離人峰,為他指引入道,傳道解惑,雖然性情冷淡,卻從未有半分虧待過溫流冰。 沈奉雪在溫流冰心中的地位太高,以至于半句不是都容不得旁人說。 溫流冰剛入誅邪時奚孤行就叮囑過他,萬不可隨意招惹是非。 溫流冰輕聲應下了。 幾日后,因為誅邪中有人背地里說了沈奉雪一句“瞎子孌寵”,溫流冰直接暴怒,不顧眾人勸阻將那人的金丹給生生廢了。 奚孤行一個頭兩個大,匆匆忙忙帶著沈奉雪前來收拾爛攤子。 沈奉雪安靜地聽完前因后果,神色沒有半分波動,仿佛那句“孌寵”于他而言不過只是拂耳而過的清風。 溫流冰怕他生氣,跪在地上仰頭看他,臉上還有未散去的血痕。 “師尊,三水知錯。” 沈奉雪垂眸看他,突然道:“錯在何處?” 溫流冰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錯,直接被問住了。 沈奉雪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冰綃下的淺色眸瞳仿佛冰做的琉璃。 “他們說你錯,你便錯了嗎?” 溫流冰一怔。 沈奉雪卻并未多說,只留下這句話便轉身而去,只留給溫流冰一個孤冷的背影。 溫流冰想了許久,才終于理解沈奉雪的那句話。 “師尊說我沒錯,那我便是沒錯的。” 只是因為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溫流冰的性子越長越歪,以至于成了現在這副剛愎自用、一意孤行的臭脾氣。 而現在,眼前這個不到他腰的小矮子竟然敢當著他的面如此“詆毀”沈奉雪,溫流冰簡直用盡了所有的抑制力才沒有將牧謫扔出去。 溫流冰深吸一口氣,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暴怒,冷聲道:“師尊性子孤冷,不會說出這種話,定是你添油加醋。” 離索:“……” 沈顧容:“……” 溫流冰說完后,發現離索和牧謫臉上的復雜神色,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立刻閉嘴。 牧謫臉上適時地露出一點詫異:“這只靈獸真是師尊?” 沈顧容把人徹底丟了個底,差點咆哮,揮著翅膀指著溫流冰怒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溫流冰面有菜色。 離索在一旁偷笑,強行忍住了,干咳一聲,為溫流冰解圍。 他言簡意賅為牧謫解釋了前因后果,叮囑道:“牧謫,此事事關重大,萬不可泄露給旁人,星河也不行。” 牧謫裝作震驚片刻,才聽話地點頭。 離索見狀松了一口氣,忙扯著牧謫的手臂,問道:“你是如何聽懂圣君的話的?” 牧謫自己都不知道,如實道:“我也不知曉。” 離索又好奇地問:“方才圣君又說了什么?” 牧謫猶豫地看了看在一旁雙手環臂生悶氣的溫流冰。 離索好奇得要命,催他:“無事,放心大膽地說。” 牧謫說:“師尊說,‘你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溫流冰:“……” 溫流冰冷冷道:“師尊不可能如此說,你莫不是看不慣我,在泄私憤?” 牧謫好像和他嗆上了:“但師尊就是這般說的。” “不可能!” “我絕無半字虛假。” “絕無可能!” 離索:“……” 沈顧容:“……” 小孩子吵架嗎你們? 溫流冰被嗆出了火氣,他快步走到沈顧容面前,單膝跪地,沉聲道:“師尊,若他說的是對的,您便點頭。” 沈顧容猶豫了一下,不知道這個頭該不該點,因為他自己都不確定牧謫是不是當真聽懂了他的話,還是說誤打誤撞猜中的。 溫流冰不信邪,沈顧容也不信邪,畢竟牧謫只是個普通人類,就算吃了靈丹妙藥也絕無可能聽懂妖修的話。 思考了一會,沈顧容嘗試著說出一句話。 「蠢笨蟲兒,搭煞豬。」 牧謫:“……” 牧謫十分欽佩自己的師尊,罵人的話從來不重復,且內容角度及其刁鉆古怪,也不知他是怎么研究出來的。 牧謫唇角抽動,如實轉達:“師尊說,‘蠢笨蟲兒搭煞……’唔……” 他還沒說完,沈顧容就尷尬得渾身發熱,用力撲騰到牧謫身上,惱羞成怒地打斷他的話。 “啾啾啾!”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