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而她終于沖林不玄笑了笑,紅唇輕啟,只可惜聲音散在了雪中,并不能捉摸得到,林不玄倒是眼睛亮了亮,這場景一如兩人第一次相依著回宮那天。 林不玄借著天子望氣術看清了她口型,念的大概也是八個字: 江湖苦寒,一路珍重。 周傾韻的手在他的視線里微微抬起,而后輕輕一擲,有一道寒光順著千階的雪墜了下來,林不玄下意識伸手去接,落在他手里的是一柄極長的熟悉的陌刀。 素樸的刀鞘上刻著兩個很端正的字——雪飲。 林不玄愕然,他再度抬頭,階上的周傾韻已然轉身,袖口與袍尾在雪里搖曳,她的腳步不急不緩,宛如鳳雀歸巢。 雪飲應該是周傾韻這輩子最寶貝的物件了,她在私底下也教過林不玄刀術,雖然沒有他的劍術那么容易貫通,但也還算有天賦。 而且很奇妙的,林不玄居然能提起雪飲,揮起來也沒有任何滯留感,周傾韻驚訝之余也很開心,她感覺自己這一身刀術以及衣缽終于有人能夠繼承了。 這皇宮樓臺送雪飲,多少有些與裴如是的逐鹿對比的意思吧。 “傻女人。” 不知是誰冷冷念了一句,林不玄皺了皺眉雖然他心里也想這么說一句周傾韻的,但幾時輪到你說了? 記一賬! —— 林不玄也沒有奔上去與周傾韻說些膩歪的甜言蜜語訣別,他怕自己忍不住把這位姐姐抗走一起入江湖。 那就不是入世了,那就是去度蜜月的...回來搞不好還能帶著一只小周... 更遑論大離還需要她,她說她對朝堂沒想法,那都能算是她對林不玄的自謙說辭了,畢竟她有這么多年的閱歷沉淀,豈是蘇若若這個小丫頭片子能比的? 執柳宗的舵主也不滯留京州一輩子,而她們多少有些妖女心思,裴如是這等穩重的主心骨不在,搞不好真的會出亂子。 如今的大離已經千瘡百孔,如此天子論座之后,更顯頹勢,愈是大廈將傾之際就愈是得步步為營。 朝堂才換了血,若是走錯一步,很有可能是萬劫不復。 民心全靠林不玄的書冊電臺是不牢靠的,還得依賴別的手段,比如...拳頭。 林不玄一走,既是磨煉自己的修為,也是提升蘇若若的為人處世。 下次再見,兩者估計都會有所不同吧。 林不玄安安靜靜地行在皇宮御道上,也沒打算去見蘇若若,剛剛溫存也溫存過了,該做的不該做的都留在了昨晚。 妮子挺感性的,自己這個時候去告訴她非但不能舒暢兩者的情緒,可能她還會抱上來落淚,影響了心緒不值當,反正飛劍還多,什么時候都能撩一撩她們。 念至此,他便是緩緩伸手褪去國師袍,將國師璽與執柳宗的玉牌收入掌心。 那一枚靜靜躺在掌心的柳葉實在奪目,直教他難以跨出皇宮的最后一步。 眼前無數錦衣衛侍女叩首喊著他一排又一排的頭銜,可林不玄的耳旁卻只能聽見窸窣的雪聲。 他再度回頭,皇宮里的亭臺樓閣窮奢極欲,但令林不玄最難忘的反倒不是那片瓊樓玉宇也不是這整個長安,而是人,兩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嗯,或許更多。 大離修仙界看似人人可以為己念而活,其實明里暗里有無數桎梏,所謂的自在不過是奢望。 江湖之中,人人身不由己,裴如是在月滿樓的那句似勝卻敗是對的,這一場天子論座,其實沒有任何一位是贏家。 裴如是原以為的趙元洲一死掌控大離朝政命脈信手拈來,其實不然,天下反而更亂了。 呼風喚雨的渡劫境只能穩坐樓臺,像一只困獸,而她如今閉關而坐,才多了一絲破局的希望。 但,也正是因為趙元洲如此一死...想坐高臺的人剛剛坐上了高臺;想步入紅塵的人正在準備紅塵;想斷情的已經慕道斷情;想跳出井口的人才是跳出了井口。 一切似乎是那么令人滿意,但又那般令人唏噓。 林不玄搖搖頭,不再胡想,終于騎上了早早備好的馬匹,一聲“駕”響,訣別京州。 大離不大不小,江湖不深不淺,拿尋常人來說,一輩子著么短,一生可能也就見一面。 “此后風雪只等閑,我似孤鴻踏輕煙?!? 長安之外,林不玄身騎白馬,風過曠野,帶著悠悠的曲調,路過的城寨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步入細雪駐足癡望。 (本章二合一,第一卷正式完結)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