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狂化-《探虛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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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明憤憤:“不是銅墻鐵壁鑄的身子么,還會不舒服?你真是撞了鬼。”他嘴上雖是這般說著,不過還是對柳音歉意道:“柳姑娘,你看我這朋友不爭氣,掃了大家的興致了。我這還剩下些時辰呢,可……可否記著,留著下次用?”
那柳音看我一眼,對左思明微笑頷首:“好,我給大人你留著。”
回去后我心情極是不好,一路上左思明同我說話,我也沒理,氣得他眉毛直跳,指著我的鼻子罵。他罵著罵著也就消停了,咕噥道:“你說你活著累不累,顧慮這,顧慮那,人生在世想玩便玩,想笑便笑,管那么多作甚?不過是去閣子里轉悠一圈,見個中意的姑娘,又沒睡人家,沒甚要緊,你倒像是犯了多大錯似的。”
我沒答話。
他忽地嘆了口氣:“過兩天,我可就沒這么自由啦。”
我看向他,他無奈地聳了聳肩:“我爹爹要我入贅宇文侯府,宇文家三小姐性子極強,又哪里能容得我胡來?往后我就不能再頻繁出來和你這般喝酒聊天了。你若是還想去看那柳姑娘,以后便自個去罷。你一個大老爺們,一無妻妾在家,二無父母管制,自由得很,為何總要過得這般拘束?你累不累?”
我在心底道,你這個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官家公子,無憂無慮,又怎么懂。悵然望著他:“你既然就要入贅了,為何還要去招惹那柳姑娘?”
左思明道:“她收錢,我玩樂,無非是各取所需。煙花之地便是這般,玩玩而已,誰又會認真?我不認真,那柳姑娘自然也不當回事。在她的眼中,我們兩個不過是客人罷了,若是論起不同,那也是比尋常人有錢的客人。”
我捏緊了手指,只覺痛入心扉。回到將軍府,我便命令常略取了軍鞭過來,令他抽我三十軍鞭,常略大為不解,我厲聲叱他,他才曉得我不是開玩笑。但凡我這樣時,他便曉得我不好惹,開始變得戰戰兢兢起來,輕手輕腳地抽了我幾鞭,我氣得眼睛發紅,吼了他一聲,將軍之令重于山,他面色這才蒼白起來,最終依著我的命令抽了我三十下軍鞭。
抽完之后,常略便哆哆嗦嗦地過來扶我,一個勁地問我怎么回事,我沒回答,揮手讓他退下,自己慢慢走回房間。
在榻上趴了兩天,我就忍著下了榻,之后日日奔去演武場,直至很晚才歸來,疲憊之極,加上身上鞭傷,夜里總是不得好眠。左思明遵照左家與宇文家的聯姻之言,入了宇文侯府,處處受到管制,兩人便不再似以往那般親密了,偶爾他會偷溜出來與我喝酒,但是也不敢像往常那般一坐便是半日,而是須得趕早回去,看樣子,他在宇文侯府過得當真窩囊之極。
除了他,我也沒有別的朋友,如今落了獨個,不免孤單起來。常常想起他的那句話,“在她的眼中,我們兩個不過是客人罷了,若是論起不同,那也是比尋常人有錢的客人。”不知為何,心里極是苦澀。那鞭子帶來的傷痛非但沒有減輕我心中的欲念,反而越發加深了,我一面看不起自己,一面又想去見柳音。又過了幾日,我的自尊徹底崩解,戴上面具,再次前往淮樓。
淮樓主廳掛了花牌,她的名字就掛在第一個,下頭標下的銀兩也是最高。我并不缺錢,皇上許給我的獎賞,夠我到老富貴-----如果我能活到那個時候的話。
我恨她就像一個物件一樣,被擺在這樓閣里,價高者得之,聽她一曲,看她一笑。她屬于所有人,只要有錢,任何男人都可以。
偏偏,我還不是男人。
我只是個女人。女人能如何呢,女人什么也不能給她。我越發惱恨,伸手將她的花牌取了下來,拿著去到老鴇那里:“我要她的牌子,往后都不許掛在那上面。我付銀子一天,你就替我保管一天。”
那老鴇驚個實在,嘴張得老大,我用銀錢令她合上了嘴。
我在她房里見到她時,她似什么都曉得,只在凳上候著。似上次一般懶洋洋托著腮,身著一襲軟紫紗衣,笑看我:“公子,今日怎么只來你一個?左大人可好些天沒來了,他還留了幾個時辰在我這里,我一直記著,未敢忘記。”
我在她面前坐下,背上鞭傷隱隱作痛:“他成親了,不會再來。”
她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與以往煙視媚行不同,竟有幾分可愛:“難怪。”旋即又笑盈盈接道:“成了親,便要正經些。可不能再和我這種不正經的女人混在一處,惹人笑話。”
我攥住了她的手,她不再說,直勾勾地看著我,我心咚咚直跳,面皮滾燙,所幸被面具遮了,她也瞧不見。她另外一只空閑的手卻摸上了我的下巴,順著面具邊沿往上走,忽地低低道:“將軍大人。”
我猛地怔住,面具被她抬手揭開。她的眼眸微微挑著:“臉上沒有麻子,嘴也不歪,生得真好看。”
我的臉越發紅了:“你怎么曉得的?”
她笑:“我記得將軍的身材和聲音,斷不會認錯。將軍的身材么,似女人一般纖細,但是外頭穿著男裝,很好認。”我心里一凜,她的眼眸里的神色深得很,叫人捉摸不透,我以為她看出了什么,不自覺地便開始懼怕,她卻不再說什么,而是輕輕按著我的肩頭,來回開始輕撫。
我汗流浹背:“今日你不彈曲么?”
她在我耳邊呵氣如蘭:“這便在彈了。”
我感到自己腿腳開始發抖,咬牙道:“你對別個客人,也是這般么?”
她殤了殤眼,似笑非笑:“這般是哪般?放浪,不知廉恥,下賤,人盡可夫,不要臉,將軍指的是哪一個詞?”我心里大痛,更多是對她的心疼,她越是這樣滿不在乎地妄自菲薄,我便越發難受。
她接著道:“將軍喜歡我么?”
左思明說過,煙花女子,都不是認真的,不過同你玩玩而已。她們沒有真正的喜歡,真正的愛。
我被她溫軟柔滑的手輕撫,根本說不出話來,她停下手中動作,嘴角帶了一絲譏諷:“將軍怎會喜歡我這種人呢?我可真傻。將軍是人中之龍,深得圣上器重,百姓愛戴,我豈可高攀?傳出去,也不過是落人笑柄。”
我坐直了身體,認真地看著她:“你我不過才遇了四次,哪里談得上喜歡。不過我想,我日后可能會喜歡上你,這誰說得準?”
她臉上笑容僵了僵,過了半晌,才道:“那我要做到怎樣,才能入得將軍的眼,才能得到將軍你的喜歡?”
我沒說話,將臉撇去一旁,她道:“聽媽媽說將軍收了我的花牌,許了一個月的定錢,這一個月里,我便是將軍的人了。將軍若來,我便候著,將軍若是召我入府……”她忽地頓住,聰明如她,不再往下說,而是嘴角勾了勾:“我會一直在這里等著將軍。”
回府后,我泡在冰冷的水里,頭腦和心底卻是熱的。我曉得我入了魔,再也走不出來了。作為女人,我得不到她。處在一個這般尷尬位置的我,同樣也得不到她。當朝將軍,與青樓女子廝混,目無軍紀,被那些有心之人知曉,這無疑會成為他們手中一個極大的把柄。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像飛蛾撲火一般地想追逐她,日子一天天過去,我越陷越深。每次去她那里的時候,她常常會彈那支玉樓春給我聽,另帶一些新曲子,這些曲子都是她自己作的,并試著替我這個不懂聲樂的俗人拆解音律。
每逢這時,她的神色都極是認真,甚至虔誠,看不出半點妖媚之態。我曉得她這是愛樂成癡。有時我看著看著,便忍不住想親親她,但是看她模樣,我又有不忍。她若是曉得我是個女人,還會似現在這般待我么?恐怕,會嫌惡地逃離開去罷。
我不想她逃離,只得與她保持距離,從不越矩。偶爾有一次她輕聲哼著歌,我從后面抱住她,她乖得很,任由我抱著,嘴里依舊低低唱著,聲音又輕又柔,像春風一樣。這時我心里就想,我要娶她,和她生活在一起,照顧她,她便再也不用過那侍奉男人的苦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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