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透骨釘-《山有木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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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山峽谷下,冰河。
一場大戰自山巔至山腰,自山腰至山腳,上千年的積雪與冰川垮塌后,沿著靈山峽谷無情涌出,淹沒了王都北方,堵住了玄武門。雪浪無處可去,猶如潰堤的洪水,沖出西南走向的山谷外,一路摧枯拉朽,直到洛水前。
松樹折斷,亂石滾落,洛河冰面崩塌,百萬斤滑坡涌下的雪,裹著泥石,傾入河中,壓垮了冰層。
一名鶴發童顏的老者拄著杖,帶著一名青年人,趕著一輛驢車,來到洛水岸邊。初初渡過河后,老者在河邊亂石上坐著,擰開酒袋,喝了幾口酒。
青年人則跪在山腳下,用雙手刨開積雪。
“羅宣啊?!崩险哒f。
被喚作羅宣的青年沒有回答,右手手指上,滲出的鮮血染紅了一小塊雪地。
老者年逾古稀,卻顯得精神矍鑠,酒袋上繡有四只當值神獸的圖案,一側以篆文勾勒出古老的名諱:鬼師偃。
這個名字,中原人所知道的,已經不多了。
有關那神秘的滄山與長海,而滄海上,云霧之中所建起的仙境般的樓臺,以及那最終被湮沒于時光中的名字“鬼先生”,如今再無人提及。
羅宣挖開了積雪,被鮮血所染的雪下,出現了青紫色的一只手。
這是今天他挖出的第十六只手。
從山坡到山腳,到處都是高舉的手,成千上萬,凝固了千奇百怪的動作,在突如其來的滅頂之災面前,每一只手都努力地凌空抓撈,想抓住求生的最后一點希望。
但這只手不一樣,它按著一截木頭,臨死前,似乎仍在守護著什么。
“先生,”羅宣看見那只手,便回頭說,“找到了?!?
鬼先生喝完袋中的最后一滴酒,沒有站起來,以眼神示意羅宣動手挖就是。
羅宣于是繼續徒手扒開積雪,現出底下一輛破碎的木車。木車已在雪崩下傾翻過來,壓著身材修長的項州。
看見項州的時候,羅宣便再次跪了下來,抱住了僵硬的尸體。
項州身上的血已結冰了,他的眉毛、頭發上滿是積雪,表情仍保持在死前的最后一刻,雙目瞳孔擴散,五官卻沒有任何慌張的表現,靛藍色的臉龐上現出一如既往的溫柔,嘴角還凝固著笑意。
他一手撐著身下,背脊撐起了壓向他的木車,另一手稍稍前伸,手臂折斷以一個奇異的方向曲著,擱在車柵旁。
朝暉轉過群山,金色的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棄”字熠熠生輝。
羅宣鉆進雪坡下,握住他骨折的右手,把他抱在懷里,將死去的項州從那狹小的空間里用力拖了出來。
而在項州的身下,還有另一具軀體,被拖車的繩子胡亂纏在項州身上。
姜恒緊閉著雙眼,一手緊緊抓著項州的衣襟,于山巒崩塌的最后一刻,與他相依為命。
鬼先生看著眼前這一幕,點了點頭,用拐杖敲了幾下石頭。
“既然找到了,就走罷?!惫硐壬f,“不必進王都了?!?
羅宣跪在雪地上,將項州抱在懷里,低頭看著他,小心地撿開他眉毛上、額頭上的冰碎與雪花。
覆蓋項州的冰雪,在羅宣呼出的熱氣下慢慢地融化了。
他把驢車趕來,先是把項州抱上驢車,放在車斗上。
失去了項州后,姜恒側著身,依舊蜷縮在那人形輪廓撐起的保護空間中。片刻后,羅宣把姜恒也抱了起來,放在項州身邊。
鬼先生沒有問徒弟,為什么要多帶走一具尸體,羅宣也沒有解釋。直到他套好車,跳上車去,坐在一旁,為項州的尸體蒙上布時,手指觸碰到姜恒的臉頰。
先是一碰,羅宣便縮手,繼而想了想,再一碰。
“先生,”羅宣說,“這孩子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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