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縛身索-《山有木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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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天涯海角,”界圭說,“去一個沒有別的人,只有我和你的地方,我答應(yīng)了要保護(hù)你,就得辦到。”
姜恒:“………………”
這是第三個朝他這么說的人,第一個是耿曙,第二個是羅宣,第三個,則是界圭。
姜恒認(rèn)真地答道:“不可能。”
界圭不解地問:“為什么?”
“我哥,”姜恒說,“大雍,還有神州千千萬萬的百姓。”
“是啊,”界圭傷感地笑了笑,說,“總是這么回答,你們的命早已不屬于自己,更不屬于任何人。”
姜恒開始有點明白了,界圭卻道:“如果有人要殺你呢?”
姜恒懂了,界圭一定是打聽到了什么消息,畢竟他這一路上得罪的人太多了,雍國朝廷中不少大臣都視他作眼中釘,更有官員因他的去信而慘遭汁琮的怒火,被車裂示眾。其黨羽只要有機會,不會放過姜恒。
他的本意并非如此,畢竟哪怕有人貪污軍餉,也罪不至死。奈何殺人的是汁琮,他的朝廷在姜恒面前丟了臉,這怒火便加倍地被激發(fā)出來。
那些死去的人,總不能朝汁琮報仇,唯一的仇家就只有姜恒了。
“我爹生前仇家還少了?”姜恒說,“我怕什么?”
南方諸國一旦得到消息,也絕不會放過他,說不定還會派出刺客秘密謀殺他,姜恒早就泰然處之了。
界圭依舊跪著,姜恒拈著他的下巴,界圭卻別過臉去,看著月色下的平原,說:“你是你爹的兒子,你爹為大雍而死,你當(dāng)然要繼承他的遺志,我知道你是不會走的,只是我不死心,想再被你親口拒絕一次。”
姜恒完全明白了,這名刺客,因父輩的淵源,正深愛著他,想讓他離開這險境。他的敵人遠(yuǎn)遠(yuǎn)不止國內(nèi),整個天下,都是他與耿曙的仇家。
“哪怕你無論做了多少,”界圭忽然又朝姜恒說,“都得不到你該有的報答呢?哪怕你為大雍付出如此多的心血,亦無人懂你,甚至有多少人前赴后繼地來殺你,你又如何?”
“我不在乎。”姜恒笑了笑,搖了下界圭,說,“世上有多少事,比生死與名譽更重要?何況,你會保護(hù)我的,不是么?”
“就怕有一天我保護(hù)不了你。”界圭認(rèn)真地答道。
“我哥從來不這么說。”姜恒說。
“唔,”界圭說,“等到我該死的那天……”
“噓,”姜恒制止了界圭,“你不會死的,我不會,你也不會。”
界圭想了想,似乎煩躁起來,又道:“離開前我下定決心,不管你說什么,我都得將你綁到中原去。被你這么一鬧,我反而下不了手了。”
姜恒正色答道:“你若當(dāng)真這么做了,該知道我會有多恨你。”
“我無所謂。”界圭說。
“若有人剝奪你的使命,”姜恒說,“將你強行關(guān)起來,讓你眼睜睜看著你想保護(hù)的人去死,卻無能為力,你不會很難受么?你這么做,無異于以讓我活命為由,剝奪了我一直想做的事。”
最后這句話徹底觸動了界圭。
“行了,”界圭嘆了口氣,說,“知道了。”
姜恒站了起來,說:“我要回宮了。”他的手腳還有點酸麻,心道這都是什么事?好好的在雍宮里睡覺,還能被自己的親衛(wèi)綁到荒郊野嶺來。
界圭說:“我背你罷。”
“所以酒不能多喝。”姜恒沒有讓界圭背,只慢慢地走著。
界圭:“你那酒太烈了。”
“現(xiàn)在酒醒了?”姜恒道,“我再問你一次,是太后讓你這么做的?”
“不是。”界圭說,“我就不能有自己想做的事么?”
“誰想殺我?”姜恒說。
“既然決定回去,”界圭摸了摸頭,說道,“就不必?fù)?dān)心了,有些事,你現(xiàn)在還是不知道的好。”
“現(xiàn)在不知道,不意味著以后永遠(yuǎn)不會知道……”
“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兩人一前一后,在明月下漸行漸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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