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簪花小楷-《洞房前還有遺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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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隴西微蹙起眉覷她一眼,面色不虞,“與你何干。”
倒是稀罕,皆道西爺君子之風,待人接物從未曾教人下不來臺的,情緒也不喜外露,而今這般神色,竟就是為了她問出的一件坊間俱知的事情。
這個人,好像對他高祖的事格外在意。許是自小以月一鳴為楷模,不容他人詆毀。
卿如是不再多言,當即道歉,“不知如何冒犯了西爺,如是給西爺賠個罪。皆是坊間聽來的,一時好奇,便尋思著問了。還望西爺不予計較。”
她將卷宗遞還,指望著月隴西給點反應。
西爺終究還是端方的西爺,修長的五指接過卷宗,面色已平和下來,淡聲道,“你可知皇命難違。如若當年那皇帝要的是秦卿的命,那你說,是手重要,還是命重要?卿姑娘是道聽途說,可須知,多少人道聽途說之后,再夸大其詞,妄言揣度,就成了搬弄是非。”
作為當年被廢十指的當事人,卿如是被莫名其妙說教了一通,竟還覺得有幾分道理。若當年狗皇帝要的是她的命,月一鳴知道她從來都不是寧死不屈之人,于是替她做了選擇,保下她的命……?
卿如是有一瞬動搖,沉吟片刻后又挑眉問,“你也說了,是如果。這么些話本子里,我倒沒聽哪個說起過當年皇帝是想要秦卿的命的。況且,這些事你既知道,想必也是聽月家人說的,百年過去,焉知他們不是在同你搬弄是非?還是說你敢肯定,你說的一定是事實?”
言罷,月隴西不再辯駁,只道,“既然卿姑娘認定祖上是虛情假意之人,那還是接著看戲罷。”
不與她理論,也沒必要和她解釋過多。是君子。卿如是的視線落回戲臺,心思還徘徊在方才那句更改后的戲詞上:唯他念留。
倘若真的念留,大概也是可惜她那一手婉約的簪花小楷罷。
她嫁入月府的第一年年尾,合家團聚,她想回家過年,被那位正夫人攔下,說她若是回家去,月一鳴定會不高興,且她畢竟是來做妾的,豈有回娘家過年的道理,規矩不通便罷了,外間也會說三道四。
見她郁郁寡歡,正夫人便寬慰她,讓她寫一副對聯,著人送回娘家去,權當心意。
夫人特意遣丫鬟給她送來金墨,她一連寫了好幾副都不太滿意,廢紙丟得滿屋,最后堪堪寫好三副,一副送給夫人以作答謝,剩下的兩副都送回了家。
這廂剛叮囑完跑腿的小廝,那廂月一鳴自覺地插腳進門,弓腰撿起地上的廢紙。
“用這簪花小楷寫對聯,著實漂亮。”他抬高手,捋開對聯,挑眉瞧著她笑,“不給我寫一副嗎?”
秦卿見著他沒好氣,“我送回家里的。”
他站在書桌前,隨手翻她的稿集,“何必吩咐小廝送,不是要回家過年嗎?我陪你回去。”
“嗤,開什么玩笑,月府的規矩我雖不太懂,但尋常百姓家也沒哪個家主回妾室娘家里過年的。而且,你若真跟我回去了,反而是害我。”秦卿自然以為他在說風涼話,“你要對聯自己寫不就成了。相爺還差這一副兩副的對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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