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一聲輕笑入耳,卿如是抬眸看向月隴西。他微勾著唇,別有深意地說道,“蕭殷,若一個人平日里能完完全全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那對這人來說,壓抑自己就是小事。可若是壓抑太久,情緒總會崩潰,等控制不住的時候,殺人放火就算小事了。你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不在意當年的事。” 蕭殷明顯愣了下,有種被看破心思的怔然,一瞬,又收斂起來,低聲道,“所以,世子的意思是……?” “如果清楚知道有一件事自己一定會去做,那就不要等控制不住的時候下手,沒了理智的你,一定會輸得很慘。要下手,就要趁著自己還有理智,能清醒布局的時候下手。”月隴西話鋒一轉,“否則,就遠離那件會讓自己失控的事。” 頓了頓,他的手緊了緊懷里的人,笑著補充道,“還有,人也是一樣。” 蕭殷一頓,目光幾不可察地從卿如是臉上滑過,當即施禮,“多謝世子教誨。” “余大人的事,我多等你幾日,考慮清楚,五選時再告訴我你的選擇。”月隴西收斂起笑意,肅然道,“至于另一個,就不必選了,直接遠離。” “……是。”蕭殷頷首告退。 卿如是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好半晌回不了神。 她忽然想起他們一起查案回城,坐在馬車上時蕭殷說的話。他說自己有個不好的習慣,睡覺前還有洗澡時都會忍不住去摳心口的疤。 當時只覺好笑,此時想來,竟有點辛酸。 幼時的疤痕必定早已結痂脫落,覆蓋其上的死人皮也早就和他的肉長在了一起,不會再生出任何癢意招惹他去觸碰。 他總是在閑時觸碰,并不是因為癢,而是因為有些難以忘懷的東西扎根在心底,有意無意撓著心口的傷痕,每撓一下,滿手的血,凈是痛楚,那感覺容易讓人上癮,也會讓人永遠無法忘記。 最終,他會永世銘記曾經的難過與仇恨,帶著這些陰暗的東西慢慢往上爬,往上爬……直到所擁有的權利能讓他肆無忌憚地殺人,毫無顧忌地去摧毀他記憶中毀滅了他的那一切。 的確是個不好的習慣。 卿如是微蹙起眉,不知道自己已被放在了石凳上,待回過神時,月隴西攫住了她的下頜,將她的腦袋掰正,“小祖宗別看他,看我。” “……”卿如是撇開他的手,垂眸睨著蹲在自己面前的他,沒說話,默默去拿他手中的鞋。 被月隴西輕巧躲過,他的手肘抵住膝蓋,撐著下顎朝她笑,“還生氣呢?小祖宗若是覺得吃了虧,那就把我給你的氣渡回來罷?嗯,把我留在你身體里的東西還給我,我絕對不生你的氣。” 卿如是擰眉,經他提醒,那種濡濕滑溜的感覺仿佛又攪弄在口中,她一想到那晚兩人口對著口,唾液都能流到對方嘴里去,整張臉都忍不住皺起來,頗為嫌惡地別過眼,再想一會簡直就要吐出來。 “小祖宗,你這表情活像是我那晚喂你吃了滿口的蒼蠅。”月隴西有點扎心,難道就只有他自己樂在其中嗎? 他兩輩子合在一起也是頭一回,雖沒有經驗,但也算不上青澀,都是正常男人,那種書也不是沒看過,洞房前有關于那方面的所有細致描寫他都專程讀來學習了的,所以吻她的時候自認為吻技也不是那么糟糕,反正,不至于一點美好感受都沒有給她罷? 好了,就算沒有……也沒這么惡心罷?卿如是的表情可以說是很嫌棄了。 他唉聲嘆氣,佯裝無奈,“那不如你來說,要如何才肯原諒我啊?”月隴西拿了把小凳子垛在她面前,保持能望著她的角度。 瞧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卿如是再不給點回應似乎也不大好,她倒不是生氣,就是覺得奇怪,莫名地不想理會他,此時看他這般,又想賣他個面子,“你這兩天別跟我說話我就原諒你了。” 月隴西:“……”他滯澀片刻,慢吞吞地問,“沒有第二條路了嗎?” 卿如是:“那你別看我,我暫時也不想看見你,我們避幾日就好了。” 月隴西果斷道:“我選一。”頓了頓,他舉起手,發言道,“那你能搬回來住了嗎?” 卿如是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最后一個問題。”他淡笑著,好奇問道,“我若實在忍不住想和你說話,該怎么辦?你就住在我隔壁,我豈能忍住不跟你講一個字?” 卿如是十分糾結地擰著眉,“到時候再說罷。”她攤手,“把鞋子還給我。” 月隴西遞給她了一只,在她狐疑的眼神中,抬起她的腳,幫她穿。 這回卿如是沒有排斥,自己穿好另一只,自顧自回到房間,關上門看書去了。 站在門外,月隴西松了口氣,很快又浮起笑意。 經歷過這一回,月隴西算是長了教訓,不敢再隨意逾距耍流。氓。他認為,策略應該是這樣的:先盡快把人給娶到手,再隨意逾距耍流。氓。 他“唔”地沉吟,兀自點了點頭,坐在書桌后,心底惦念著要如何讓卿如是答應這門親事。 他不希望像前世一樣,在她對自己沒有任何感情的基礎上就接她入府來。縱然當時是為了讓惠帝不殺她,自己向惠帝提出的“良策”,但總歸算是強迫了她。 不知不覺入了深夜。月隴西想得腦仁疼,對他來說,沒什么是不好解決的,偏生就是沾上卿如是的事情,就什么都不好解決。只要卿如是不喜歡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不被逼迫的情況下答應嫁給他。 他皺著眉,抬眸望向窗外,燈火幽微,竹風輕漾,前世也是在這樣一片寂靜中,他獨自度過了七年。耳畔沒有她的吵嚷,沒有她的叫囂,眼前沒有她上躥下跳整日只想著往府外跑,也沒有她氣狠了拔出鞭子狠狠笞地,都沒有。一片寂靜。 忽地,他反應過來,卿如是已在房中帶了一整下午,什么聲音都沒有。他趕忙起身去敲門,喚她。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