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甚至晚上還要卿母陪著睡,聽她講扈沽城那些子要職官員的各個家眷。每每聽一會就能睡著,賊催眠。 整訓了六七日,她仍是一個人都沒記住。暗嘆前世的夫人當真辛苦,不曉得她每日記那些玩意兒是不是也會困覺。想起月一鳴要求她背月氏族譜的時候被支配的恐懼,卿如是抖了抖肩。 她怎么就沒想到,成親之后其他的事的確可以順風順水,可光是讓她去背他們月氏百年的族譜就要了命了。 正好是選拔正式結束的次日,月隴西騎著馬尋她出門。 卿如是見到他,愁眉苦臉地。 “怎么了?幾日不見,感情就淡了?”月隴西摩挲著她的發梢,笑吟吟道。 卿如是不聽他的鬼話,拂開他的手,皺眉道,“月隴西,我不大想嫁給你了?!? “……”月隴西一滯,臉上的笑意褪得干干凈凈,須臾,正色低聲問道,“……為什么?” “我忽然回過味來發現,你們家的親戚朋友那么多,我要是嫁給你的話,應付不過來啊。別說‘應付’那么做作了,就是人名我都不一定全記得住?!边@回換卿如是牽著他的發梢摩挲,笑問,“我這么給你當夫人,你愿意嗎?” 月隴西心底松了口氣,“你……原是因為這個?!眹樀剿?,真把他嚇得不輕。他想也不想,“有娘在,你擔心什么,這些輪不到你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別的事自有娘給你擺平?!? 得他承諾,卿如是喜笑顏開,“那就這么說定了。” “嗯?!痹码]西抱她上馬,往扈沽山的方向去。 扈沽山在卿如是的記憶里已蒙上了灰塵。她只去過一次,對那里的印象恐怕只剩下月一鳴那個敗類抱著她作弄時口中描述的景致了。用他彼時低沉微啞的嗓音念出來,腦子里都有畫面,可謂聲色同步,想忘也忘不掉。 不知怎么忽然又想到了他,卿如是的臉有些燙,把腦袋埋在月隴西的胸口,閉眼睡覺。卻覺耳畔的心跳聲活像是那晚跟月一鳴歡愉后聽到的那般。她又把腦袋挪開一些,沉默著。 表面上仁義道德,滿腦子男盜女娼。卿如是狠狠地逼視了自己。 月隴西縱馬快,半個時辰就到了山腳。他唇畔隱約浮起一絲淡笑,“現在要帶你穿過一條種滿杜鵑花的幽徑。那后面就是月氏祖墳了。” “?!”卿如是噌地抬頭看向他,又埋頭燒紅了耳朵,自顧自地呢喃道,“這里還真有……”她以為那是月一鳴當時說來戲弄她玩的。 如他所說,穿過僻靜的幽徑,滿目可見荒涼。此處有幾個守墳的小卒,遠遠看見月隴西,上前來查問。 月隴西將卿如是腰間的令信拿起來給他看了眼,那小卒忙呼自己不長眼,隨即讓了道。 天色灰暗,不如前些時日明媚,此處又是墳地,陰冷的風呼嘯著。月隴西脫下外衣給卿如是披上,她微怔愣,回頭看他。 他挑眉,笑道,“怎么?不必太感動了。這就感動,以后豈不是得日日抱著我哭,天天喚我好夫君?” 卿如是:“……”她默默地轉過頭,繼續往前走。 景色愈發凄愴,唯有遠處的山峰還有綠意,周遭荒蕪森然。 不知走了多久,月隴西停住,輕聲喚她,“怦怦,到了。” 那是兩塊并排佇立的墓碑,邊角長著青苔,但碑上字跡紋路大致清楚。想來尋常會有人定期維護。 一塊寫著月一鳴的名字。一塊寫著秦卿的。 站在自己的墓碑前,卿如是有種斑駁迷離的夢幻感。 就在幾個月前,她還活在前世,在無望的日子里掙扎,等待油盡燈枯。就在幾個月前,她還是那一抔黃土之下的秦卿。 墳里的她生前便被囚一屋,如今還要被束縛于棺槨。 然而秦卿旁邊躺著的那個人,為什么就那么甘愿跟她一起被束縛在黃土下,方寸中。 活著不好嗎?如果還有機會,卿如是真想親口問問那個人,你是傻子么。活著不好嗎? 她想著,輕更咽了下。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