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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宇走了之后，柳志國還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半天沒有回過神。

    直到茶壺發(fā)出噗噗的聲響，他才猛然回神，看著快要溢出來的水，連忙把連接茶壺的開關關了。

    這一關，連帶著書房的燈也關了，一瞬間，他整個人都陷在黑暗之中。

    柳志國在黑暗之中，頹然地笑了一下：“老了，人老了之后，果然是不中用的。”

    說著，把茶壺拿了起來，再把開關打開。

    又是一瞬間的事情，整個屋子都是亮堂堂的。

    他不由得想起以前點油燈的日子，那個時候屋子黑黢黢一片，點了洋油燈，光線撲哧一聲，像是在跳舞般一躍而起，一瞬間，不說是照亮了整個房子，但是總算讓這個漆黑的深夜有了一絲光芒。

    這光不像是燭光，需要成千上萬條蠟燭，才能劈開一條光明的大道，它攏在一個小小的燈罩里面，蜿蜒著，便能打開一道小小的光源。

    但是在燈泡面前，它不過也是個廢物。

    點洋油燈的時候，沒有想到會有燈泡，點起燈泡的時候，大概也不會想到以后黑夜就跟白天一樣，說不定以后科技高速發(fā)展，晚上天上懸掛的不再是月亮，而是跟太陽一樣，會散發(fā)出光芒的新太陽。

    變，一切都在變，電話變成手機，聯(lián)系從郵筒變成微信，小破樓變成了高樓大廈，一切都在變，以前的柏油馬路已經(jīng)被鋪成一條巨大的寬敞大道，走出去就像走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那么人呢？人是否在變呢？

    雖然最后江宇說那本賬本經(jīng)歷了三個人，其中一人已死，另外一個人品行惡劣，似乎更可能是那個把后半本賬本撕掉的人，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在他的心里，總覺得這件事跟孫才是脫不了干系的呢？

    明明自己一口一個說的，不可能是他，不可能是他，為什么轉(zhuǎn)了身又覺得是他？

    難道他已經(jīng)變了，變成那個再也不相信自己昔日戰(zhàn)友的人。

    還是說，不是他變了，而是孫才已經(jīng)變了？

    他茫然的抬起頭看燈泡，燈泡的光經(jīng)過稀釋之后，仍然是亮堂堂地照在他的臉上，脖子上，還有身上，讓他有一種沐浴在假性陽光之中的感覺。

    想了半天，他終究還是坐不住，掏出手機，給孫才打電話。

    自從江宇走了之后，孫才并沒有閑下來，而是在整理稅務局文件。既然馬上就要走馬上任了，他必須盡快了解清楚，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內(nèi)，稅務局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而能給他提供詳細資料的人便是小宋。

    他打電話給小宋，小宋在電話里磨磨唧唧的半天忽然問他：“孫局長，您是不是馬上就可以官復原職了？”

    孫才正在打開電腦，大半個身子壓在桌面上，聽到小宋這么問，他頓時笑呵呵的說道：“是呀，今天江副縣長來找我了，跟我說了這件事，唉，我也老了，其實復不復原職無所謂，但是人說我是有用之人，既然我是有用之人，自然要幫他的忙，再說了，這是清水縣，是我家，家鄉(xiāng)重建，我責無旁貸?！?

    人逢喜事精神爽，孫才說完了這一大遛，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多了，不像是平時的他。

    小宋卻在電話那頭卻沉默了，半晌，才像是從擠扁的咽喉里擠出一絲話：“那……那之前江副縣長允諾我的……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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