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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之下，黑色的法拉利車速極快，從狹長的海岸線上穿行而過。

    抵達商飛機場的停車場后，伏城下了車。今天是最重要的試飛測試，兩人都有自己的任務。下車后，互視一眼，伏城抬步走向飛行員等待室，卓桓則走向了機場塔臺。

    熾熱刺眼的太陽高懸頭頂，一架藍白相間的飛機安靜地停在停機口，數(shù)十個地勤人員、實驗員正在對它進行最后的檢查。他們渾身是汗，卻依舊兢兢業(yè)業(yè)，不敢有一絲松懈。

    高高聳立的機場塔臺里，卓桓來到了指揮室，這里已經(jīng)有許多人等候著了。

    與所有人進行了最后的數(shù)據(jù)交接、確認后，卓桓走到360°全景落地窗前，他俯身下看，只見航道樓中，穿著黑色制服的年輕飛行員緩步走出。仿若是心有靈犀，伏城抬起頭看向塔臺。

    這漫長的五百米距離里，兩人無聲地對視了幾秒。

    伏城收回視線，他走向油箱，開始檢查飛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許久，地勤人員撤開安置在機艙出口旁的登機梯，飛機的艙門緩緩關(guān)上。光線昏暗的駕駛艙里，無邊的黑暗中，所有亮著燈的開關(guān)成了漫天的星星。而在這銀河之中，伏城微微垂首，一手拿著安全檢查手冊，一邊一絲不茍地檢查著。

    當做完一切的提前檢查工作，伏城放下安全手冊，打開無線電通訊系統(tǒng)。

    “商飛cr939，確認工作完畢，請求起飛。”

    青年的聲音平穩(wěn)鎮(zhèn)定，當它在機場塔臺的廣播里響起時，所有緊張忐忑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靜下了心。

    卓桓看著遠處的那架飛機，按下通話鍵：“允許起飛。”

    白色的飛機如同一只翱翔于波濤之中的矯健海鷗，在跑道上不停地加速、加速，最終一躍而上，發(fā)出輕快的吟鳴，飛入藍天。

    那一邊，伏城駕駛飛機，開始了正式的試飛；這一邊，商飛實驗員們的工作也才真正開始。

    “確認起飛機翼載荷數(shù)據(jù)。”

    “wto/s，163.9。”

    “起飛推力載荷。”

    “fto/wg，0.279。確認實時無量綱的加速度……”

    無數(shù)的數(shù)據(jù)匯聚成藍色的數(shù)據(jù)流，在十幾臺電腦中瘋狂計算、運轉(zhuǎn)。

    兩萬英尺的高空上，伏城先進行了一段平穩(wěn)的飛行。他穩(wěn)定下飛機的正常形態(tài)后，耳機里傳來卓桓清冷平靜的聲音：“商飛cr939，需要為你進行實時跟進的數(shù)據(jù)和飛行動作指導嗎。”

    聽著那熟悉的聲音，握著方向舵的手微微縮緊。

    伏城勾起唇角，藍天白云間，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商飛cr939，不用。”

    下一刻，便是一個漂亮的側(cè)飛轉(zhuǎn)彎。

    機場塔臺里，卓桓看著雷達地圖里那個象征著飛機位置的小光點，眉頭微微一挑，輕輕地笑了。

    所有的動作干脆利落，沒有第二次，也無需第二次。

    一個小時，在東海海面上盤旋過后，飛機返航。

    遠遠地看見了機場跑道，伏城將機頭對準跑道正中央。高度越來越低，越來越低，一道幾不可聞的嗡聲過后，航空輪胎與跑道地面發(fā)生劇烈摩擦。慢慢的，它的速度降低了，接著，它穩(wěn)住了姿態(tài)，緩緩駛向航道樓的方向。

    這一刻，機場塔臺里，上百位實驗員發(fā)出熱烈的歡呼。

    吳總設計師摘下眼鏡，他疲憊地揉了揉眼角，心中有些酸澀，更多的卻是感慨萬千。

    此時此刻，伏城還不知道塔臺有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數(shù)據(jù)，但是毫無疑問，卓桓從頭到尾都沒有要求他再做第二遍重復動作，這就意味著，他的飛行是沒有錯的，而他飛行后得到的數(shù)據(jù)，也沒有出錯。

    檢查完所有清單，打開艙門。

    地勤人員們一擁而上，伏城填寫完資料后，他摘下帽子，夾在手臂間。忽然，身后傳來一道低沉有力的男聲：“伏城！”

    伏城轉(zhuǎn)首看去，看見聶團長，他立刻雙腿一并，行了個軍禮：“團長！”

    聶團長大步走上前，定定地看著他，良久，他露出笑容，一把抱住這個年輕優(yōu)秀的飛行員。

    “做得非常好！”毫不吝嗇自己的鼓勵和贊美，聶團長拍著伏城的脊背，發(fā)自肺腑地說：“你是我最出色的兵！”

    ***

    試飛任務結(jié)束后，所有人又忙了一整天。

    在今天之前，商飛的設計師們已經(jīng)加了兩周的班。吃飯休息時，這些年輕的航空人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地說過，只要試飛成功，他們一定要回家休息。然而真當他們得到了需要的數(shù)據(jù)，卻沒有一個人再提放假的事。

    仿佛打了雞血一般，有了無窮的動力。他們瘋狂地投入到熱愛的事業(yè)中。

    那顆自無數(shù)失敗中浴血重生的寶石已經(jīng)散發(fā)出一絲熠熠生輝的光亮，他們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地想將它挖出來，捧到手心，細心呵護。

    然而，卓桓和伏城的工作就到此為止了。

    uaag畢竟只是接手商飛委托的任務，幫助他們設計研發(fā)新的機型。現(xiàn)在最核心的一步已經(jīng)成功了，接下來就是龐大的數(shù)據(jù)計算和一次又一次的改進和雕琢。

    吳輝和聶團長親自送卓桓、伏城離開。

    兩人看著卓桓，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到最后，千言萬語只化為一句：“我為華國有你們這樣的人才，無比驕傲、自豪！謝謝！”

    卓桓抬目看著吳輝和聶團長，伸出手，與他們握了握。

    黑色的法拉利迎著晚霞，一路向西而去。

    兩人沒走多久，伏城就收到了lina的短信。

    【lina：回市區(qū)了？】

    伏城有些驚訝，回復過去：【是，你怎么知道的，lina？】

    【lina：因為我剛剛收到商飛打來的費用，是一筆很龐大的數(shù)字呢。伏，雖說你們突然結(jié)束這個秘密任務，我有些措手不及，但是我還是順利地訂了一家餐廳，作為慶祝。也作為祝賀你昨天的生日，遲來的聚會。】

    【lina：我把地址發(fā)給你。】

    很快，伏城就收到了lina發(fā)來的餐廳地址。那地方就在卓桓家附近，是外灘邊的一家法餐廳。

    伏城：“l(fā)ina讓我們?nèi)ミ@里。”

    卓桓轉(zhuǎn)首掃了眼伏城手里的手機，他皺起眉：“干嘛？”

    伏城：“說是慶祝咱們完成任務，同時補一下我昨天的生日。”

    “他們什么時候回申城的。”

    “昨天。”

    卓桓輕輕地“哦”了一聲：“你開導航。”

    伏城：“卓老師，我在申城生活了二十七年。”

    “so？”

    “我還需要開導航嗎。”

    在伏城的指引下，一個小時后，兩人來到那家法餐廳。

    服務生帶領(lǐng)他們走向lina提前訂好的包廂，來到包廂門口時，服務生停下腳步，微微側(cè)身，替他們開了門。

    伏城沒有想太多，抬步就往前走，并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卓大爺嗤笑一聲，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半步。

    下一秒，只聽“砰”的一聲。

    “happybirthday！”

    彩帶和禮炮從天而降，落了伏城一頭一身。蘇飛、老約瑟夫和lina一起歡呼著拉響禮炮，看著伏城被五顏六色的帶子落了滿臉。然而很快，蘇飛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rip呢，rip怎么不見了？”

    一道輕蔑的哼聲響起，卓大爺雙手插著口袋，嘴里嚼著口香糖，漫不經(jīng)心地走進包廂，拉了張椅子坐下。

    卓桓：“當我蠢么。”

    蘇飛：“……”

    lina無奈地眨眼：“reid，你就不能配合一下，也感受一下我們熱情的禮炮嗎。”

    卓桓：“哦，不能。”

    lina攤攤手，對同伴解釋道：“他從小就是這樣，無論怎么對他惡作劇，他總是能提前知道，然后避免。哪怕是善意的玩笑，比如給他慶祝生日，他也不會上當。”

    老約瑟夫搖搖頭：“reid，太過聰明的小孩可是無法擁有一個美好的童年的。”

    卓桓呵了一聲，壓根懶得搭理他們。

    伏城把身上落著的彩帶拉開，扔進垃圾桶。他正要找個位子坐下，卓桓一邊看菜單，一邊眼也不抬地拉開了自己身旁的那個椅子。伏城頓了頓，走過去坐下。

    很快，菜就都端上了桌。

    老約瑟夫捧著酒水菜單，笑瞇瞇地問：“l(fā)ina，今天晚上這頓飯是走uaag的賬么。”

    lina笑道：“對。”

    老約瑟夫歡呼一聲，接著小心翼翼地看向卓桓：“親愛的reid，我可以點一瓶柏圖斯嗎。”

    卓桓懶洋洋地問：“就要柏圖斯啊？”

    老約瑟夫一時沒反應過來：“不可以嗎？那拉菲也行。”

    卓桓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房卡，遞給lina。lina稍稍一愣，朝他笑道：“reid？”

    卓桓：“我家還有一瓶羅曼尼康帝，找個人去拿過來。”

    老約瑟夫：“……”

    lina：“……”

    對紅酒一無所知的蘇飛：“咋，什么羅曼尼康帝，這酒很貴么？”

    老約瑟夫激動道：“我去拿，我親自去拿！哦親愛的reid，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變得如此英俊，不，是更加英俊。”

    卓桓淡淡地看了身旁神色平靜的青年一眼，嘴角勾起難以察覺的弧度：“不是說給他慶祝生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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