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番外一-《衡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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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他全然忘記,絕無可能,他曾在父王牌位前發的誓還記得,此事永不會忘。
“陛下的功績會被載入史冊,永為后世傳頌,自然,過失也是。”
過失包括那些見不得光的事,他為撤藩用的手段,被他陰謀除去的光王,其他藩王,甚至是在皇權下送命的兩位皇子。
“你敢!”帝王額頭青筋暴起。
李硯垂首:“我敢。”
迄今為止,只有這兩個字,是他說得最為大膽的兩個字,其他時候始終是恭敬的模樣,似是只是來侍候病重的帝王一般。
帝王臉色數番變化,驀地又是猛咳,陡然一口血溢出來,臉上忽然一片慘白,喉間大口大口地吸氣,仰躺在那里似被捆住了手腳一般,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李硯安靜地看著他,拿了帕子給他清理了嘴角。
人如殘燈,終有滅時,到了此時,他才是真的無悲無喜,看著面前的人,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不過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三日后,帝王于睡夢中駕崩。
李硯自那晚后就對往事再沒有提起過半個字,始終隨侍在側。
哪怕沒有情分,甚至有仇,但至少還有君臣之間的本分。
他恪守到底,換了輕軟的白袍,如同宮中尋常的侍從,一直送帝王至最后一刻。
更甚至,在帝王恍恍惚惚地睜大了眼將他認錯了時,雖然他們之間隔了輩分,還是配合著裝作是他的幺子,給了他一點安慰。
崔明度后來在趕來為他安排登基事宜的路上,聽說了這些消息,還小聲地與身邊人說了句:“我們這位新君,想來還是太善良了?!?
……
北地相距遙遠,即便接到消息就已上路,棲遲和伏廷趕至長安時,登基吉日也已然到了。
到了宮中,大典已過,滿朝文武都已退去,只余下李硯坐在殿中。
高殿金座,少年龍袍皇冠加身,身姿長高,卻仍清瘦,珠冕遮擋了視線,是從未見過的面貌。
明明也沒有隔很久,再見已不能再向先前那般隨意。
棲遲身上穿著厚重的織錦宮裝,挽著宮髻,看了他好幾眼,才鄭重斂衣下拜。
伏廷在她身側,難得地著了官服,一同叩見新君。
一名年輕的內侍在旁宣讀了圣旨,當場就以新君之名,詔封棲遲為皇姑大長公主。
賜地建府,加享采邑,皆是超出過往禮制的規格。
不止如此,內侍宣讀之后,又言明:大長公主以后可以隨意出入宮中,安北大都護見駕也不必卸兵,可以帶刀入殿。
凡此種種,無一不是莫高的榮寵。
棲遲聞聲便抬起了頭,李硯已經步下高座,朝這里走來,親手將她和伏廷扶了起來。
剛才拉著距離不過就是為了宣讀這道圣旨罷了。
他稱帝后的第一道圣旨,便是這個。
眼見內侍麻利地退了出去,棲遲才如往常般與他說話:“剛剛為帝便這般加恩,豈非要叫我們惶恐了?!?
李硯站在她面前,已比她高出一些了,扶著她道:“這本就是每個帝王都會做的,也是姑姑應得的。”
棲遲說:“但我還是覺得太重了?!?
李硯抬手攔一下,不想叫她拒絕,轉頭看向伏廷:“姑父,我能有今日全賴您一力扶持,不知您有什么想要的,盡可以開口?!?
單于都護府私通外敵后,已獲罪被革除了都護府,先帝詔令將其轄下數州全部并入安北都護府下,但那算不得是他的封賞,反而是北地更多了一份責任。
伏廷看了看他,忽然掀了衣擺,單膝跪地:“臣別無所求,只求大長公主此后能隨臣永留北地。”
李硯愣了愣:“就這樣?”
“就這樣?!?
棲遲輕輕笑了笑說:“所以我才說太重了,用不著賜地建府,我也不打算長留長安,若是來看你,能出入宮廷也就夠了?!?
說到此處,她才終究忍不住抬了手,本是想和以前每次寬慰他時一樣摸摸他的臉,但他如今已經長大,不太適合,手指最終替他扶了扶龍冠。
“阿硯,以后要好好的,做個好帝王?!?
終是到了這一步,沒有別的交代,唯有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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