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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老師？”導(dǎo)演助理過來跟原野說話,彎下身子叫了他一聲。下雨歇戲,原野正帶著耳機聽著楊斯然給他的歌,聽見人叫他摘下了耳機，對方和他說：“導(dǎo)演讓您過去一趟，有事兒想跟您商量。”

    “好,”原野把手機還給楊斯然，笑著和導(dǎo)演助理說，“下回給我打個電話就行了,不用總這么跑來跑去的。”

    導(dǎo)演助理撓著頭笑了：“您也得聽得見啊。”

    原野挑了下眉,摸出手機看到上面的未接來電，笑了兩聲：“哈,還真沒聽見。”

    林鋒導(dǎo)演劇組的規(guī)矩，在片場手機必須靜音,所有人用對講機耳機交流，在片場不可以大聲說話,整個片場都是靜悄悄的。不僅僅因為這部電影，之前他的劇組也這樣，林鋒就不喜歡拍戲的時候周圍像菜市場似的吵,這部戲因為主角是啞巴,就更要安靜。

    “怎么了鋒哥？”原野到了導(dǎo)演棚，導(dǎo)演旁邊人讓出位置，原野坐過去問，“什么事兒？”

    林鋒叫了他一聲：“小原。”

    “嗯？”原野點頭，“你說。”

    林鋒問他：“你看這兩場戲改雨天拍,可不可行？”

    原野直接搖頭：“不行。”

    制片在旁邊皺著眉，一臉苦相：“原老師，天氣條件就在這兒呢。咱下周就得走，將近十場晴天戲沒拍，萬一后面不放晴，咱就尷尬了。”

    最近下雨確實多，當(dāng)?shù)氐接昙玖耍@沒辦法。原野問導(dǎo)演：“氣象局怎么說？問過嗎？”

    “下周有倆晴天，其它全是雨。”林鋒嘆了口氣，也捋了把頭發(fā)，愁。

    “咱們什么時候走？”原野又問。

    “下周三。”制片在旁邊接了話，又說，“時間太緊了。”

    原野低頭想了半天，之后抬頭問導(dǎo)演：“鋒哥，你覺得？”

    林鋒捏著眉心，先是低聲罵了句，然后說：“全他媽是雨戲了，氣氛壓得跟要沉船了似的，什么鬼東西。”

    原野也嘆了口氣，所以還用他說什么？導(dǎo)演也知道不能再改雨戲了，打從來這兒之后晴天兒就沒拍成幾場，拍了的又廢了。導(dǎo)演心里也是不改的，叫原野過來就是想聽聽他說，如果原野同意改，那他或許還能勉強勸自己松口。

    來之前跟當(dāng)?shù)貧庀缶忠呀?jīng)核對過了這段時間的預(yù)計天氣，那會兒說晴天得占半數(shù)以上，晴戲雨戲分開拍，剛好。結(jié)果來了之后才幾個晴天？這誰都沒辦法，天氣預(yù)報這東西也就是看個大概，哪有那么準的。

    租的小島本來就四十天，到這兒之后沒拍完又加了十天，到下周三必須得走了，后面已經(jīng)租出去了。條件確實不允許，但是這部戲是原野自己一點一點敲打出來的，這就是親兒子，他肯定不會做這個能讓導(dǎo)演制片都能松口氣的人。

    原野最后還是搖頭：“沒法再改。太多雨了，基調(diào)都偏了。”

    他們現(xiàn)在拍的是整部戲可以說是相對輕松的部分，主角和弟弟兩個人在島上，有種隔離的自在，也讓觀眾先松口氣。本來應(yīng)該是揚著拍的，導(dǎo)演選這兒就是因為這里的美，很活潑的一個小島。結(jié)果大多數(shù)都是雨戲，拍出來效果已經(jīng)有些壓抑了。

    制片說：“二位，現(xiàn)實點，客觀條件不允許，稍微放低點行不行呢？”

    導(dǎo)演不說話，原野也不說話，攝影棚里那么多工作人員，都沒人說話。

    后來還是原野清了清嗓子，先開了口：“我的意思是不能再改，但是條件確實有限，我的意見你們就參考一下。要是改就跟我說，戲得調(diào)一下。”

    導(dǎo)演始終沒什么表情，但是制片臉色不好看，原野也沒怎么看他，接著說：“我給條方案，可不可行不知道。雨景都拍兩條保著，趁晴天兒拍幾個大遠景，細的來不及就回去青島拍，拍完再合，剪片時候看效果。”

    這是原野能給出的他還算能接受的方案了，全改成雨戲整部電影味道都變了，鬧呢。

    那天原野出去之后聽見制片在棚里說了句：“太天真，年輕編劇都這毛病。”

    原野動作都沒停頓過，只是搖頭笑了下。

    其實原野今天就是制片讓叫過來的，想找個自己這邊的，幫著勸導(dǎo)演幾句，結(jié)果人來了之后沒說出一句好話來。制片心里不太痛快，但是原野也確實顧不上這個，不過能理解。他們的立場和角度不一樣，制片用左腦工作，算錢算運維，整個劇組的運行就靠他。導(dǎo)演和編劇靠右腦活著，就要情感，追求的是藝術(shù)效果。誰都別說誰錯，沒對錯。

    原野這邊下雨，方紹一那邊雨也不少。幾場大雨下來，整個村子都濘了。方紹一穿著雨衣雨靴，回來一碗姜水喝下去，在電話里和原野說：“你注意，別感冒。”

    “我沒事兒，我皮著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原野笑了下和他說。

    “嗯。”方紹一也承認這個。他們倆之間方紹一是更容易生病那個，他比原野體質(zhì)差。

    “你顧好自己，”原野輕聲問他，“這幾天肩膀疼了沒？太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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