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惡夢纏身,田星一腳蹬開蓋在身上的薄被,發了一身虛汗。他在黑暗中睜開眼來,現實卻比夢境還慘,硬板床硌得他骨頭酸痛不已,像才經歷過一場散打,渾身虛弱無力。 時斂森還沒回來,轉而,他不仁道地想,不會是將他扔在荒山野嶺中,自己倒開車跑路了吧? 基于此,他起身,撩開用床單做的窗簾,窗外黑漆漆一片,只有星子與月光閃爍皎潔,以及他們那輛停在路旁顯眼卻格格不入的黑色SUV。 半夜里能聽到稻田里的蛙叫和樹梢上的蟬鳴,正是這時,他看見了從遠處歸來的時斂森,騎著一輛28寸的大自行車,滿身風雨的模樣,縱使如此,依然不減男神風范。他透過屋內昏黃的燈光,只能大致看清時斂森的輪廓身影,但他知道,與去時相比,歸來的時斂森仿佛脫胎換骨了一樣。 身體透支到極點,內心卻豐盈充沛,時斂森進屋后第一件事還是喝水。 田星看見來人時,驚呆的程度不亞于方才的林鹿,他從未見過這樣毫無形象可言的時斂森,衣服濕得能擰出水來,褲腿上濺滿了泥漬,鞋子那是完全不堪入目了。 “別像沒見過世面似的,幫我去翻套衣服出來。”說完,時斂森擱下水杯,轉身想進浴室洗澡。 可是,不足十平米的房子,壓根沒有浴室一說。不夸張的說,在這里,吃喝拉撒睡這五件人生頭等大事,全得在這間沒有任何隔斷的屋里完成。 時斂森難得這么能忍,默不作聲到桌上拿了個臉盆,放到水龍頭下灌滿一大盆。 田星從行李箱翻出了一套整潔的衣物,放在帶些潮氣的床上便退了出去,退出前看了一眼背對著他擦拭身體的時斂森,他覺得這場面任誰見了都不會相信是真的。 因為,他情愿相信自己是在夢里,也不愿相信時斂森會有一日活得這么窮困潦倒,但卻心甘情愿。 時斂森倒是隨遇而安,對于這般簡陋的條件也只是逆來順受,隨便弄干凈自己之后,覺得渾身舒爽就成了。 不一會兒,他看見田星抱著兩桶泡面重新進來,還真是機靈,他早就餓得兩眼昏花了。 兩個大男人面對面坐在長凳上呼啦呼啦吃得過癮,說他們是餓狼一點都不為過,平日里嬌矜又尊貴的時斂森,竟把泡面湯和渣渣都吃得一干二凈。 田星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恨不得將臉埋到泡面桶里,最好繞著圈朝四面都舔一遍。 “老板,我明天必須要回沙川市了。”田星雙手依然捧著泡面桶,眼神楚楚可憐地望著時斂森。 時斂森無辜地問他:“你走回去啊?”意思再明確不過,我都還能扛住,你怎么就這么吃不起苦呢? “我真的一刻都不想呆在這里了!”只怪田星是男兒身,不然真能哇得一聲哭出來,他心里不服氣地想,也就老板你了,這年頭還能有情飲水飽。 時斂森望著他,良久才說:“就當是體驗鄉村生活吧。”說時,他滿臉的無奈,心里更是心疼林鹿,心疼她出生在這樣經濟衰弱的地方。 在白天,這樣的感受還相對好一些,直到深夜,時斂森騎車穿梭在沒有路燈,一路全是坑的泥地間,他對林鹿的心疼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談話也只能這樣了,誰讓老板死心塌地吊在林鹿這顆樹上了呢,歸家路漫漫,田星淚汪汪。 田星開了兩間房,看這樣子,時斂森已然是擺出了鳩占鵲巢的架勢,他離開前重申立場:“老板,天一亮,我馬上要離開這里。” 時斂森看在他陪自己奔波勞累了這么多天的份上,想著也怪難為他的,于是擺了擺手,勉強答應下來。 田星走后,時斂森將床單鋪平,不情不愿躺了上去。 太苦了,時斂森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感慨,久久無法入眠。 從來,一個人的出生由不得自己做主,但時斂森堅定不移地想,從今往后,他要為林鹿創造一個全新的世界,賦予她生命重生的時刻。 后半夜,時斂森身上起了紅疹,又痛又癢,他抓幾下,紅包和腫塊就蔓延開來。他這才后知后覺,自己騎過的一路,四處全是雜草和莊稼,不斷的有蚊蟲往他身上撲,他都來不及趕,當時也不過是有些微微的發癢,現在卻東窗事發。 他盤腿坐起來,忍著不去用手抓,可實在太難挨了。一晚上下來,除了臉上,整個身子全部紅腫一片。 來自身體的痛苦折磨,這可謂是出生至今未曾體味過的,此刻的他五臟六腑都翻攪著,整整一夜,他不得安生。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