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幾天后,我去參加高中同學聚餐,沒想到路上堵車,我竟然遲到了。 推開包廂的門,里面很是熱鬧,那一桌子人在看到我后,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我笑著說:“怎么啦,不認得我啦?” 他們都站了起來,記憶里那些年輕稚嫩的臉龐,現在都有了一些變化,我看到了顧銘夕,他穿一身米色襯衫,下著黑色西褲和黑色皮鞋,成熟英俊,已經不是我記憶里那個穿著白色襯衫的少年模樣了。他與時尚靚麗的龐倩站在一起,非常登對。 我也看到了謝益,依舊是個閃閃發光的公子哥兒形象,餐桌上,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我說:“謝益,挺久沒見了,你好嗎?” 他愣了一下,隨即就笑了起來,說:“挺好的,你呢?” 我說:“我也挺好的,就是課題有點忙。” 此后,再也無話。 (4) 謝益一杯接一杯地喝紅酒,聚餐結束,他毫無懸念地喝醉了,我決定送他回家,并且和他談談。 在酒店門外,謝益抱著樹干大吐特吐,龐倩貼心地為他買來一瓶水,我回過頭,看到顧銘夕站在不遠處。 寒風中,他穿著一件短款的灰色大衣,整個人透著一股沉穩的氣息,接觸到我的目光后,他微微一笑。趁著龐倩在謝益身邊,我走到顧銘夕面前,冰涼的風一陣一陣地吹過,我們彼此對視,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最后,還是他打破沉默,問:“你博士畢業后,打算回國發展嗎?” 我搖頭:“我估計,近十年,我都不會回國工作了?!? 他眉頭微皺,似乎在斟酌語句,開口道:“剛才聽你和吳旻在聊天,抱歉,我現在英語不是很好,我好像聽到……你們在聊假肢?” 這方面的話題,我幾乎都是用英語和吳旻溝通的,因為不想讓在座的其他人聽明白。我抬頭看著顧銘夕的眼睛,沒有躲藏,平靜地回答他:“是的,我跟著我的導師在研究智能假肢,主要是上肢假肢。因為現在的下肢假肢已經很先進、很完善,對人體的代償效果非常好,但是上肢假肢還遠遠達不到代償人類手臂的程度?!? 他笑了,一點也沒有因為這個敏感的話題而不開心,說:“本來就是這樣的,手和腳,功能不同,很難比較?!? “我們的研究已經取得了不錯的進展。”我簡單地為他解釋,“未來的幾年,也許就會有所突破。到時候,在人的大腦內植入一個小芯片,戴上上肢假肢后,人就能感知并控制假肢,再配合上臂殘肢留存的肌肉和神經,進而全面地操控假肢。我們設想到的最好的情況,就是人類可以依靠上肢假肢完全地自理生活。” 顧銘夕笑道:“就像機器人那樣?” 我想了想,聳聳肩,點頭:“沒錯,就像機器人那樣。” 他大概是因為喝了酒,面上突然露出一絲頑皮的表情:“我小時候,一直想要兩只這樣的機器手臂,后來知道這不可能實現,我還沮喪了很久。” “現在沒什么是不可能的了?!蔽夜硎股癫畹卣f,“顧銘夕,如果……我是說如果,你需要這方面的幫助,可以給我打電話,或者發郵件?!蔽衣牭阶约旱穆曇簦行┌l干,簡直難以相信這是我說出來的話。我繼續說,“你的情況適合配肌電假肢,一開始可能會不太適應,但是經過訓練,假肢可以幫助你做很多事?!? 他點頭:“我知道,我曾經了解過。謝謝你,肖郁靜,不過……我不打算配假肢了。” 我沒有去問他為什么,因為我知道答案。 也許假肢這個東西,對顧銘夕來說會是一種負擔,但是我相信,對更多肢殘人士來說,他們會需要我們的幫助,尤其是那些年幼、貧困又殘疾的孩子,我堅信我們的事業可以改變他們的命運。 我立下志向走這條路時,是2003年的冬天,我在北京念大一,爸爸給我打電話,告訴我,辛巴死了。 那本該馳騁在非洲大草原上的獅子王,最后卻孤獨地老死在動物園里。 當時,我就想到了顧銘夕,在知道辛巴死訊不久前,我和顧銘夕剛通過電話,是龐倩拜托汪松給我的號碼。 電話里的顧銘夕情緒很低落,我知道,他一定是碰到了困難。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