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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至尊超薄杜蕾斯-《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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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亞那句話,語氣充滿荒唐感。

    太史闌平平躺在床上,險些笑了出來。

    人生真是充滿戲劇感。還嫌她事情不夠多?

    這又是哪里冒出來的七大姑八大姨,跑來她的府里要對她執行家法?

    她確實聽說司空昱身份尊貴,而且很得東堂皇帝喜歡,在家中十分嬌慣,他也是歷年來,出使南齊參加大比的人中,所帶隨從最多的,據說入境時,南齊這邊關卡特意請示朝廷,不知道該不該放那么多人進來——他帶了侍女、花匠、廚子、專用大夫、小廝、馬夫……還有一堆老老少少的女人,把負責登記的南齊官員,眼睛都寫花了。

    而且司空昱來了以后,到處竄,也不住驛館,到哪里都尋當地最好的大宅,一樣樣布置起來享受,那模樣,很打算長駐南齊一樣。

    現在,那群八大姑七大姨來了?

    院子外的吵鬧聲越發厲害,太史闌懶懶道:“把司空昱扔給她們,然后一起打出去。”

    “大人。”蘇亞道,“她們說要回國,向天下說明,南齊官員以陰毒手段使計,目的是為了暗害她們世子,好贏得此次天授大比的勝利,手段陰毒,卑劣無恥,要南齊皇帝向東堂割城致歉。”

    “割一塊豬肉致歉他也許肯,割城,他一定讓她們去死。”太史闌嗤之以鼻。

    “她們說要將這事先散布于昭陽城……”

    “行了。讓她們進來吧。”太史闌道,“自己找虐,我不攔。”

    蘇亞走了,摩拳擦掌的,她很樂意放這些人進來——生而不識太史闌,潑遍天下也枉然。

    太史闌舒舒服服躺在床上,雙臂枕頭,想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遙遙聽得環佩叮當,隔老遠香風熏鼻,想必來的是女人幫。太史闌想司空昱在女人堆里長大?怎么還是養成對女人那么挑剔的性子呢?

    “好大架子,怎么不出來迎接我們們?”

    “也不過就是運氣,開了世子的寶囊,拿到了世子的聘記,可是那又代表什么?司空家數代都沒人打開過的東西,如今早已不按舊規矩啦。”

    “舊規矩偶爾還是可以遵守的,只是要稍微變通一下,比如,如果足夠優秀,這么一個異國人,頂多做妾吧。”

    “優秀不優秀都只能做妾,咱們郡主娘娘可是和世子有口頭婚約的!”

    “郡主娘娘,”有人在低笑,“幸虧您這次也跟來了,當初我們們還說您何必辛苦這一趟,如今看來,您可真有遠見卓識。”

    “胡說什么。”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我也是天機府的人,天授之比這樣的大事,我責無旁貸,和昱有什么關系?”

    這聲音年輕活潑,帶著上位者的滿不在乎和青春的暢朗,聽起來就是個養尊處優的世家女。

    “我只是覺得這位女大人似乎太冷漠了些。”那個昭明郡主語氣不滿,“昱為了救她受這么重的傷,怎么她都沒有徹夜在那里照顧?還不許我們們接走昱?昱睡不慣別人的床的。”

    太史闌抱著頭瞇著眼,心想睡不慣最好,可問題是他好像睡得太慣了。

    一群女人在外頭站下,隨即忽然就沒了聲音,她們看看門前的蘇亞,蘇亞看看她們。

    她們再看看蘇亞,蘇亞再看看她們。

    大眼瞪小眼足足半刻鐘,太史闌都快又睡著了,這群女人才忍無可忍地對蘇亞道:“這位姑娘,你家主人怎么不出來迎接我們們?”

    “她在睡覺。”蘇亞淡淡答。

    女人們胸脯劇liè地起伏幾下,似乎想到了“尊嚴、高貴、氣質、國體”等詞兒,才勉強按捺下來,當先那個昭明郡主道:“我等既然到來,等在門外,作為主人怎可不迎?”

    “她沒請你們來。”蘇亞答。

    “你……我等算是你家主人的恩人眷屬和朋友,我等前來,你家主人如果有一分良心,都應該倒履相迎,或者,這就是南齊的禮數?”

    “南齊的禮數,只對南齊懂禮節的人。”太史闌的聲音,忽然從屋子里飄出來,“不請自來、反客為主的異國人,給了也是浪費。”

    “太史闌。”昭明郡主豎起眉毛,“外間傳你跋扈張狂,果然如此。”

    “原來是來看我跋扈的。”太史闌聲調如常,“那就進來看吧。”

    蘇亞順手推開門,自顧自坐到一邊。

    “不通禮教的粗人!”一群女人低聲咕噥,爭先恐后涌進屋內。

    太史闌的屋子一向軒敞,不設屏風和隔斷,一張床就靠墻放著,一群款款進來的女人,第一眼看見還躺在床上,屁股都沒挪一下的太史闌,不禁勃然變色。

    “粗俗——”一個高髻女子指著太史闌,面色發青,高髻上翠釵金環都在顫抖,“竟然還酣睡不起!”

    太史闌理都不理——皇帝來了,她想躺也躺著。

    “你……”那群自矜自貴的娘們上下牙齒亂碰,想罵人覺得無從罵起,想動手把太史闌從床上揪起來又不敢——蘇亞抱劍冷冷站在門外,表情比劍還冷。

    “太史姑娘。”好一陣子那高髻女子才緩過氣來,冷冷道,“你疏于禮數,我們們也不和你計較,我們們是司空世子的府里人,前來接他回府,你……”

    “不可以。”

    “你得……嗄?你說什么?”高髻女子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

    “司空昱今天不能移動。”

    “他怎么能呆在你這臟亂的府邸,那對他的傷勢不利,瞧你這院子,啊……一股怪味兒!”一個女子尖聲叫。

    “嗯。”太史闌翻個身,“剛殺了一百多盜匪,是有點味道。”

    “殺了一百多……”女人們臉色白了白,隨即不信地嗤笑,“胡吹吧?”

    太史闌手搭在額頭,懶得理她。

    “司空世子的去留,你沒資格決定。”那高髻女子一揮手,“等下我們們帶他走,只是我們們找你還有第二件事。”

    她像是怕太史闌再冒出什么氣死人的話,手一揮,一個女子快速走上來,在地上墊了一個蒲團,還有兩個女子過去,拉開了房內的桌子,將一本很厚的線裝書,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

    她們在太史闌房中走來走去,主人一樣把東西排來放去,蘇亞在門口冷冷看著,幾次要進來阻止,卻因為太史闌沒有反應而停下。

    太史闌昏昏欲睡聽著她們拉動桌椅的聲音,心想風水上說,要經常調換屋里的家具位置,有利于招財,她忙,未必想得起來,正好這些人來幫忙。

    女人們忙著這些事,倒也沒什么愉悅之色,反而都沉著臉,那個昭明郡主是唯一沒有加入行動的人,袖手站在一邊,臉上神色也不好看,旁邊一個女子絮絮地在勸她:“郡主,您可千萬別放在心上,說到底這也是司空家門第高規矩大,一切得依照老法來,司空世子遵從古法,光風霽月,哪怕不喜歡這女人,也必須得承認事實,但他絕不是對您不敬,您放寬心,承認了這女人又怎樣?真要提及婚事,還得太宰大人他們點頭,還得陛下點頭,總之越不過您去,成不成還在兩難呢……您可千萬別現在就失了風范……”

    屋子里很快布置好,一個桌子上面供一本厚厚舊書,四張椅子各自放在桌子下面兩排,一個蒲團放在屋子正中,正對著桌子。

    蘇亞看著這布置,拳頭都已經攥了起來——看起來還真像執行家法或者參拜神位之類的禮儀布置,那座位肯定不是給太史闌坐的,倒是那蒲團,十有**是給太史闌準備的吧?

    護衛們已經聽說了消息,三三兩兩趕來,太史闌性格坦然,沒什么內外院之分,護衛們卻恪守禮法,不敢靠近她的臥房,只是遠遠打聽,此時聽蘇亞轉述,也怒上眉梢。

    “跑到我們們府里來執行她們家法?當咱們府里沒人么?”

    “東堂人來執行南齊人的家法?笑話!”

    “大人真是好性子,由得她們張狂,要我說,直接攆出去!”

    幾個婦人聽見外頭議論,眉毛也豎了起來,探頭出來尖聲道:“南齊粗人,懂什么!這樣的好事,依著咱們,才不要便宜你主子,看著吧,馬上你主子要樂得給你們打賞!”

    “呸,青天白日的,大夢就做起來了!”護衛們哈哈大笑。

    “野蠻人帶出的野蠻護衛,不知道世子怎么想的……”婦人們咕噥著縮回頭,恨恨地對視一眼。

    喧囂聲傳到隔壁院子,不多久,景泰藍搖搖擺擺地來了。小子擠在護衛堆里,先打聽了大概,隨即便往雷元身上爬,“咱去瞧瞧,瞧瞧。”

    雷元得了圣旨,興高采烈地往前湊。

    屋子里婦人們布置完畢,四個年老婦人臉色都莊嚴起來,互相望望,這位道:“李嬤嬤,你資歷最久,你請。”那個說:“王嬤嬤,你是老夫人身邊得意人,你上座。”互相認認真真推讓一回,才各自在四張椅子上坐了,其余中年青年女子,立到四個寶相莊嚴的嬤嬤身后,昭明郡主立在一邊,有意無意靠著桌子。

    太史闌趁此機會又瞇了一覺,翻個身正瞧見嬤嬤們寶相莊嚴泥塑木雕一般的造型,頓覺十分振聾發聵。

    那個首領一般的高髻女子站在桌子的另一邊,肅然道:“太史闌,你起來。”

    太史闌伸個懶腰,從床上坐起,撐起膝蓋,難得有點好奇地瞧著她。

    “這不是你擺架子的時候。”那高髻女子神色不掩厭惡,“我等來此,特此通告,你是我司空家族傳世以來,第三位解開司空家繼承人寶囊的女子,按舊例,從此便為司空家承認的家族成員,若無意外,可為繼承人配偶,前提是經司空家族當代家主及所有主事人同意,并且你本人例行參拜司空家族祖訓。”她淡淡道,“祖訓已經供上,你過來參拜吧。參拜完,你就有機會進入我司空家族,成為我東堂六大世家中司空家族尊貴的一員,無需再在南齊,當這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這是你的福氣,今日之后,南齊東堂,真不知會有多少女子羨慕你。”她傲然一指地上蒲團,“請過來參拜!”

    “哦?”太史闌撐著腮,終于明白了司空昱那個吞吞吐吐的“為什么是你”所為何來,原來還了他的鳥還不行,解開那個腰帶,本身就是錯誤的。

    那個腰帶常人根本打不開,難怪幾百年世家,倒霉的撞上去的只有三個人。

    她耐著性子,讓這些人給她搬家具,折騰了半天,就是為了聽見這句話,現在她聽見了,她們也可以滾了。

    “蘇……”她正準備呼喚蘇亞,把這些聒噪的女人給丟出去,忽然甜蜜蜜的童音響起,“麻麻!”

    聲到人到,景泰藍肥圓的小身子已經出現在門口,笑得小臉跟花似地,對著她張開雙手。

    太史闌一瞧那小子的笑就知道他要不干好事兒了,他不知道是跟誰學的笑面虎的本事,上次他這么笑的時候,就害得一個護衛誤信他賭輸了錢。

    或者是和容公公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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