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千里飛雪贈寒衣-《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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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么一閃。
空氣中似有震動之聲。
那種震動讓人無法聽見,只能感知,感覺到了一種穿刺、深入、震動、崩毀。
最前面那條雪龍忽然“咦”了一聲,鬼爪猛地一收,全身一震,雪花掉落,現出一身白衣的真身,隨即迅速后掠。
與此同時,那其余七八條雪龍也齊齊一震。
這一震雪花漫天散,隨即,血花!
無數條細細的血泉,每條只有發絲大小,在半空交織濺射,縱橫炸開!
瞬間太史闌面前,像忽然開了紅色煙花如幕!
屋外的黑衣刀門瞧著屋里那一片詭異凄艷的紅色光幕,都已經呆住。
“砰砰?!?
紅色光幕亮開一霎,七八條雪龍散盡,七八個白衣人影,掉落!
最前面那個人又“咦”一聲,這回聲音又驚又怒,隨即他也顧不得再殺太史闌,霍然后退。
忽然一條人影,從太史闌凳子下倒翻而出。
她倒翻的姿態快而兇猛,腿彈起剎那腳尖已經繃到天上,像月夜下忽然揚起尾鉤的蝎子!
那尾勾一彈,就到了那領頭人的面前!
刀光一閃!
“嗷!”一聲慘叫,三根指甲泛青的手指血淋淋掉落!
一條人影捧著斷手倒躥而出,半空中眼神無比驚怒,瞪著從凳子下躥出,飛刀傷人的蘇亞。
他怎么也沒想到,太史闌會躺下傷人,一殺八人!
他更沒想到,比太史闌殺人體位更詭異的還有一個蘇亞,竟然能從凳子下翻出傷他!
這兩個女人的配合,已經難以用語言形容,她們殺人的方法,便是以詭異武功名聞天下的圣門也沒見識過!
什么樣的暗器躺下發射?誰敢在群敵攻來的那一刻,躺下殺人?誰能如此狂妄,不動如山?
什么樣的武功能在方寸之間輾轉騰挪,桌子凳子,都是可以翻轉的憑借?
他驕傲,他睥睨,卻在一霎間遭遇一生至慘,只能惶然后退,退得毫不猶豫,比來時還快。
顧不得傷勢和那七八具同伴尸體,他退出門外,仰天一聲尖嘯。
剎那間空中雪花團舞,現出七八十白衣人影。
遭遇挫折,這人終于不再驕傲自大,裝神弄鬼,直接把所有馬仔都喊了出來。
太史闌坐起,神色冷淡一揮手,也準備開始火拼。
正在一觸即發這一刻。
忽然雪花一靜。
當真是一靜。
剛才還團團飛舞,混亂如雪龍的雪花,瞬間一停,都靜止在了空中。
好像天神忽然點了點手指,令這天地萬物停駐,令時間不再前行。天地在剎那間凝固封存。
又或者大神通者從雪林上方過,步履所及之處,形成巨大的力場,身在其中的人,都被禁錮。
連屋內旁觀的太史闌,都忽然感覺到了那種靜止的詭異和壓力。
幾乎這雪花一靜,那七八十條輕靈詭異的人影,也一窒一滯,像被什么拖出了腳步。
隨即所有人都聽見一個渾厚的男聲,一字一字,悠悠道:“開我鴻蒙,定我蒼黃,唯我武帝,劍破八荒。”
這聲音和先前空靈飄渺的圣門歌聲全然不同,堂皇光明,浩然博大,帶著沉重的共鳴,自天際罩下。
聲音震得四面針葉林碎雪又顫,但力場正中,雪花竟然還是一絲不落,圣門中人,還是行動艱難。
這詭異又令人驚心的一幕沒有持續多久,隨即風聲狂呼!
狂呼!
從極靜到極動之間,沒有轉折!
前一刻還沉重籠罩,萬物在壓力前沉默俯伏,下一瞬雪花狂舞,風聲大作,萬物都活了過來,瘋了起來!
無數條巨大的銀光,自針葉林深處狂卷而出,匯聚成巨大的風潮,拔山倒海,襲到!
“砰砰砰砰砰砰!”
黑衣刀門圓圈之外,那七八十圣門白衣人形成的大圈子中,數十聲撞擊的巨響就如一聲,每一聲都帶出大蓬鮮血!
和圣門殺人如戲耍,一會兒拎一個出來調戲的風格不同,武帝世家,是完全大開大合的風格,從極靜到極動,從沉默到爆發,瞬間狂暴,勢卷天地。
數十道銀光所經之處,只看見鮮血大片揮灑,尸體一具具掉落,以極快的速度。
被力場困住的圣門中人,就好像先前任他們宰割的刀門眾人一樣,自己也成了魚肉。
場中砰砰之聲不絕,武帝世家殺人好比切菜,那種決斷和凜冽比這雪花還冷,他們在血霧之中穿行,銀色的衣袂不染一絲血跡,因為他們殺得太快了。
黑衣刀門絕處逢生,早已張大嘴不知道該驚呼還是歡呼,屋內眾人也看得驚心動魄,于定激動得已經跳到了凳子上,想要看清楚人家的殺人手法,出身江湖的護衛眼睛發亮,都覺得真真不虛此行,竟然在這風雪之夜,在一座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之外,看見江湖頂尖名門之間的血腥搏殺。
連景泰藍都瞪大眼,從趙十三懷里探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齊皇室一直對武林很有興趣,小子今日見這一幕,大抵日后要動歪腦筋。
太史闌單手托著下巴,心想好呀李扶舟那家伙藏私。武帝世家的下屬都能有這般威勢,他和她的第一面,卻連個崖溝都沒躍過去。
他的解釋是說受傷,話又說回來了,誰能令他受傷?
太史闌唇角淡淡一勾,心想李扶舟的神秘感,還真是越來越濃。
可惜武帝世家出手,戲就會唱得很快,眾人還沒看過癮,戰局就結束了。
半空中雪花開始繼續紛紛揚揚,地上的鮮血被新雪覆蓋,尸首僵硬的躺在地上,銀衣人從空中來。
半空中數道光影一斂落地,當先的是一位銀衣漢子,高大軒昂,眉目不算俊秀卻很耐看,鼻大口闊,整個人給人一種大氣疏朗的感覺。
他們的武功,作風,所有整體表現的風格也是大氣浩然的,武帝世家,當真對得起這個“帝”字,真有幾分帝王般的睥睨和尊貴。倒是圣門有些對不住他們的“圣”字,除了衣服干凈點。
大部分武帝世家的人停留在雪林邊緣,接應黑衣刀門的人過去,掠出的幾個人落地,直接向太史闌走來。
太史闌從屋中緩緩站起,迎上對方銀衣男子的目光。
男子也在打量她。
作為武帝世家此次派出來接應刀門的核心人物,他還身負另一個任務,這個任務很特別,以至于他此刻不能不認真多看太史闌幾眼。
第一眼有點失望。
這女子有點憔悴,有點瘦,臉色發黃,病懨懨的。
少主怎么會在意這樣一個女子?
然而第二眼便改了最初的想法。
屋中靜靜立起,裹著大氅的女子,雖然面有病容,但氣度端嚴,看人時目光凝定,不被任何外物牽縈一分。
但凡擁有這樣目光的人,都是心志堅毅決斷的天生首領。
再看她身邊護衛的態度,呈現出一種自然的恭敬。
發自內心的恭敬,和強權威逼導致的恭敬,表現出來的感覺不一樣,銀衣人是武帝世家高層,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他亦有肅然起敬。
了解一個人,看屬下對她的態度就夠了。
再看看地上的圣門手下的尸首,圣門縱橫武林,除了武帝世家,多少年在誰的手下吃過虧來?但是太史闌一出手,圣門死七人,首領殘廢遁走。
不管她用什么手段殺的,這就是本事,這本事,武帝世家都不敢說自己輕易能做到。
少主的眼光……確實了得。
銀衣男子忽然笑了笑,大步踏雪而來,寒風卷起他衣袂,不落碎雪。
他身后銀衣人靜靜佇立,不言不動,寶相莊嚴,似極遠天際神祗無聲雕像。
銀衣男子在店門口站定,朗聲道:“武帝世家門下彭南奕,奉主上命,為太史姑娘送衣御寒?!?
說完手一招,身邊一個銀衣女子遞上一個包裹。
彭南奕雙手奉上包裹,向太史闌微微躬身。
“家主說,極東行省不比西凌,氣候反復,深秋便如嚴冬,姑娘不知此地氣候,想必未攜寒衣,特奉上極東特產紫貂大氅。愿姑娘耐經風雪,此去平安?!?
他身后眾人齊齊躬身。
“愿姑娘耐經風雪,此去平安。”
太史闌默然而立,注視著那包裹,深紫色的錦緞包裹,很大一包,說明大氅一定毛皮豐厚,從包袱縫隙里可以看見一個領子,毫光燦爛如珠,珍貴難以估價。
有些心意,本身便不可估價。
李扶舟自己想必也麻煩纏身,單看圣門敢于半路攔截李氏門人的行為,就可以看見武林高層爭奪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這個時候他想必坐鎮中樞,日理萬機,卻還想著她的寒衣。
那銀衣漢子看她不接,將包袱微微一舉,隨即放在門檻上,又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輕輕擱在包袱上,笑道:“這藥是在下敬奉,看姑娘面有病容,似有內損,這藥補氣養神,想必會有稍許幫助。時辰不早,我等,告辭。”
他說完再不停留,微微一躬,轉身便走。其余人也是一言不發,躬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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