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她的情意-《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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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怒,心內似騰起灼灼的火!
竟然……竟然操縱她來殺容楚!
身邊有響動,有怒喝,她什么都來不及想,一手抄起身邊那個香爐,對著剛才慕丹佩去的方向,狠狠砸了出去。
“砰”一聲悶響,香爐砸上人體,隨即是慕丹佩的痛叫,似乎被砸得不輕。
然后是折威元帥的一聲悶哼,怒道:“虧本了!”在椅子上一腳將慕丹佩蹬開。
太史闌一手砸出香爐,一手便在身上摸索,她身上有好藥,李扶舟給的。可是手抖得厲害,摸了幾下都沒摸出來。
她一生冷靜審慎,不動如山,然而此刻她抖如羊癲瘋。
她恐懼,顫抖,卻不敢問,也不敢去看他到底怎樣,只是拼命地找藥,似乎先堵住那個傷口,就是一場救贖。
被刺中的人還在僵硬著,她記得自己刺出去的是銀白的遺忘,可是到底有沒有刺到心臟她也不知道,人間刺不是利器,可是還是尖銳的……她不敢想。
人間刺落在他腿上,銀白刺尖已經被染紅,她眼光四處逃竄,什么也不敢看,掏……掏……掏……
一只手忽然輕輕按住了她。
手還是溫暖的,熟悉的動作和氣味。
她一震,眼底瞬間有淚。
這淚盈盈閃在她眼眶里,滾來滾去卻不落下,沖得眼睛發漲。這樣的感覺如此陌生,她不知道該怎么動作。
心里的情緒也在澎湃來去,忽熱忽冷,恐懼和希望交織,她還是不敢動,不敢問。
她的手按在他傷口附近,整個人都似乎想壓上去,堵住那個還在流血的傷口。
手的主人也停了停,似乎被她的眼淚震驚,隨即向上舉了舉,接了她的淚水。
手縮回去,指尖擱在唇邊,嘗了嘗她的淚。
手的主人發出一聲滿足而又憐惜的嘆息,隨即又伸出手,輕輕巧巧從她的袖子里掏出金創藥。
“沒事。”他這才開口,柔聲道,“幸虧是人間刺。”
她聽他說話并不太虛弱,中氣仍在,心中一喜。
啊,幸虧是非利器的人間刺。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容楚還是受傷了,她臉上還濺著他的血,熱而粘。
太史闌還在顫抖,這回是憤怒。
最初的驚恐過后,爆發的便是被愚弄被傷害的憤怒。
她匆匆將那寶貴的傷藥,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擠在容楚傷口上,嗤啦一聲撕下袖子,按在他傷口上。
他自己接手,道:“沒事,你小心自己。”將她輕輕推開。
太史闌沒有猶豫,快步離開。容楚的傷她該做的已經做完,沒有更好的辦法,她不必再停在原地哭泣,現在她要報仇。
她一步先將慕丹佩拉起來,人間刺的遺忘,同時戳入了她的手臂。‘
以毒攻毒,看誰能控制誰!
慕丹佩渾身一震,陷入迷茫狀態。她也是少見的高手,瞬間擺脫遺忘狀態,再清醒時,果然眼神里的茫然已經淡去。
“咦……這……”她手按在地上,四面望望,忽然明白了什么,掌心恨恨一拍地面。
太史闌正要說話,忽然聽見上頭一聲異響。
她一抬頭,就看見后堂的那點蠟燭微光,似乎在飄動。
她立即明白了對方要做什么。
容楚已經受傷,南齊輸了,此刻蠟燭還沒點完,東堂害怕夜長夢多,便想把蠟燭給提前毀了。
“慕丹佩!”她低喝,“送我上去!”
她說完便拔出身邊小胖子的佩刀,一腳跳上旁邊案幾,隨即縱身而起。慕丹佩追上來,旋身飛踢,靴尖踢在她腳底,啪一下,太史闌的身子立即被遠遠送了出去。
后堂懸在高處的蠟燭前面是一大片半透明屏風遮擋,太史闌身在半空霍然揮刀,哧哧兩聲屏風破裂,她人已經到了蠟燭之前。
“嗖”一道風聲掠來,她頭一低,一柄飛刀擦著她頭皮飛過,將剩下的不多的蠟燭砍成兩截。
燭火一熄。
一熄,戰局就結束了。
太史闌霍然伸手,抓住了那蠟燭,手指一撫,蠟燭恢復原狀,燭光又幽幽亮起來。
蠟燭大概還有五分之一長度,夠燒一刻鐘不到。
底下有人“咦”了一聲,似乎對太史闌的異能感到非常驚訝。
她不僅表現出了少見的“毀滅”,甚至還擁有和毀滅對立的“復原”,兩種都是高級天授之能。東堂的人怎么也想不到,太史闌居然連異能都這么出眾,臉色都很陰沉。
那個出手截蠟燭的黃臉漢子吁一口氣,疲乏地擺擺手。他的異能使用是需要耗損大量精力的,此刻已經無力再出手。
疤臉漢子臉也有點發白,操縱心神,對方一旦醒來,多少對操縱者有傷害。被操縱的人清醒越早,反抗越大,傷害也越重。他一次性操縱兩個人已經吃力,其中還有一個是意志力特強的太史闌,所以時辰短,而且太史闌清醒那一刻,他也如受重擊。
他甚至能感覺到太史闌的暴怒,那種勃然的殺機似一柄刀瞬間沿著他的意識通路,刺入他心腔。
疤臉漢子默默地咽下一口血。
東堂親王臉色難看地看了看那蠟燭,忽然道:“那邊太史闌沒武功,慕丹佩剛才已經受傷,自顧不暇,其余兩個沒威脅,我們們這邊安全沒有問題。你們給我一起去,先殺了太史闌!”
“殿下。”司空昱立即道,“我們們先得保護本國官員。”
“不必。”親王瞄他一眼,陰狠地道,“她們不敢過來的。我們們這邊,只要有人別搗亂,也沒問題!”
司空昱默然偏轉臉去,就好像沒聽見親王的暗諷。
“太史闌這人絕對不能留。”親王陰惻惻道,“我忽然覺得輸贏也不是那么重要,殺她比較重要,去吧,都去!”
黃臉漢子和司空昱留了下來,其余人都縱身而起。
東堂那邊的人一撲出來,太史闌就感覺到了。
她立即對著后堂方向,打了個手勢。
手勢剛剛打完,她就感覺到身后風聲凜冽,東堂的殺手們已經到了!
她一抬手,將蠟燭放在更高位置,轉身跳下,向著窗戶奔去。
她奔到窗戶前,又是哧哧兩刀,將擋住窗戶的簾子斬斷。
簾子嘩啦啦落下來,她身后風聲也已經追到了,最前面應該是白皎雪,冷笑時的呼吸已經快噴到她后頸。
一股猛烈的勁風撞向她后心,她感覺到又是什么香爐之類的玩意。
那個黃臉漢子跟在后面,一邊噴血一邊催動香爐飛快地撞向她。
太史闌聽著風聲計算著距離,驀然縱身向旁邊一跳!
“啪”一聲巨響,香爐撞碎了窗戶,大片月光泄出來,將殿內照亮。
這是東邊的窗戶,所以月光幾乎瞬間就將下方東堂的人都籠罩在內,而南齊那邊照不著。
月光大亮的那一刻,后堂里蘇亞猛然一推,將一個人推了出來。
那人小小個子,被推得跌跌撞撞走了幾步,正迎上從窗戶里瀉下的月光。
月光下他的腦袋光得發亮。
戒明。
戒明的眼睛也在發亮,黑瞳仁顯得比平時要大,幽深幽深的。
“那位女施主。”他道,“你在那墻里面做什么呢?還有你怎么穿得那么少?怪冷的,你要和那位姑娘說什么?說出來小僧可以為你轉告。”
正要竄出去砍太史闌一刀的白皎雪霍然回首。
她的臉瞬間也和月光一樣的白。
“你……”她看看墻,又看看戒明,像是明白了什么,又不敢置信,顫聲道,“你……你胡說八道。”
聲音聽來甚是軟弱。
戒明卻像在專心聽誰說話,隨即對白皎雪合十,道:“那位女施主說,姑娘你冤屈她了,她從來就沒有告過密,你將她釘在墻上用冰水澆死,她好冷……”
白皎雪打了個寒戰,回頭看看墻,再看看戒明臉上神情,驀然一聲尖叫,砰一下再次撞破窗戶,逃出去了。
她逃了出去,尖叫聲猶自不絕。
眾人都怔住,此時變成那疤臉漢子當面,他手里還拿著一個小銅鼓樣的東西,正準備使用,一抬頭觸及戒明目光。
他眼神幽幽的,緊緊盯著戒明,此刻他也知道這是對方的天授能者,不敢再試圖追殺太史闌,而是使出了自己的看家絕活。
他的能力,能隔著大殿幾丈距離對慕丹佩和太史闌控神,現在戒明就站在他對面,他對自己有信心。
戒明坦坦蕩蕩和他對視。
然后合十,宣一聲佛號,滿臉哀憫。
“施主壽元已盡。”他道,“月光下移一分處,熱血飛濺時。”
疤臉男子霍然向后一倒,“噗”一聲噴出一口血。
控神如果毫無效果,必受反噬。他的控神本就是結合南疆異術,再經過后天修煉而成,此刻反噬洶涌,踉蹌而倒。
他倒下那一刻,一條人影躥了出來。
太史闌。
她滾倒在暗影里,在戒明出現那一刻爬起,半跪,手從靴筒里拔出一柄半長的匕首,整個人彎背傾身,姿勢如一匹蓄勢待發的母豹子,隨時等待一次最兇猛的出擊。
就在此刻!
黑影彈射,身體的彈跳力和爆發力在此時發揮到極限,一抹銀光從地面躥起,在半空劃過一道半圓的長弧,狠狠劈進疤臉的后背!
一抹血光迸起,連接那銀光的末梢,半黑半白的背景里,銀光未斂而血色貫如長虹。
疤臉發出一聲瀕臨死亡的慘呼。
此刻月光正稍稍下移,過窗欞一分!
太史闌拔刀,一腳將他的尸首踹下,她動作干脆利落,充滿難以紓解的恨意。
誰傷容楚她殺誰,誰竟然操控她傷了容楚,她必定立刻宰了他!
疤臉的尸首骨碌骨碌滾下去,發出空洞的撞擊聲響,東堂的人呆呆地瞧著,月光下眾人神情驚駭如邂逅噩夢。
月光下太史闌側身舉刀,刀上血猶自下滴,她看來煞氣沖天,如浴血操刀于大地上復仇的女神。
她豎刀,對東堂剩下的那兩個少女逼近一步,兩個被驚呆了的少女霍然醒轉,一抬眼看見冷白月光下眼睛發紅如鬼的太史闌,驚得一聲尖叫,斗志全無,連滾帶爬地逃了下去。
此刻太史闌就正好和戒明對面相對。
戒明神情似乎也有些震動,他認真地看了看太史闌。
太史闌吸了口氣。
------題外話------
摸下巴,這一章我寫得很用心,自我感覺不錯,親們覺得怎樣?好的話啵一個。
此刻月光好亮,月下土肥圓肥得發亮,黑瞳仁顯得比平時要大,幽深幽深的,她幽幽地盯著眾親,合十道:諸位施主,月光下移一分處,月票掏兜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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