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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搶奪-《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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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史小翠想來,喬雨潤既然冒險留下,盜走孩子,自然是要以孩子挾持總督,必然會開口提條件,那么等她提條件的時候,自己多和她拉扯幾句,分散她的注意力,好讓熊小佳及時包抄拿下喬雨潤。

    不料熊小佳這邊剛上屋瓦,在承塵上的喬雨潤似乎有所察覺,忽然格格一笑,撞破屋瓦,沖天而起。

    嘩啦一聲大響,伴隨著孩子們被驚醒的哇哇大哭,上頭屋瓦紛落,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史小翠暗叫一聲不好,追出屋去,眼見那喬雨潤晃晃蕩蕩拎著藤箱,屋瓦雖然砸不著兩個孩子,但激起的煙塵還是落了孩子一身,孩子越發哭得撕心裂肺,史小翠聽得心如刀絞。

    總督把孩子托付給了她,她卻讓孩子受了這么大的罪!

    “攔住她!”史小翠對趕來的護衛厲喝,“奪下她手中藤箱!輕點!不能傷到藤箱一分!等等!不能射箭!不能用暗器!”

    喬雨潤嘎嘎大笑,干脆將藤箱抱起,護在自己胸前,對著護衛們便沖了過去。

    護衛們雖然不知道藤箱里到底怎么回事,但史小翠語氣焦急都聽得出,投鼠忌器,紛紛后退。

    熊小佳從屋瓦上追了過來,他向來力氣大,二話不說掄圓手臂,將手中厚背樸刀掄了出去。

    樸刀呼嘯而來,勁風逼人,喬雨潤唰地竄到了一棵大樹上,樸刀擦過她的頭頂,砍斷了一大段枝條,喬雨潤伸手一抄,將枝條抄在手中,忽然停了下來。

    她一停,護衛們都趕到,但她此時身居樹冠濃密的樹上,所有武器都招呼不到她身上,她身前又抱著藤箱,穩穩地坐著。

    史小翠追了上來,看見喬雨潤憑借樹對峙,心中大恨。這樹原本不該在這里,前幾日太史闌就曾說過,府中靠近主人臥室的地方,一律不得留樹,這事史小翠記得自己吩咐了下去,但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沒有人來伐樹,史小翠和太史闌又因為臨產事忙,也就忘記了。

    當時史小翠還不明白太史闌為什么要砍樹,此刻知道了也只有白后悔。

    底下護衛漸漸將這棵老樹包圍,喬雨潤卻不急不忙,順手把那段枝條在手中一捋,綠葉紛紛而下,隨即將柔韌的枝條一根根折下,手指翻飛,看那模樣,竟然編起東西來了。

    她忽然開始哼歌,聲音細細,姿態悠然。

    “楊柳條啊……郁郁青啊……開過春啊……采花戴啊……”

    這是南部行省的鄉間小調,她聲音甜美,哼起來十分動聽。

    明明日光燦爛,眾人心中卻泛起涼意——老樹上,遍身血跡滿面塵灰的女子,眉目間森涼的笑意,柔美的小調和嬰兒的嚎哭交織……群敵環伺之下的歌聲,只讓人覺得詭異。

    史小翠無數次想出手,卻不敢。想殺喬雨潤也許不難,可是她將孩子緊緊抱在胸前,先別說容易先擊中孩子,就算擊中了喬雨潤,她一旦死亡落樹,孩子從這么高的地方跌下來那也完了。

    喬雨潤動作很快,三兩下那東西已經顯出雛形,史小翠瞧著,心中一震——那還是個藤條框子,只是比那特制的結實藤箱松垮了許多,上頭只用兩根細細的樹條給吊著。史小翠立即明白了她要做什么,看樣子她覺得一個藤箱無法很好地保護她,這是要把孩子分一個到背后了。

    可是這么馬虎這么細的藤箱,萬一孩子掉下來……

    喬雨潤伸手到藤箱里去撈孩子,史小翠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她希望喬雨潤把女孩子放進藤框,女孩子看起來身體結實些,也許能經得起折騰,可是女孩子明顯要重些,會更容易墜落,可是如果換成男孩子,他本來就瘦弱,再一折騰……她心亂如麻,一時竟不知該如何祈禱上天。

    喬雨潤輕蔑地瞧了底下護衛一眼,心情愉悅,覺得自己在太史闌面前,終于扳回了一成,她探頭看看藤箱里兩個孩子,“嗤”地一聲笑出來,“太史闌這賤人,生個孩子也不正常,這nǎ里像同一天生的雙胞?不會有一個是偷的吧?”

    孩子的哭聲低了下去,史小翠心驚膽戰地瞧著,生怕喬雨潤的帶毒的長指甲劃上孩子嬌嫩的臉,又或者她狂心大發,把孩子給掐死了。

    好在喬雨潤對太史闌足夠厭惡,厭惡到根本不愿意碰她的孩子;她也對自己的命如何珍惜,珍惜到此時絕不肯傷害這兩個天然盾牌。她看看自己編的樹條筐,隨手撈起那個小的,往里一扔,往身后一背,孩子似乎預知了可怕的未來,又撕心裂肺哭起來。

    史小翠捂住臉,想著兩個孩子自生下來到現在,就要躲避追殺,落入敵手,身受折騰,到現在一口奶都沒喝著……眼淚濕了滿手。

    太史闌的府里并不缺護衛,只是今日事發特殊,缺少主事人,東堂刺客人數眾多,又來勢洶洶,便顯得一時亂了陣腳,追在刺客之后傻攆了一陣后,雷元最終反應過來,開始整束隊伍,收束包圍圈,一部分下密道追捕阻截那些刺客,一部分包圍后院。

    但人再多,此時也拿喬雨潤無可奈何,喬雨潤嬌笑一聲,并不急著下樹,欣賞般地打量了一圈眾人臉上神情,又低下頭看著孩子,手指故意在孩子臉上一寸許的地方掃來掃去,眾人拎著心瞧著,眼睜睜不敢動。

    “太史闌未婚先孕的雜種……”喬雨潤冷哼一聲,“她可真敢做……不過她有什么不敢做的?這個自私無恥的賤人,自己勾三搭四,未婚生子,卻塞個低等的賤民給扶舟,害他一生!”

    遠處風過,樹葉簌簌。

    想起李扶舟,喬雨潤的從容立即變成了猙獰,“賤人!敢那樣對待扶舟!遲早哦啊要有報應……不對!報應已經來了!今日你的賤種,不就落在我的手上?哈哈哈!”

    尖利笑聲里,她將藤箱擋在胸前,藤框背在背后,手按在藤箱上,一躍下樹,“讓開!否則我就宰了他們!”

    “讓開——讓開——”史小翠悲憤低喝,眾人只得盯著喬雨潤,緩緩后退。

    喬雨潤越發得意,哈哈大笑,忽然飛躍起來,只是她腳趾受傷,腿又有問題,一旦縱躍便身子一顛一顛的,背上藤框被顛得一聳一聳,孩子哭聲尖利,史小翠等人跟在后面,五內俱焚,可是此時再急也沒有用,只能跟隨著喬雨潤的頻率追逐,尋找著出手的機會。

    此刻從樹頂上向下望,就像看見一個巨大的繭,包裹著一點黑色的蟲子,慢慢地向前移動。

    從后院一直到前院,史小翠等人都沒能找到機會,喬雨潤將孩子緊緊貼在前后心,后頭筐子又松散,看得人心驚肉跳,沒人敢逼喬雨潤縱跳躲避,以至于刀劍數百,無一出鞘。

    喬雨潤眼看前門在望,心情舒暢,跳得更歡,笑道:“兩個小乖乖,姨姨帶你們玩跳格子哦,喜歡嗎?喜歡嗎?”

    她正大聲歡笑,忽然地上不知從nǎ里骨碌碌滾出來一塊石頭,正落在她的腳下。大笑著的喬雨潤踩了個正著,身子向后一仰,背后的筐開口本就大,孩子已經被顛到筐子上部,頓時跌了下來。

    “啊!”眾人驚呼!

    ……

    時辰回到一刻鐘前,議事廳下的密道里。

    容榕被兩個男子架住雙臂,拖到了一旁的產房里。

    她聽見了錦衣人半路打住的吩咐,卻并沒有覺得幸運。她知道,就算這些東堂刺客不會對她施暴,可是也絕不會給她好果子吃,審問過程中的侮辱虐待難免,再說很快,府里的護衛就會追下來,自己到時候還會被這群東堂人作為人質,用來要挾嫂嫂。而她絕不會讓自己成為挾持他人的憑仗。

    無論如何,已經注定了悲慘的命運。

    到了此時,她心情反而平靜,今日做過的所有事情,無論好壞,都是她一生里想都沒想過,也從不認為自己能做到的事,所以此刻回想起來,她竟然有一種“來此一趟,此生足夠”的感覺。

    她自然舍不得家人親友,可是回頭想想,家人沒有她不會有什么巨大損失,都會過得很好。就算姨娘失去了她,后半輩子也沒什么好操心的,爹爹也好,夫人也好,哥哥也好,誰都不是刻薄人,會予她一輩子安寧。

    她覺得生在這樣的家庭,是幸福,也是不幸。幸福的是人人如此完滿強大,不幸的是正因為如此完滿強大,所以她準備去死了,也找不到一個會因為失去她而有所缺失的人。也找不到一點牽絆和不舍。

    之后這個家庭會更加完滿強大,因為有了嫂嫂的加入。這也是她活到現在,對自己最滿yi的一件事。她沒有做成讓自己終生不齒的事情,反而最終干成一件大事,保護了嫂嫂,保護嫂嫂也就是保護家族,她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找到并實現了自己的價值。

    如今唯一要說有點牽掛的,也就只剩世濤。不過世濤其實也沒什么好擔心的,嫂嫂會一生照應他,同樣,他也會一生保護嫂嫂,后者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因為他的幸福,其實都來自于對嫂嫂的保護,只要能為她努力著,他的心就是滿的。

    她怕的,是他這一生孤獨寂寞,知道他的心被那樣一件事,一個人填滿,此生永不空漠,她覺得很好。

    所以她沒有牽掛了。

    “說,誰和太史闌在一起?他們從哪條路走了?這地下到底有多少條密道?總督府還有什么秘密布置?”東堂刺客捏緊了她的下巴,逼問。

    男子濁臭的呼吸噴在她臉上,她唇角現出一抹淡淡微笑。

    這時候她竟然笑出來,看得幾個刺客都一愣,捏住她的人,一低頭看見少女滿是血污的臉,下巴尖尖,肌膚雪膩,一雙眸子善睞如秋水,心中一動,手上立即也就輕了。

    隨即他發現,這少女的眼睛瞟到了她自己的衣領上,并似乎試圖去用嘴去夠衣領。

    幾個經驗老到的東堂刺客在這一瞬間,都想到了“衣領藏毒,她要自殺!”

    這也本是所有刺客都隨身的手段,用來在關鍵時刻以死守密。東堂刺客一發現,頓時冷笑一聲,捏住她下巴的人立即伸手去扯她衣領,“想死?沒那么容易……”

    “嗤”地一聲,衣領撕開,對方用力過度,豁口過大,露出少女一截雪白晶瑩的肩膀。

    但此時無人顧得上去欣賞女子的玉體——一股淡淡的粉塵煙霧,從撕開的衣領里,蒸騰而出。

    “毒霧!”眾人心知上當,急忙捂鼻后退,但已經遲了。這毒霧蔓延速度極快,幾乎剛剛噴出來,那撕開衣領的人,已經臉色發黑,砰然而倒。

    “砰砰砰。”幾個刺客都倒下了。

    而容榕,早已軟軟伏倒在地,毒霧離她最近,她自然是最先倒的一個。這種毒極其厲害,也是她和家中護衛學來的法寶,卻不是害人或救人法寶,而是同歸于盡的法門。

    當初那護衛傳給她時,再三叮囑她不要用,因為這毒,他自己也沒有解藥。制造解藥的幾樣重要藥草,只生在特定地方,很難湊齊。

    她也知道女子行走江湖可能遭遇的最大危險,如果真的有誰能撕破了她的衣裳,那么她就面臨一生里最凄慘的境地,那時候只能保死節,并盡可能殺死敢玷污她的人。

    所以她把毒粉藏在了衣領夾層里。

    沒想到,最后用上這毒,竟不是因為被凌辱……不過這又有什么關系?很上算,還多殺了幾個。

    她微笑,仰望漸漸暗去的頭頂,此刻并不覺得痛,只微微有些冷,她期待一個擁抱,卻知道這擁抱不會來,永不會來。

    最后一刻她想著那個羞澀又堅定的少年——下輩子,世濤,讓我溫暖你可好?

    ……

    風聲掠動,人影穿梭,最后的視野里,她隱約看見一抹明紫的裙裾,款款停在面前,有人輕聲嘆息,語聲寂寥又憂傷。

    “可憐的孩子……”

    ……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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