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春暖-《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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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無奈,只得站在冷風(fēng)里望著,本來看見樹林砍掉,省境近在咫尺,南徐上府兵一覽無余,騎兵隨時可來支援,心中稍安。誰知道莫林圓潤地跑過去,上了馬,揚鞭大叫,“開挖!”
五千人立即行動,在那片被砍伐的樹林中挖了一條長長的坑,坑的長度保證馬越不過,正好圍住了驛站,莫林一聲命令,士兵們將剛才搶下的南徐上府兵砍斷的樹木扔進坑里,天然的陷阱迅速完成。
這下雖然近在咫尺,望眼坦途,可南徐的騎兵再也無法迅速過境。步兵來得少,要想救人也沒那么利索。
康王立在原地,渾身發(fā)抖,又氣又怕——太史闌行事,永遠這么兇悍絕情,不留余地。
當(dāng)初她還是一個小官時,他就覺得對她有種無力感,現(xiàn)在她一地封疆,手握大軍,他在她面前,那種無力感已經(jīng)變成了深深的恐懼,只是他自己不愿承認罷了。
“殿下!”莫林遠遠地對他招手大喊,“放心。我等已經(jīng)受太史大帥之命,接替您的保衛(wèi)任務(wù)。務(wù)必保衛(wèi)您在靜海的安全,您請放心地去睡吧!”
睡得著才怪!
康王胸口起伏半晌,終于還是狠狠甩袖,一轉(zhuǎn)身進了屋子。
屋內(nèi)東堂大殿下還沒走,似笑非笑看著他慘白的臉色,道:“如何?你瞧太史闌這人,你想走,她放得過你嗎?”
康王咬牙,此刻怒火滿胸,畏懼三分憎恨倒有七分,忽然便認識到太史闌這樣的狂人,行事從無顧忌,不會把他這個親王當(dāng)回事,保不準馬上想殺就殺,他和太史闌誠然你死我活,走到這一步想要全身而退萬無可能,猶豫下去倒可能害了自己,倒不如鋌而走險試一試。
“如此。”他森然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東堂大殿下笑了,隨即他拍了拍手。
他身邊三五個護衛(wèi),都斗篷遮面,十分神秘,其中一人聽見這聲掌聲,緩緩掀開了頭頂?shù)娘L(fēng)帽。
康王大驚,“你!”隨即目光警惕,“怎么會是他?你怎么能把他帶來?他對太史闌……”
“殿下,少安毋躁。”東堂大殿下笑道,“您再仔細瞧瞧。”
康王又仔細看了看,才發(fā)現(xiàn)對方眼神呆滯,一動不動盯著地面,似乎根本沒有認出他一般。
“這是怎么回事……”
“這個您就不必問了,總之是我東堂之術(shù)。總之世子如今已經(jīng)洗心革面,愿意相助王爺,斬殺太史闌。”東堂大殿下咳嗽一聲,笑道,“您不必擔(dān)心他會背叛。前塵之事,他暫時都已經(jīng)忘了,現(xiàn)在他的想法,和你我一樣。”
康王半信半疑,猶豫道:“就算是他愿意幫我,太史闌也信任他,可是太史闌身邊護衛(wèi)如云……”
“此人原本是我東堂參加天授大比的領(lǐng)隊,自有他人不能及的異處。”東堂大殿下笑道,“放心。你看我都敢將他帶在身邊,你還怕什么。”
康王這才點頭,卻道:“你有什么安排?”
東堂大殿下對他招手,康王附耳過去,東堂大殿下低聲說了幾句,康王驚得一跳,“真的?天哪……”忽然又喜動顏色,“如此甚好!太史闌又多幾個弱點!”再聽了一陣,點頭,隨即鄙視地道:“這女人當(dāng)真無恥之極,竟然未婚生子!”
“非常人行非常事嘛……”
兩位異國親王,相對哈哈大笑。
一旁站立著的臉色雪白的男子,目光慢慢地,閃了一下。
東堂親王很快就告辭了,穿上斗篷,掩上風(fēng)帽,借著夜色掩護,從驛站后的小道離開,康王讓驛丞親自陪著,以防有人盤問,好在莫林的人只是遠遠守著,并不曾出來干涉。
康王回到屋子里,剛才目光呆滯的男子已經(jīng)不見,想必已經(jīng)隱藏到別處。他慢慢坐下來,沉思片刻,忽然道:“你有什么想法?”
屋中安安靜靜,片刻,內(nèi)室里走出一個人來,揚眉笑道:“我倒覺得那位殿下主意不錯。”
這人一身護衛(wèi)裝扮,乍一看像是康王護衛(wèi),此刻一抬頭,大嘴大鼻,眼眸銳利,周身氣質(zhì)張狂又凌厲,赫然是西番大將耶律靖南。
“他雖然給我提供了一個好辦法。但我終究不能放心這人。”康王目光閃動,“你得時刻保護在我身邊。”
“那是自然,我親身遠赴他國,刺殺生平仇敵,既然走到了這里,自然不會半途而廢。”耶律靖南冷笑,“剛才你就算想走,我也不會同意,我還沒見到太史闌呢。”
康王默然,耶律靖南又道:“你能一路走到如今,我家族給你幫助不少,你和東堂再怎么交聯(lián),我們們之間談好的事情可不能有什么更改。”
“怎么會。”康王笑道,“男兒一言駟馬難追。再說西番在西,東堂在南,相隔甚遠,便是我和東堂有什么私下協(xié)議,也斷然影響不了你的利益”。
耶律靖南默然看他一眼,眼神里微帶蔑視。
他此刻雖然保護依附著康王,內(nèi)心深處著實對他人品不齒。身為南齊親王,卻沒有一日做過對本國有利的事情,整日和敵國勾連,勾了西番勾東堂,不知道下一個他會勾搭誰?大燕?五越?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康王應(yīng)該打的是四面借兵直逼中樞的主意,先助他殺掉太史闌,挽回當(dāng)初錯失,重新奪回在西番的地位權(quán)勢,再借他西番之兵逼西北,以東堂之兵逼東南,自己再里應(yīng)外合,奪取皇位。當(dāng)然,南齊江山在手了,卻也不全了,西北割讓西番,東南交托東堂,剩下南齊疆土大半,成就他半幅江山。
祖業(yè)家國在這樣的人眼里,不過是用來交換利益的籌碼。
康王也在悄悄看耶律靖南一眼,眼神里淺淺警惕。
他能在容楚的威脅之下保全自己至今,僅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夠的,從流云山莊和容楚太史闌碰了一場之后,他就越發(fā)擔(dān)心自己的安危,為此網(wǎng)羅了更多力量,耶律靖南不過是其中之一。在他看來,以適當(dāng)?shù)睦娼粨Q,換取自己的權(quán)位和生存,再合理不過。當(dāng)初太史闌狀告他貪腐,太后勃然大怒,最后還不是靠他這些隱秘盟友的力量使力,將此事高高抬起輕輕放下,只是象征性處罰,最后還能獲得軍權(quán)?
而眼前這個耶律靖南,是他用得最為放心的人,因為自北嚴之戰(zhàn)后,耶律家在西番的地位一落千丈,耶律靖南很吃了一些苦頭,對太史闌的恨毋庸置疑。而西番國內(nèi),對太史闌的警惕,已經(jīng)超越了昔日容楚,西番國內(nèi)謀臣分析,等太史闌平定靜海,下一個目標,十有**是西番,因此國內(nèi)對太史闌下了巨額賞格,豐厚到令人震驚,可謂殺一人,足可榮華一族。
在這種情況下,耶律靖南無論是為自己雪恥也好,為家族東山再起也好,都必須對太史闌出手。
“既然如此。”康王看看外頭流動不息的火把,下定了決心,“我剛剛聽聞了一個消息,這幾日我有合適的理由進城,你隨我去吧。”
“好。”耶律靖南順手拿起桌上酒壺酒杯,斟了兩杯酒,“來,殿下,為你我今后宏圖偉業(yè),干杯!”
“干杯!”
……
太史闌睡到半夜,感覺到容楚起身,似乎出去吩咐了什么事情,她勉強睜開眼睛,含糊地問:“嗯?”
容楚回身,先在暖爐上烘了烘身子,不讓自己把冷氣帶進被窩,才滑進被子,攬住她道,“我讓上府軍去辦些事。”
“怎么?”
容楚低笑“讓咱們的康王殿下,和東堂團結(jié)得更緊密一些。”
“你這壞人……”太史闌把腦袋往他懷里鉆,根本懶得問他到底怎么做。
“我還可以更壞一些……嗯……你要不要試試……”
一室春暖。
……
------題外話------
謝謝大家的票和安慰,貌似還有因為覺得我很個性而投票的。說到個性這東西,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賺到月票是有,因此挨刀也是有。正如我寫太史闌這個女主,她身上有我的一半影子,一般的冷峻沉默。愛之者如珠如玉,厭之者如見狗屎。但就算是做狗屎,我也必須要做山頂上的狗屎,只有我砸下來臭人的,容不得誰都來踩——好吧,我又胡言亂語了,不必理會我的神神叨叨,每次臨近結(jié)局我都是煩躁癲狂期,大家淡定飄過,支持文便好。謝謝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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