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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卿染明白，以方大奶奶的病情，已經(jīng)是命不久矣。可一想到不過一夜之間，里面還不知有什么內(nèi)情，便覺得唏噓不已。

    荀淑芝和荀淑蘭自從侯府回來，都有些病懨懨地，方氏就只帶了荀淑芳和荀卿染到侯府吊唁。方大奶奶作為侯府的誥命夫人，喪儀極盡鋪張隆重，大門外車轎來往絡(luò)繹不絕。方氏一到，便有接引的管事領(lǐng)著先到靈堂。方氏做為長輩不過上了柱香，荀卿染和荀淑芳卻要是做足了禮數(shù)。

    靈堂兩邊是一眾家人婆子陪同舉喪答禮，做為孝子出來磕頭答禮的卻是宗哥兒，身后還帶著兩個庶出的弟弟，都是一式的孝衫孝帽。連同最小的官哥兒也在其中，他身高只到哥哥們的大腿，許是累了，小身子緊貼著哥哥，腦袋一點一點地，明顯是在打盹。

    完了靈堂上的禮節(jié)，就有管事的婆子請方氏到一邊的花廳內(nèi)稍坐。

    “姑奶奶還在理事，請姑太太在這先坐一會，稍候請姑太太連同表姑娘們過去一起用飯。”那婆子如是說道。

    花廳內(nèi)已經(jīng)有幾家女眷坐在那里，因是喪事，眾人都面色肅穆，不過相互見了禮，略作問候，方氏就到后面更衣。

    “……已經(jīng)有兩年多病的起不來床。她是老侯爺夫人相中的，原先是多么利落的一個人，生生讓這病折磨的不成樣子。侯爺也難，諾大一個家，沒個當(dāng)家奶奶也不像樣。偏這個時候，三奶奶也病了，不能理事。”

    “我瞧著里外的規(guī)矩行事都不差什么，是請了誰在打理？”

    “外面的事都是侯爺親力親為，里面的事，是請了嫁到安國公府的姑太太和姑奶奶來幫著管幾天。”

    “唉呦，這可不合規(guī)矩。”

    “誰說不是？可有什么法子，三奶奶不能理事，二爺和二奶奶都在外任上，得了消息就算日夜不停地趕回來，也要半月有余。遠水解不得近渴，只能如此了。說起來，不過是要個有身份的坐鎮(zhèn)，方大奶奶手底下有幾個管事的媳婦婆子還是得力的。”

    “齊家二奶奶，聽說在齊家也是當(dāng)家，是個能干的人兒……”

    方氏更衣回來，屋里的八卦就轉(zhuǎn)了話題。

    “聽說劉家剛死了個姑娘。”

    “哪個劉家？”

    “還有哪個，就是永昌伯家三房的姑娘。說是突然得了急病死，夜里死了，第二天就急急地?zé)恕！?

    “唉呦，怪可惜的，那孩子才十六歲，性子好，容貌也好，親事都沒定。她這一走，就剩下一個寡母，日子可怎么過。”

    “那劉三夫人也病了，說是送到城外莊子上休養(yǎng)去了。”

    “剛才我見劉夫人也來了，還帶了她家的十四姑娘，今年剛十三歲，模樣和劉夫人十足相像，也還沒定親那。”

    正在說著，就有丫頭又領(lǐng)人進來，正是劉夫人。劉夫人身邊還跟著一個小女孩，一張白嫩嫩的團團臉，應(yīng)該就是方才幾個人口中的劉家十四姑娘。

    “親家太太也在。”劉夫人見方氏在座，親熱地上前說話。

    方氏端起方才碰都沒碰一下的茶碗，低頭做喝茶狀，半晌才抬起頭來應(yīng)了一聲。劉夫人也不尷尬，拉著自己的女兒給方氏見禮，然后就徑自坐到方氏旁邊。她一個人說話，也是熱熱鬧鬧，絲毫不見冷場。

    “……艷兒去看我，誰想到也病了。我怕親家太太擔(dān)心，就沒讓她回去，只打發(fā)了人和親家太太知會了。我看艷兒好一些，這兩天就讓她回去。”

    “你劉家的女兒，要在劉家住多久自然都隨意，我荀家不缺她伺候。”方氏淡淡說道。

    饒是劉夫人八面玲瓏，聽得這個話頭也頓時僵住了。方氏說話聲音不高，但是旁邊幾位夫人卻都不再說話，雖沒有明顯地往方氏這邊看，可每個人的耳朵都朝方氏和劉夫人這邊支棱著。

    “親家太太說笑了，我知道，你疼兒媳婦，可也別太寵著她了。我今天就打發(fā)她回去。”劉夫人滿臉陪笑地說完，又朝左右的人道，“我不怕人說我自夸，我女兒真是有福氣的。荀家太太當(dāng)她是親閨女一樣的疼她，不說京城，便是全天下，只怕也找不出我們親家太太這樣又講道理，又心慈和善的婆婆了，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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