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艷光-《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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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在每雙眸子中閃耀著青光。
景橫波立在廊下,看護衛在急速調動,看蒙虎在雨中奔走,看見對外的一道側墻上,忽然磚塊挪移,開了無數小洞,一架架弩箭飛速推出,一隊箭手立于其后,冷靜調弦。
她目光也在發亮,灼灼似燃了火。全身的血,都似在這冷雨黎明中備戰一刻,被激燃。
“是要打架了么?”她不勝興奮地問。
宮胤立在她身邊,剛才被雨淋濕的白色披風,此刻流水順衣裳脈絡潺潺流下,片刻已干。
他有點奇異地看她一眼。
這女人,又二貨了。
剛剛才遇險,大呼小叫的,現在生死搏殺在即,對方的目標肯定是她,她還在笑。
“你進大殿去,沒有你的事。”
“不去,里頭剛死了人,我心里毛毛的。”
他有點啼笑皆非,馬上死的人會更多,她倒不怕了。
“桑侗狗急跳墻,必然不顧一切。”他淡淡靜靜地道,“她桑家能屹立于帝歌數百年,自然不會僅僅靠一個不被雷劈的高塔。”
“還有什么?總不會是ak47。”景橫波撇嘴。
宮胤難得神色凝重,沒有答她的話。也懶得問她ak47是什么玩意,反正她嘴里總是各種古怪。
蒙虎走過來,解釋道:“陛下不可太過大意,桑家有祖輩傳下來的秘密武器,十分兇悍也十分寶貴。據說只動用過兩次,一次是開國初年浮水部作亂于帝歌,最近時曾經逼入宮廷,桑家祖輩在高塔之上動用天殺之器,三十丈外擊斃浮水大王。一舉定帝歌。一次是前五代的時候,桑家遇上競爭祭司的強大對手,對方勢力雄厚,有一身異術,很受當時獨攬大權的國師器重,竟然說動國師修改相關律條,欲待剝奪桑家對祭司之位的世代繼承權。在法令通過的前夜,桑家當時的家主,手持天殺之器,一舉闖入對方家中。一聲巨響之后,那號稱刀槍不入水火不傷的神人,橫死當場。”
景橫波越聽表情越古怪。
這描述,怎么聽起來那么熟悉啊,不會真的是……吧?
桑家先祖會用避雷針騙人,難保不會有那東西啊。
但是如果真的有那東西,那說明在她之前,大荒就有了穿越人,可穿越人傳說中不是擁有金手指嗎?怎么沒有對大荒政體國體和生產力發生任何改變?
等等,桑家先祖也曾和大荒開國女皇并肩作戰,并在開國之初就為桑家打下了后世幾百年基業,怎么能說毫無建樹?
“桑家先祖似乎是個牛人,”她問,“還做了什么豐功偉績?”
“桑家先祖死得早,據說是被姐姐毒殺。”蒙虎道,“大家族爭權奪利,這事兒也沒什么稀罕的。”
原來是個打醬油的倒霉蛋。
不過如果真是那東西,還是有點麻煩的。超出當世生產力的東西,往往震懾力超越殺傷力。
一旦桑家被逼急了,再次展示某種“神器”的神威,只怕祭司高塔倒塌帶來的威望缺失,能再次被桑家彌補。
更何況……景橫波瞧瞧前方,已經有護衛不斷來向宮胤稟報,重臣們趁夜前來,紛紛要求入宮。
宮胤神色冷漠:“一律擋駕,告訴他們,宮中無事,不可夜擾,請回。”
景橫波側望宮胤如冰雕般的側面,他烏黑眉宇平靜,卻鎖一段凜然殺氣。
看樣子,今夜的殺戮,必將在宮中解決。
如同桑侗下了決心一般,宮胤也下了決心。
景橫波知道宮胤作為大荒真正的掌權者,在任何時候都以大荒穩定為重,桑家這樣勢力盤根錯節,足可動搖帝歌穩定的大家族,他并不會愿意以最激烈的方式解決。今日殺戮或許容易,來日桑家及其同黨的反撲,必將擾亂朝政。
而在桑家和軒轅家之側,還有個勢力更為雄厚,一直虎視眈眈的耶律祁。他困在昭明公署,都能發現宮胤狀況有異,一出手就險些置他于死地。一旦朝政混亂,他豈能不渾水摸魚?
宮胤不會想不到這些,他這么做,是因為……她嗎?
景橫波眼波流轉,唇角微微彎起。
宮胤一回頭,就看見水汽如煙光,她在煙氣中微笑,不同于平日艷麗張揚大笑,多三分含蓄靜美,是一朵水晶蘭花,在清晨霧氣朦朧中開放。
可遠觀而不舍破壞的美。
他竟一時失神,忘記要說什么,只看見她唇一張一合,似在說話,愣了一愣才道:“什么?”
景橫波詫異地看他一眼,不明白這家伙怎么會忽然出現心不在焉狀態,她還以為他永遠是天上龍鷹,目光灼灼。
“我說,讓他們進來。”
宮胤霍然回頭看她。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
“我知道桑家今晚一定會動用那所謂神器。”景橫波笑得無所謂,“正好,讓大荒大佬們,見證她桑家最后一件可依仗的所謂神器也毀滅吧。”
宮胤深深看她,想要從她永遠謔笑的眸子里,看出這話的荒誕來。
景橫波并沒有端正臉色,媚笑看他,揚起的眉,挑出幾分隱藏的張狂弧度。
宮胤轉過頭。
“請眾位大人入宮。”
“請眾位大人入宮——”內侍尖銳的聲音,穿破雨幕,穿透重重宮闕。
景橫波眉開眼笑,她以為要費一番口舌,畢竟讓大臣們進宮,事態就可能出現變數。以宮胤的穩重,她以為他不會同意的。
“小胤胤真好,”她撲上去,抱著他手臂搖晃,“人家最喜歡信任人家的人啦。”
宮胤晃了晃身子,伸手按住她不安分的狼爪,想要把她從手臂上撕下去。一低頭正看見她含笑的唇,微微翹起的弧度,艷若驚虹。
從他的角度,還可以看見很多,比如脖頸線條流暢,一線鎖骨精致,半點肌膚雪白……
而覆蓋著她手背的掌心,如此鮮明地感受到肌膚的溫和潤……
他心中一顫,隨即便是微微刺痛,若冰針密密將肺腑刺過,他立即轉開了眼,堅決卻又輕輕地,拉開了她的手。
“想好怎么做了嗎?”
“想好了。”
“嗯?”
“神擋殺神,魔擋殺魔。”她飛個媚眼兒,“神器?凡人哪能持神器?這么多年,該報廢了。”
他勾唇一笑,為她隱藏在骨中的傲氣和殺氣。
她在成長,如此飛速,如果不出意外,未來大荒神壇之上,必有她紅衣拂袖卷掠風云的身影。
回眸一看雨幕中急急趕來的重臣們,看著那一張張心思深潛意味不明的臉,他笑意微斂,心微微一沉。
而在另一個方向,有急速馬蹄聲響起,驚破這沉寂宮道。
馬蹄聲沉重,敲擊著雨水飛濺的地面,整個宮廷地面都似在微微震動。
宮胤臉色也冷而重,這平靜宮道,無特許不可跑馬,如今桑侗當真是瘋了,竟然驅策屬下這些護衛,群馬齊奔。
蹄聲急促,只是剎那之間,
趕來的重臣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大隊穿著紅色祭司護衛服的護衛,騎重甲鐵馬,濺無數水坑,如一片火云從宮道卷過,最前面的躲避不及,
蒙虎禹春臉色憤怒,“主上!他們竟敢在宮中跑馬!請容我等以勁弩射殺!”
宮胤一揮手。
另一邊景橫波抓住紫蕊,急急道:“給我找件護心甲來……”一轉頭正看見蒙虎飛身而起,人在半空,正欲對墻下箭手發布命令。
她驚聲大叫:“不要飛起來……”
可是已經遲了。
“砰。”
一聲巨響,極具穿透力,幾乎響徹宮闕,大片大片的雨水被音浪震開,撲啦啦灑在趕來的重臣們臉上,奔在最前面的被那聲如在耳邊的炸響驚著,一個趔趄,軟倒在雨地里。
巨響只是一聲,卻仿佛是很多聲,連綿不絕,宮殿在聲浪中顫栗,半空中蒙虎的身子也在顫栗,幾乎瞬間,眾人都看見半空中爆開的血花。
染紅雨幕,再猛烈降下。
眾人心跳如鼓,駭然抬頭,就見最前面騎士不知何時已經立在馬上,雙手抓著一件披了黑布的東西,手勢微微抬起,那東西正微微冒著青煙,煙光大雨中,那人眼睛如鷹冷酷。
“神器出動——”一些老臣發出不可控制的長聲呼喊,有些人已經在傾盆大雨中拜下。
白影一閃,宮胤已到半空中,一手接住了蒙虎,他似終于動了真怒,一個旋身衣袖銀光一閃,空氣中尖銳之聲不絕,雨勢被瞬間截斷,出現一道透明的真空,銀光順真空之道一閃,直撲那開槍騎士。
騎士下意識抬槍,但是已經慢了一步,下一瞬他翻倒馬下,胸口血洞比蒙虎肩頭那個還大。
那蒙著黑布的“神器”也隨他墜向馬下,一雙素手一抄,將東西抄住,手的主人桑俏一個翻身,已經接替剛才騎士,立在馬上,手中“神器”微微一抬,對準了宮胤。
大雨嘩嘩。
雨幕中所有人都影影綽綽。
雨勢傾盆,連綿不絕,氣氛卻緊得似乎一扯就斷。
此時宮胤接住蒙虎,正低頭看他傷勢。
桑俏手指扣在扳機,卻出現一絲猶豫。
她沒想到宮胤竟然放重臣入宮,此刻大臣們都在,要在這么多雙眼睛下,槍殺大荒第一人,一旦出槍,就是驚動天下的大事,這桑家女子,也不禁微微緊張。
手指將扣未扣,驀然人影一閃,景橫波已經出現在墻上。
她第一件事就是撞向正落向墻頭的宮胤,將他撞下墻頭!
“別飛高,我有辦法!”
女子微微沙啞的聲音回蕩在墻頭,衣袂在大雨暴風之中飛卷,天幕下電光一閃而過,將她凌空的身影照得明滅。
桑俏霍然抬頭。
就是她!
新女王!
傳說里離經叛道,膽大包天,在迎駕典禮上擺了所有人一道,更悍然闖靜庭重地,逼姐姐和她打賭,將桑家送入萬劫不復境地的女王!
還沒登基就搞出這許多幺蛾子,如何能容她成長?
手指一震,黑布落地,槍口一抬,比剛才更堅定地對準了景橫波。
“以神賜之名,以百年祭司家族之神力,今日,”桑俏的聲音比雨聲還冷,“我桑氏將以天賜神器,滅殺借助魔鬼之力毀我神圣高塔的女王景橫波,違抗者、阻攔者、求情者,天懲之,雷殛之!”
“轟隆。”一聲,仿佛為她的話做注腳,一道驚雷當空劈下,蒼白閃電將天空割裂。
桑俏立在馬上如在平地,巋然不動,手中槍口穩定,森然如黑色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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