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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下)第九頁 玉官-《浮生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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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點渴,起來喝杯水?!睏顨q繁有些不耐煩地繞過她,在看到沙發里多了一個人時,他瞪著李白,“你……”

    李白站起來,很不好意思地喊了一聲:“姐夫?!?

    “怎么回事?”他扭過頭,不悅地看著李緋。

    “李白要來暫時住一段時間?!崩罹p解釋道,“他很乖,不會添亂的?!?

    楊歲繁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徑直走進了廚房,十分漠然。

    奇怪,為什么姐夫跟一年前的感覺不太一樣呢?他明明記得姐夫是個很愛笑很溫和、對姐姐也十分體貼的男人呢。

    “發什么愣呢?”李緋戳了戳他的腦袋,“你姐夫工作忙,難免心情不好呢?!?

    李白小心地問:“你們倆沒什么事兒吧?”

    “沒事兒阿!”李緋的聲音提高了些,生怕弟弟布相信似的,“我倆挺好的,計劃下個月結婚呢?!?

    “那就好?!崩畎孜兆〗憬愕氖郑J真地說,“你是我唯一的姐姐,一定要幸福!”

    “會的?!崩罹p的笑容在淡黃的燈下顯得特別安靜從容,而正是這份平靜,讓李白的心里不平靜了,因為他無法從這樣的笑容里找到絲毫與“幸?!庇嘘P的東西。

    他又下意識地看著墻上的合影,縱然只是一張照片,可里頭的兩個人,那份明明白白的甜蜜都快溢出相框來了。

    哪里不對呢?

    窗外的雪花越來越大,要把整個世界都埋掉一般。

    5

    李白又夢見了那個房間,朱紅的柱子,檀木的家具,雕梁畫棟的裝飾,一切都很陳舊,熟悉的窗外,月色如水,照一地紅墻黃瓦,宮殿綿延。

    他下意識地朝窗戶前走去,想將外頭的景色看得更清楚些。

    突然,一張五官扭曲的怪臉從窗下鉆出來,猛地貼到他面前,問:“你不幸福,對不對?”

    他滿心惶恐,張口結舌,想退又不能退。

    “回答我!”怪臉不依不饒。

    “我……我不知道。”他扭過頭,不敢看。

    “你一直是這么想的吧,你只是一個令人厭惡的喪門星。”怪臉嘿嘿地笑。

    “你走開!我不認識你!”李白拼命地往后退。

    “你該怎么辦呢?可憐的家伙?!惫帜樤桨l咄咄逼人地靠過來。

    “唰”!雪一樣白的光從頭上劈下來,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四分五裂的怪臉背后,一個瘦瘦長長的影子,裹在云朵般的白色衣裳里,一把閃亮如彎月的物體,很美很美地握在那影子的手中。

    李白松了一口氣,定睛一看,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那看起來很美很美的“彎月”,卻是一把冷光閃爍,鋒利無比的鐮刀。

    “別過來!”

    幽暗的臥室里,滿臉冷汗的李白猛地睜開眼睛。

    天花板,吊燈,空氣里還殘留著洗發水的淡淡香味,這是姐姐專門給他收拾出來的臨時臥室。一切都很正常,剛剛不過十個怪夢。

    李白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翻了個身,但旋即又將那口氣生生地吸了回去——床邊,那高而瘦的男人,焊在地里似的站著,連身上的白色衣衫都紋絲不動,窗外的幽光斜進來,在男人的臉上以及他露出的每一寸肌膚上打出一層又冷又潤、細膩卻毫無生命力的光。如果他就這么靜默著,會被所有人認為是一座雕塑,一座以羊脂白玉精雕細琢出來的人像。除了那雙眼睛是黑的,在他身上找不出其他的顏色,也正因為如此,那雙眼睛才顯得尤為孤絕,甚至駭人。可是,如果再多看一眼,那雙黑眼睛里又有一層隱晦的彩虹般的顏色。而那把握在他手中的彎月鐮刀,就算在如此黯淡的光線下,也閃爍著能刺透人心的光。

    面對這樣一個渾身不帶善意的不速之客,李白的心臟驟然停跳了瞬間,連驚叫都忘記了,只是將身\_體緊靠在床頭,并本能地抓了一個枕頭擋在身前,微顫著問:“你……你是什么?”

    “我看見,你做了一場噩夢。”鐮刀怪人的聲音倒不像他的外表那么驚悚,輕輕細細的,“你是誰?回答我?!?

    李白完全混亂了,這是又一場夢嗎?他抱著枕頭,上下嘴唇不停的哆嗦著:“我……我叫李白,17歲,高二學生……地……地球人?!?

    鐮刀怪人搖搖頭,手中的鐮刀,微微轉了轉方向。

    壞了!要被砍!李白心知不妙,慌忙拿枕頭遮住自己的頭,緊閉雙眼喊道:“不要!”

    一分鐘過去,沒有冰冷的刀鋒落下來,也沒有任何被攻擊的跡象,李白的耳朵里只剩下墻上掛鐘的嘀嗒聲。

    他慢慢睜開眼,試著從枕頭后探出腦袋,才發現床邊已經空空如也,鐮刀怪人就像一場突發的噩夢一樣,把你真是地嚇一大跳后,又突然消失了。

    李白擦去額頭上密集的冷汗,一把擰亮臺燈,努力地安慰著自己,你在做夢,是噩夢,一定是!

    6

    一周時間很快過去,李白終于勉強說服了自己,把那晚發生的事當成一場夢。鐮刀怪人什么的,見鬼去吧!

    另外,他沒打算白吃白住。他滿著李緋在一家超市找了個兼職工作,每天從晚上八點干到凌晨一點,雖然有點辛苦,但一想到可以自立,也是一陣欣慰。

    在家時,他也勤快地幫姐姐收拾屋子。而楊歲繁多數時候都是在自己房間里待著,也沒見他出去上班,幾乎是一幅賦閑在家的狀態,對李白的態度也始終是不冷不熱,幾乎沒有交流。

    不過,李白在收拾客廳的時候,發現電視機柜下層唯一的抽屜被上了鎖,不禁奇怪起來。因為姐姐從來沒有“上鎖”這個習慣,在家時,她房間的任何地方都是開放而透明的,就連被大多數女生視為禁地的書桌抽屜,也從不上鎖。在李白的印象里,姐姐李緋是一個完全沒有秘密的女-子。

    也許,那時姐夫的習慣?李白這么想了想。

    今天的氣溫比之前更麻煩,死也不停的雨綿綿不絕地拽著零星的雪花往下落,把寒徹入骨的冬天狠狠送到每個人的身\_體里。

    超市里的時鐘,指向深夜十一點,正擦貨架的李白突然聽到倉儲室里傳來一聲大叫,然后是噼里啪啦的貨物崩塌的聲音。

    當李白扶著頭破血流的同事老徐趕到離超市最近的醫院時,剛零點整,被前后腳送進急診室的,還有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姑娘,面無血色,渾身發抖,整條右臂都不見了,左手上還少了三根手指。而把這個姑娘送進來的,居然是李緋。

    姐弟倆在見到彼此的時候,都很詫異。

    “你怎么在這兒?”李緋質問道,“都什么時候了還不回家?”

    “我一個朋友受傷了,我就送他來了最近的醫院?!崩畎滋氯?過去,“我剛才聽到急診室里的醫生跟你打招呼,你們是同事?可你不是在第二人民醫院上班嗎?那姑娘怎么會受那么重的傷?”

    “我半年前辭職來了這里,忘了跟你說?!崩罹p簡單帶過,“今天我出去辦事,回來晚了,路過醫院附近一個僻靜處時,看到了這個受傷昏迷的姑娘,就趕緊把她送進來了,我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你朋友沒事吧?”

    “希望沒事吧?!崩畎渍f道。

    約摸一小時后,老徐被送到了普通病房,醫生說皮外傷,休息一晚,明天就能出院。而那個姑娘就比較麻煩了,聽說手術完畢后被直接送到了加護病房。

    李緋對李白囑咐了幾句,便去了加護病房,似乎十分關心那個姑娘的傷勢。

    他目送姐姐匆忙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后,回到了病房。房間里一共四張床,除了老徐,還躺著一個跟李白差不多年紀的少年,面色蒼白,正了無睡意地看著窗外,床邊坐著他滿面倦容的母親。她什么都沒做,就是死死地看著兒子,并且一直將兒子的一只手握住,生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似的。

    很快,一個中年男人粉塵仆仆跑進病房,直奔少年的病床前,又急又怒卻又得忍著不敢發作的樣子。少年的母親一見了他,頓時站起來,一把拉住男人,泣不成聲。

    “醫生怎么說?”男人聞她。

    “已經洗了胃,說沒有大礙。”女-人擦著紅腫的眼睛,“胡老師打來電話,說兒子最近幾次的測驗成績都不好,我不過是說了他幾句,要他少玩點游戲,用功讀書。他……他就吞了一瓶安眠藥?!?

    “胡鬧!”男人皺眉看著對他的到來毫無反應的兒子,“我們就連說你一句的權利都沒有了?”

    少年一言不發,只把被子拉高了些。

    “你就少說兩句吧。等他身\_體好些了再說?!迸?人用力拽了拽丈夫,生怕他的言行再刺激到兒子。

    “為什么不能說?我們在外頭辛苦奔波這么多年,不就為了能多賺些錢回來,讓他吃好穿好上好學校嗎?我們在外頭受氣挨白眼,吭都不吭一聲,他倒好,說兩句就鬧自殺,丟人現眼!”男人的雙眼里布滿了血絲與無奈的憤怒。

    李白默默地縮在他的角落里,這一幕對他而言,簡直太熟悉了。

    “跟你們在一起,一點幸福都沒有。”長時間的沉默之后,少年用這樣一句淡淡的話,突然截斷了父母的所有言語。

    兩個飽經風霜的中年男女怔在那里。

    良久,男人才對妻子說了一句:“還有一批貨等著發出去,我這就得趕回去。你在這里,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

    妻子點點頭,又拽住他:“你兩天沒休息了,路上小心些?!?

    男人“嗯”了一聲,轉身出了病房,微微佝僂的身-軀像是突然老了十歲。

    李白突然不太想留在這樣的一個氣氛里,不如去看看那姑娘怎樣了吧。

    可是,還沒走到加護病房前,他就看到李緋紅著眼睛從前面走出來,失魂落魄地鉆進了電梯,連他喊她都沒聽見。

    他追過去,電梯卻已經下了底樓。滿腹疑惑的他正想給李緋打電話,又發現手機剛落在老徐病房里了。

    李白剛剛走回病房門口,還沒進去,就嚇得退了回來——

    病床-上的少年已昏昏入睡,身旁的母親正呆呆看著他,而少年的床頭,一個渾身白色的男人,正高高舉起手中寒光凜冽的彎月鐮刀,猛然朝下一揮,鋒利的刀尖呼嘯著砍向那少年的心口!

    不過,少年的母親,似乎對這一幕懵然不知。

    “住手!”

    李白驚愕地沖過去,把那女-人嚇了一大跳,一連茫然地看著他。

    也就在這時,鐮刀怪人消失了。

    李白無法解釋自己的失態,他下意識地走上前,看著那少年過分沉靜的睡臉,怎么想都不對勁,不禁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旋即變了臉色,呆呆地對女-人道:“你兒子沒有呼吸了!”

    女-人的臉色,瞬間一片死灰。

    凌晨的醫院,因為這個突然失去了呼吸的少年,變得忙碌起來。

    搶救室外頭,李白很想上去安慰一下那個六神無主的母親,可他實在又不知該說點什么,難道要告訴她,一個幽靈般的拿著鐮刀的怪人剛剛殺了她兒子?!

    不知所措的李白悄悄走開,也許應該把這件事告訴給姐姐?她會相信自己嗎?

    李白掏出手機撥李緋的電話,卻被告之對方已關機。

    李緋是一個隨時會在包里放兩塊備用電池的人,關機這種事從來不會在她身上發生。于是,強烈的不安徹底籠罩住了李白。他又問了好幾個人有沒有看見李緋,一個小護士說,看到李緋匆匆出了醫院大門。

    他果斷跳上一輛出租車,往李緋家里趕去。

    同一時間,搶救室里的少年依然沒有復蘇的跡象,門外的母親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地哀求著天地神佛,求他們救兒子一命。

    另外,本該躺在加護病房里的斷臂姑娘卻消失在了病房里,病床-上,只有一小塊捏成人性的泥巴,且少了一條右胳膊……

    7

    出租車在漸漸亮起的天色下,一路飛馳。李白不斷撥打李緋的電話,始終關機。

    當他氣喘吁吁地回到李緋家事,發現家中空無一人。李緋不在,楊歲繁也不再,奇怪的是,客廳里的電視卻是開著的,沒有信號,只有一片片雪花,電視柜下頭的一臺老式DVD機也在運作中,指示燈一閃一閃的。

    李白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發生在昨夜的各種看似毫無關聯的事件,突然讓他實實在在地恐懼起來??纯磿r間,已是早晨八點,在還是聯絡不到李緋、手里又沒有楊歲繁電話的情況下,他急中生智,撒腿跑出門去。

    他不知道楊歲繁的電話,可他知道楊歲繁在哪個銀行上班。

    一個多小時后,李白出現在某某銀行支行的大廳里,他沖到最近的柜臺前,張口就問:“不好意思,請問楊歲繁在嗎?要是他不在,麻煩把他的手機號碼給我好嗎?我有急事!”

    正在里頭點鈔的年輕女-子手一抖,抬頭看怪物似的看著李白:“你找楊歲繁?”

    “嗯嗯!我不是壞人,我真有急事要找他!”李白急急說道。

    女-子上下打量他一番:“楊歲繁不再了啊。”

    “不在?”李白一愣,“是調走了嗎?”

    “大半年前,他出車禍死了啊?!迸?子沖他搖搖頭,“你還不知道?”

    李白的腦袋“嗡”一聲響,眼前的一切,包括那女-子的臉孔,都四分五裂飛濺開去。

    死了?!楊歲繁死了?!他昨天早上還跟這個男人在一張餐桌上吃早餐呀!

    李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銀行的,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果楊歲繁大半年前就死了,那家里這個活生生的又是什么?還有姐姐,明明在那家大醫院里干得好好的,為什么會在半年前突然轉去另一家醫院?在聯想到楊歲繁的種種異常,以及兩次出現的鐮刀怪人,李白心里一沉,不詳的預感鋪天蓋地而來。

    胡思亂想中,李白回到家里,加中依然無人歸來,閃爍的電視機里發出“嘩嘩”的噪聲。

    他無力地坐在電視柜前,冷不丁發現那個被上了鎖的抽屜是打開的,他上前一看,里頭只有一本舊相冊,還有個裝影碟的盒子,封面很喜慶,大紅的“福”字掛在一扇古色古香的朱漆大門前,旁邊印著一排“幸福售賣處”的字樣,不過盒子里是空的,里頭的影碟不知去向。

    真是奇怪的電影名字,李白放下盒子,拿起那本相冊,感覺這本相冊跟家里媽媽??吹挚偸遣辉S他看得拿一本很像,難道是姐姐離家時帶出來的?!

    他翻開那本相冊,映入眼簾的第一張照片,就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他看看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應該是他八歲時候拍的,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坐在風景秀美的公園里,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容。李白愣住了,對于這張照片,他好像沒有任何記憶。再往后翻,是他的單人照,應該是在學校里,父親一臉驕傲的抱著他,他的懷-里抱著一個獎杯,獎杯上刻著“數學競賽一等獎”的字樣。李白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居然還得過這樣的獎項?!為什么一點都記不起來?

    李白屏住呼吸,一頁一頁地翻下去,這本相冊里,全部是十歲前的自己,無數獲獎的照片,無數被父母擁在懷-里的畫面……不對啊,為什么這些場面他全無記憶?好像照片里經歷過這一切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般。

    一陣眩暈向他襲來,相冊落在地上,他抱-住腦袋,身\_體里像有無數根小針在扎,這是怎么了,這個身\_體是怎么了?

    “不!你不能這樣!”

    突然,李緋絕望的叫喊沖進了李白的耳中。

    姐姐?她回來了嗎?李白猛地轉過頭,本能地朝聲音的來向看去,可是,哪里有李緋的身影,那個清晰的聲音,居然是從電視機里傳出來的……

    李白嚇壞了,正發楞時,電視機里又傳來一聲:“你這個騙子!妖怪!”

    確實是姐姐李緋的聲音啊!

    李白撲到這個四十七寸的電視機前,傻子似的拍著熒光屏大喊:“姐!是你嗎?回答我啊!”

    話音未落,他突然發覺發燙的熒光屏變得冰冷且黏膩,他本能地將身-子朝后一縮,卻不知是誰在這關鍵時刻,往他-屁-股上用力踹了一腳,失了重心的他竟一頭栽進了電視機里。

    李白驚恐地大叫,眼睜睜地看著電視機里那片跳躍的雪花越來越近,最后變成了一個漩渦狀的通道,而他就像一條無力反抗的死魚,順著這條通道一路滑進深淵……

    8

    “咚”!

    李白覺得自己落到了一片軟乎乎的地上,他猛睜開眼,一扇跟那影碟封面一模一樣的朱漆大門就立在眼前,四周全是白茫茫的云霧,無邊無際。

    那扇門打開了一道縫,李緋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從門縫里鉆出來。

    李白顧不得探究這里究竟是個什么鬼地方,踉踉蹌蹌跑到門邊,透過門縫朝里一看,頓時驚呆了。

    門后,只是一間四四方方、光線明亮的屋子,不過,三面墻壁上都掛滿了黑色的紙包,每個紙包上,都用白色顏料寫上了“鯉妖”“蛇精”“杯怪”之類的名稱。一陣氣流拂過,這一大片黑紙包在墻上颯颯而動,竟是說不出的詭異。

    屋子正中間的方毯上,坐了個黑袍裹身的老者,白發白須,很是慈眉善目的樣子,而李緋,此刻正像個瘋子一樣,在他面前又哭又叫。

    “為什么你不告訴我,帶回去的人會變成一個會吃人手指的妖怪?而且它還越來越殘忍,現在已經開始吃人的手臂了!”李緋厲聲責問,“你還敢說自己是神仙?!”

    “李姑娘,我可是清清楚楚告知過你,能‘替代’你死去戀人的,是一個妖怪??赡阏f你完全不介意的?!崩险咿壑殻偠ǖ鼗卮穑爸挥械玫侥愕脑试S,這妖怪才能變成你的愛人呢。如今你反過來怪我,怕是不對吧?”

    “可當時你只說這是只小獸!一只很喜歡與人親近的小獸!”李緋憤怒地朝前沖,可她與老者之間,卻像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屏障,任她聲嘶力竭又打又罵,卻始終難以靠近老者一步。

    “我確實說它是一只小耳獸牙,可你當時根本沒有詢問我任何關于它的細節。”老者一臉無辜,“老實說,許多人都不問這些瑣碎的問題,他們只關心這些妖物是不是真能替代他們失去的那個人,是不是真能讓他們找回毀掉的幸福。”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一笑,“你,還有你的父母,不也是如此嗎?”

    李緋一愣,旋即死命地捶著面前那道無形的屏障:“你根本不是神仙,只是個害人的惡魔!”

    老頭搖頭笑道:“那你為何不將那妖物退還給我?我沒有說不能退貨喲?!?

    李緋突然停下所有的動作,似乎被人以下擊中了要害。

    “即使他是食人的妖怪,你依然將他當成那個心愛的人。”老頭繼續微笑,“你放不下,你舍不得。因為,那時你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幸?!?。”

    “我……”李緋頹然地坐到地上,啞口無言。

    “發完脾氣就回去吧,你們還要好好過日子呢。”老者做了個送客的姿勢,“耳獸也就是吃點人肉罷了,隨他去吧??偤眠^你空念亡魂,孤身到老吧?!?

    “孤身到老……”李緋面如死灰,這四個字,無疑又是一把扎到心里的刀。

    門外的李白,冷汗已經--濕--透了衣裳,恐懼、焦慮、憤怒終于扭結成一股巨大的力量——他猛一下踹開了大門,跳進去一把拽住李緋大喊:“姐夫他已經死了!現在跟你在一起的是個妖怪呀!快跟我回去,把那個妖怪抓來還給這個老頭子!”

    李緋哆嗦了一下,看清來人是自己的弟弟,她才從恍惚里驚醒過來,一把抓住李白:“你怎么進來的?”

    “我不知道……有人把我踢進了電視里?!崩畎子昧Φ厮λδX袋,把李緋從地上扯起來,“要不是親眼看到,我根本不敢相信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事!跟我走!這里不能再留下!”

    李緋勉強走了兩步,突然甩開李白的手:“不能就這樣回去??!我一定要他告訴我怎樣才能讓你姐夫回歸本性,不再傷人!”

    “姐!”李白大吼,“那根本不是我姐夫,是個害人的妖怪啊!”

    “他是!”李緋慌亂的辯白,“他是!他們一模一樣!”

    “你清醒一點好不好!”李白扣住她的肩膀使勁搖晃,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愕然地問,“你一只都知道他在吃人?”

    “我以為他只是暫時的失常,”李緋的嘴唇顫-抖著,“但最近幾個月,他有好幾次在半夜溜出去,回來時衣服上總沾著血跡。我裝作不知,偷偷跟蹤,知道了他的秘密……”

    “你為什么不阻止他?”李白厲聲質問。

    “我不知道該怎么做?!崩罹p搖頭,“我看見那幾個被他傷害的姑娘倒在地上的樣子,我很怕,很難過,我甚至不敢上前去看她們。可每次他只要吃了手指,心情就會變得很好,對我也很好……”

    “于是你就視而不見,任由他這么做?”

    “我有什么辦法?!”李緋泣不成聲,“直到昨夜,我發現他‘獵食’時已不僅僅滿足于手指……我看著他貪婪的地吃掉了那姑娘的整根手臂,我再也無法坐視不理,把姑娘送進醫院,一路上都在想該怎么辦。最終,我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回來找這個老頭子,不管我會為此付出什么代價!”

    “你……”李白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激動過,他狠狠揪住姐姐的衣襟,“為什么要把一只妖怪帶回家?”

    李緋用力掙脫他,一掌將他掀開老遠,情緒完全失控的她指著李白大吼:“你懂什么?你知道失去摯愛之人的痛苦嗎?你知道活著的人為死去的人背負一生的內疚是什么滋味嗎?你知道幸福在自己手里粉身碎骨的感覺嗎?”

    “那只是意外,姐夫的死不關你的事!”李白大聲道。

    “可你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李緋脫口而出。

    李白突然愣住了,他的死?!

    “當年若不是我執意拉你去西沙河邊游泳,你就不會溺水而亡。爸媽也不會來到這里,用十年壽命買走一個替代品?!崩罹p痛苦地跪在地上,“你那么聰明,那么討人喜歡,整天像個牛皮糖一樣黏著我們,常說要把世界上最好看的衣裳都買給我……可我卻親手害死了你!”

    替代品?!

    李白用力抱-住發疼得腦袋,各種混亂的聲音在體-內此起彼伏。

    一直在旁冷冷看戲的老者,笑著對李白道:“你不該來這里的,知道真相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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