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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常與皺了皺眉：“林隊你就住在這樣的地方？”

    林肖順著他的視線往周圍看了一圈，聳了聳肩，將筷子遞到了他手里：“簡單干凈，一目了然，除了亂一點不都挺好的嗎？想想當年我們住過的倉庫，都不知道好上了多少倍。”

    沈常與沒有接話，扒了幾口米線，只覺得枯燥無謂。過了片刻，忽然抬起頭問：“要不明天你跟我回H市吧，如果是我舉薦的話，李經(jīng)理應該會破格讓你直接進隊。”

    林肖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沈常與脫口問道：“為什么？”

    林肖他一眼，道：“首先，回歸聯(lián)盟的話，我想繼續(xù)使用‘鬼萌萌’那個號，但現(xiàn)在裝備庫有些缺乏，還不足以應對職業(yè)賽場。然后，就是我現(xiàn)在的這個身份……”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眼里的神色帶上了幾分意味深長，一臉“你懂的”的高深表情。

    話說到這里，沈常與自然也已經(jīng)明白了。

    當時林肖這個身子的原主人在粉絲見面會上的所作所為，往好聽了說叫真情告白，往難聽了講，某種程度而言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性騷擾了。今天突然跟這個在隊友們眼里如同變態(tài)的基佬成了“朋友”，他回去后已經(jīng)注定要被審訊一番，如果真要直接帶去俱樂部引入戰(zhàn)隊，估計還真的是……

    什么身份回來不好，為什么偏偏成了這個人呢……沈常與萬般苦惱下，只覺得無與倫比的頭大，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那么，準備什么時候歸隊？”

    林肖留意到他下意識使用的“歸隊”這個詞，嘴角不由微微地勾了起來，一邊大口大口地吃著米線，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問：“新手訓練營那邊，下一次納新是什么時候？”

    沈常與道：“大概半個月后吧。”

    林肖點頭：“那夠我到天梯一階了。”

    沈常與留意到他話里的含義，詫異道：“林隊，你準備去新手訓練營？”

    林肖漫不經(jīng)心地解釋道：“不管怎么樣，俱樂部招人都有一定的流程，雖然你的推薦確實有效，但難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到時候我自然有辦法進訓練營去，以我的水平想要脫穎而出，應該并不難吧？”

    說道最后一句的時候，他的語調(diào)悠悠揚起，微側(cè)著頭看來，嘴角勾起的一抹弧度，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

    沈常與一愣之后，也溫和地笑了起來：“當然。”

    ……

    兩人一邊吃著飯，林肖一邊了解著國內(nèi)電競的現(xiàn)狀，隨口問過當年的幾位老朋友的情況后，不由有些感慨：“所以說，張宣年現(xiàn)在是各大戰(zhàn)隊搶破頭的王牌教練，葛翰甚至混進了聯(lián)盟的組委會？出息了啊都！”

    沈常與道：“大多老選手退役后去各平臺做了主播，除了個別徹底告別聯(lián)盟的，其他大多依舊在從事電競相關(guān)的行業(yè)。”

    “想不到現(xiàn)在在家玩游戲都當工作了，嘖嘖。”林肖不由贊嘆了一下，語調(diào)忽然一轉(zhuǎn)，“所以，直播真的很賺錢嗎？”

    沈常與噎了一下，遲疑道：“應該……很……賺吧？林隊你現(xiàn)在，很缺錢嗎？你缺的話，其實我這還有些存款，你看……”

    房子的陳舊情況，不得不讓人往這方面做猜想，要不，怎么第一反應就是賺不賺錢呢？他不由開始考慮，是不是有必要出資接濟一下自己的隊長大人。

    “不不不，我就隨便問問，才沒有缺錢！啊哈哈！”開玩笑，作為老前輩他怎么可以花自家孩子的積蓄呢？林肖頓時擺了擺手，當即把話鋒又收了回來，秒變正經(jīng)臉道：“聽你剛才說的意思，當年很大一批老選手已經(jīng)退役了，除了當時的那些新秀，只有老閻還在繼續(xù)堅持了是嗎？”

    沈常與點頭：“閻隊很讓人值得敬佩。他當時在記者會上說，我們國內(nèi)的戰(zhàn)隊在當年的世界聯(lián)賽之后，還欠國內(nèi)的電競粉們一個冠軍獎杯，在此之前，他不會選擇退役。”

    提到閻獨舟，林肖也不由嘆了口氣：“真是固執(zhí)，偶爾服下老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算起來，這個男人今年也已經(jīng)有二十八歲了吧？雖然大多數(shù)選手退役后依舊進行著電競相關(guān)的工作，但跟閻獨舟的堅持比起來，總讓人感到有些唏噓。這個時候就算林肖自己捫心自問，在今年本該已經(jīng)到二十七歲的他是否還會如這個男人一樣選擇堅持，老實說，他也不敢肯定……

    當年黑玫戰(zhàn)隊的奪冠一方面雖然促進了國內(nèi)電競行業(yè)的飛速發(fā)展，另一方面而言，卻也為選手們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在之前的五年時間內(nèi)，與國內(nèi)發(fā)展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電競行業(yè)在國際領(lǐng)域的榮耀仿似自此停滯不前的尷尬局面。別說冠軍，最好的成績也就只進入過四強賽，甚至連個半決賽都不曾進去過。在媒體輿論的連番質(zhì)疑下，每一位職業(yè)選手的擔子實際上都很重，更何況寄萬千希望于一身的閻獨舟了。

    林肖道：“不過，照老閻這種國家榮譽感莫名其妙格外爆棚的人來說，老喜歡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抗，壓力確實很大。”

    沈常與道：“閻隊要是知道你回來了，一定會很高興。”

    當年的閻王和老鬼是戰(zhàn)場上的死對頭，戰(zhàn)場下的摯友，兩人的關(guān)系就像無數(shù)影片中英雄之間的惺惺相惜，看起來很復雜實則很純粹。

    林肖笑了笑：“不著急，等我拿著鬼萌萌這個賬號回聯(lián)盟的時候，他自然會知道的。”

    沈常與莫名回想起了一周前自己的感覺，忍不住為毫不知情的閻隊默哀：“……到不叫驚喜，恐怕該叫驚嚇了吧？”

    ……

    吃完飯后兩人把桌子收拾了一下，沈常與一眼瞥見了擺在房間里面的電腦，打開后擺弄了一會，眉頭就皺了起來：“林隊，這么破的設(shè)備怎么不換掉？‘雙灰燕’，完全沒聽說過這牌子。鼠標和鍵盤都靈敏度那么差，不會覺得很影響發(fā)揮嗎？”

    “不會啊，技術(shù)到了一定層面，用什么都一樣虐菜。”林肖才不會當著自己老搭檔的面承認自己窮，懶洋洋地靠在沙發(fā)上面，回答地臉不紅心不跳。

    沈常與翻了翻鬼萌萌這個賬號的裝備庫，不由一頭黑線：“這號當時到底是有多久沒玩了啊？倉庫里的東西擺出去可以辦古董博物館了吧？”

    “你懂什么，里面還有好多絕版裝備，放現(xiàn)在可都是寶貝。”放眼現(xiàn)在聯(lián)盟里恐怕沒人敢和沈常與說“你懂什么”這四個字，但是在林肖這里卻是說得格外的順口。

    瞥了眼電腦前認真擺弄著的背影，沉默片刻后，他忽然開口道：“今天的比賽打得不錯。”

    沈常與聞言，手上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滿臉認真地轉(zhuǎn)過了身。

    每當林肖說這句話的時候，往往還有下文，這樣虛心聽取是當年留下來的習慣，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五年之久，依舊猶如條件反射般做地這樣自然至極。

    林肖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看著他，難得地收斂起了臉上散漫的神色：“不過，今天這種強度過高的戰(zhàn)術(shù)，以后還是別用的好。關(guān)于尤景手傷的事，可不能再由他自己亂來了。”

    尤景的手傷一直以來都瞞著其他的隊員，除了沈常與，就只有負責戰(zhàn)隊的經(jīng)理李博川知道。沈常與沒想到居然林肖從觀戰(zhàn)中就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然而聽著他后面的描述，眉心不由擰了起來：“所以之前在場館的時候攔下他，就是為了說這事嗎？”

    林肖瞅了他一眼，滿臉嚴肅：“怎么可能，當時我只是好心提醒他回去記得好好敷藥，誰知道他居然想要踹我！講真，你家尤隊從長相到技術(shù)都沒得說，就是脾氣實在是差了點，他這樣是絕對找不到女朋友的！”

    “換別人對你做過那些事，估計你的脾氣也好不到哪去。”沈常與不由失笑，末了，認真地應道，“不過剛才說的我都知道了，回去后就去做戰(zhàn)術(shù)調(diào)整，今天這種強度的對戰(zhàn)策略，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林肖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語調(diào)里頗有一股自家孩子長大成人一般的欣慰，語調(diào)里滿是深深的感慨：“小沈，你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個非常可靠的副隊了。”

    沈常與：“……”

    林肖一如既往的很是欣賞他無語的樣子，朝他露出一抹笑來：“這幾年，辛苦你了。”

    這一回，沈常與的嘴角微微動了動，百感交集下?lián)u了搖頭：“應該的。”

    林肖掏出煙來，抽了一根遞去，見對方拒絕，笑著叼到了嘴上：“真沒想到，這么多年了，你居然還沒有學會抽煙。”

    沈常與道：“有段時間抽過，后來還是戒了。”

    林肖沒有問他那時候為什么會想起開始抽煙，吸上一口后緩緩地吐著煙霧，忽然記起一件事來：“話說回來，我今天在賽場看到陳安琪了。”

    沈常與：“……”

    林肖笑瞇瞇地看著他：“你說是誰那么吸引她買票看比賽呢？沒記錯的話，當年在聯(lián)盟里，她可最喜歡盯著你下詛咒，簡直慘不忍睹啊，嘖嘖嘖……”

    沈常與仿佛回憶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臉色頓時透出幾分痛苦：“林隊，我們能不提這些嗎？”

    林肖看著他這樣的表情，抽著煙的神色不由愉悅的起來，瞅了眼墻上的時鐘，道：“得，已經(jīng)九點多了，我送你下樓吧。今天的比賽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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