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柳嫂子臉上露出些失望之色,不過很快又打起精神堆笑道:“不妨事,我不過是送了些山貨過來,倒也用不著驚動嬸子。” 她其實只比徐氏小上四五歲,說是同齡人也不為過,可因是有求于人,又不敢在焦順面前楞充長輩,便自覺的降了一階。 “這……” 焦順因拿不住母親對其觀感如何,想了想也便沒有推辭,只道:“那勞煩嫂子送去灶上,等我母親回來,自也不會短了禮數(shù)。” 若徐氏應允,這所謂禮數(shù)自然便折算成抬舉拉攏。 若徐氏不肯,這所謂禮數(shù)便也只是些等價的回禮。 說罷,也就不再理會柳嫂子,大步流星的循著內(nèi)子墻往前院趕。 卻說焦順去后,柳嫂子又不禁露出失望之色,然后才挎著籃子,無精打采的進了焦家。 剛走到廚房附近,就聽里面廚娘和幫廚的仆婦閑聊道:“可惜我家的閨女還小,不然送過來伺候太太,倒是極好的。” “誰說不是呢,太太、老爺都在府里掌權(quán),大爺又在外面做官,若討了他們歡心,家里少不得也能沾些好處。” “我倒不圖什么好處,實是太太、老爺都是知道下面疾苦的,性子又仁善,再說白日里也不用支應什么,早晚忙一會兒就得,吃不著哭受不著累的,豈不好過別處百倍?” 柳嫂子聽了這番話,便若有所思起來。 暗道女兒年紀漸長,全因體弱才沒有進府當差,如今若送她到徐氏跟前兒,既不用擔心她吃苦受累,又能趁機討的徐氏歡心,助自己做上這后園灶上的女管事。 這豈不是一舉兩得? ………… 再說焦順。 他一路尋到東跨院,早有探頭探腦的小廝去里面通稟,等跨過門檻時,賈璉已經(jīng)自門房里迎了出來,批頭便是一句:“那扇骨可帶來了。” 焦順從袖子里摸出個寶藍色的袋子,沖賈璉晃了晃。 賈璉這才塌下心來,忙催促道:“快走、快走,老爺在里面早就等急了,方才連催了好幾回呢!” 焦順本也懶得多說什么,便悶頭跟他往大廳里趕。 剛走到原中央,卻聽廊下有人招呼道:“順哥兒、順哥兒!” 循聲望去,卻是王熙鳳主仆。 因有賈璉在場,鳳姐兒倒也沒避諱什么,讓平兒打著傘、小丫鬟提著燈,款款的走到了近前。 宮燈搖曳、白雪皚皚、襟帶飄飄,這一對兒主仆在杏粉色紙傘下婀娜緩行,真如同是畫中走出來的人物。 也虧得焦順這一年里漲了定力,這才沒有在人前失態(tài)。 到了近前,王熙鳳便笑道:“虧你倒記掛著家里,淘了這樣的好東西回來,如今府上各處都在贊呢。” “二奶奶謬贊了。” 焦順謙遜道:“我自小就沒少得奶奶…平兒姐姐照應,些許玩意兒又算得上什么,何況還是我治下的積貨。” 他在‘平兒姐姐’四字前面略略停頓,王熙鳳和賈璉并未聽出什么,平兒聽了卻心領神會,一時霞飛雙頰眼波盈盈。 幸虧天色略晚,她又被王熙鳳擋了半邊面孔,故此倒未曾被誰瞧出什么來。 “總歸是你自己花錢破……” 王熙鳳還待說些什么,冷不防大廳里傳出一聲大喝:“怎么還不進來?好個不孝子,卻是要急死老爺不成?!” 賈璉聽的面色一苦,忙催著焦順進到了廳內(nèi)。 王熙鳳略一猶豫,便也跟到了門前,隱在墻后偷聽里面的對答。 “見過赦老爺。” “老爺。” 焦順和賈璉上前見過賈赦,那賈赦卻是迫不及待的把手一攤,連聲催促道:“快、快把那扇子拿來我瞧瞧!” 這模樣倒像是正處在戒斷反應的癮君子。 焦順再度取出那寶藍布袋,從里面摸出扇骨緩緩捻開——上面有紅繩束縛,故此并不會散掉——卻不肯放在賈赦手上,而是先正色道:“若非看在璉二爺和二奶奶的面子上,這扇子我是決計不肯割愛的。” 賈赦原本正直勾勾的盯著那扇骨,這時聽焦順竟‘還敢拿喬’,不由抬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既有你們奶奶的面子在,卻怎么還敢坐地起價?我原說是兩柄一千兩,如今你只肯拿一柄出來,卻要作價七百兩銀子,這敲竹杠倒敲到我頭……” “老爺!” 這時王熙鳳突然自外面進來,打斷了賈赦的混賬話。 她原本沒想出頭,可賈赦原還說一千兩都值了,如今卻又倒打一耙,罵焦順是敲竹杠的,她若再不出來圓場,只怕這事真就要鬧僵了。 笑盈盈進門后,王熙鳳一面暗暗腹誹,這公爹枉為公卿貴胄宦門之后,強取豪奪倒還罷了,如今竟為幾兩銀子斤斤計較,生生把一家子的臉都丟盡了。 一面巧舌如簧道:“先前那工部精編的蓑衣,便有錢都沒出賣去,且大小也是個體面——這么著,我從公賬上支二百兩銀子,全當是買那些蓑衣斗笠了,如此老爺只再拿出五百兩就成。” 見是她出面,賈赦臉上才稍稍緩和了些,斜著那張讓他又愛又恨的臉蛋,嗤鼻道:“哼!看在你的面上,我這回便不說什么了。” 隨即竟又當著焦順的面,敲打起了賈璉:“瞧瞧,還是你媳婦知道體貼人,偏你如今年攬下家里這么大的工程,卻半點不知道要孝敬你老子!也不知我要你這逆子何用!”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