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林閱微單手溫柔地?fù)崦櫝幥锏拈L發(fā),另一手在她背上輕輕地拍著。

    顧硯秋改而將下巴墊在她肩膀上，眼睛一眨不眨地越過她的肩膀，盯著酒店墻壁上的一個斑點。

    兩人靜靜地?fù)肀Я艘粫海櫝幥锃h(huán)在她肩膀上的手放了下來，宣告了這個擁抱的結(jié)束。

    “你想吃……”顧硯秋習(xí)慣性開口,剛說出三個字便止住話頭,忍俊不禁。

    “你是不是又想問我晚飯要吃什么？”林閱微說著便將她重新?lián)驊牙?“那看來是抱得還不夠，你腦子還是不清楚的。”

    顧硯秋哭笑不得地一擺手,說：“不用了,我想想我晚飯要吃什么，你有什么建議嗎？”

    “吃點有地方特色的吧。”

    “火鍋？”

    “行啊，就是不知道這里的正不正宗。”

    兩人問了酒店前臺,問到一家城里最有名的火鍋店，不遠,開車幾分鐘,步行不超過二十分鐘，遂決定走路去。兩人并肩在路上走著,小城市天黑以后除了固定的幾個場所，基本路上就不剩什么人了，偶爾有吃了飯出來散步的小夫妻,還有在路上軋馬路的小情侶和閨蜜。

    迎面走來一對情侶,一男一女,看樣子應(yīng)該是剛在一起沒多久或者即將在一起,男生和女生之間只隔著一點距離，男生看著女生，女生看著腳下的路，老遠就聞到一股蠢蠢欲動的氣息。

    林閱微看到以后就看了一眼顧硯秋，顧硯秋順著她方才的視線往前看，再偏頭看向林閱微。

    林閱微一滯，本來也不知道說什么，現(xiàn)在更是不知所措地睜大了眼睛。

    顧硯秋：“嗯？”

    “沒什么。”林閱微偏開頭，透了口新鮮空氣。

    小情侶從她倆身邊路過，林閱微忍不住回頭看，兩人快走到道路盡頭，手終于牽在了一起，林閱微滿懷欣慰，仿佛自己和顧硯秋牽手成功了。

    她掌心一涼，先是一個激靈，以為自己把幻想當(dāng)成了現(xiàn)實。

    “小心點。”顧硯秋牽著她的手，將她往道路的里側(cè)帶了一把，汽車隔著林閱微一米的距離呼嘯而過。

    林閱微低頭瞧著顧硯秋和她牽在一起的手，確定這不是幻覺了。

    顧硯秋這一握之下竟沒有再放開，林閱微手被握在她手里，一動不敢動，生怕顧硯秋想起來她手忘記放開了。顧硯秋握了會兒，發(fā)現(xiàn)林閱微毫無掙扎或者其他意圖的反應(yīng)，索性松了手，換了個更能夠稱得上是“牽手”的姿勢。

    林閱微腦子里嗡嗡亂作一團，一時間亂七八糟的想法炸了個火樹銀花不夜天。

    她得寸進尺地指腹摩挲了一下顧硯秋光滑的手背，反客為主地占據(jù)了主動，正想一鼓作氣……

    “是這個方向嗎？我們走了多久了？”顧硯秋冷不丁開了口，因為路途很短，問過酒店的前臺，一共也沒有幾個需要拐彎的地方，兩人便沒用手機開導(dǎo)航，現(xiàn)在走了段路，顧硯秋心有旁騖，忘記是第幾個紅綠燈了。

    林閱微滿腹心思都在怎么牽手上面，更不記得她們倆是要到哪兒去。

    “我查一下。”林閱微用空著的一只手從兜里摸出了手機，跟著地圖看看方向，確認(rèn)道，“是這個方向，下個路口右轉(zhuǎn)。”

    她語速比平時稍快，說完了腳步就往前邁，不給顧硯秋任何慢慢反應(yīng)的時間，企圖讓牽手的事實從她的記憶里抹掉，最好是想不起來。

    天不遂人愿，她只往前走了一步，便感覺到了一股向后的阻力，接著手里一空，顧硯秋便將手抽了回去。

    林閱微：“……”

    顧硯秋手拉了拉她的袖子，將林閱微帶到了自己的另一邊，遠離馬路，復(fù)又牽住她手：“你走這邊，我看你老是走神，不安全。”

    這一下峰回路轉(zhuǎn)、柳暗花明，林閱微心安理得地牽著顧硯秋到了目的地，在火鍋店門前顧硯秋才放開她。

    這里生意好，然而縣城人少，竟也不用等位，兩人被服務(wù)員領(lǐng)進了一個包間。

    林閱微是不吃的，進門后卻自然而然將菜單攤開在自己面前，取過支筆，抬眸問她：“你能吃辣嗎？”

    “能吃一點。”

    “中辣還是微辣？鴛鴦鍋？”

    “鴛鴦吧。”

    “牛油麻辣和三鮮，香辣和三鮮，或者把三鮮換成菌菇、骨湯，哪一個？”

    “麻辣和菌菇。”

    “好的。”林閱微在鍋底上打了個勾。

    菜單上分有葷、素、海鮮、主食、小吃、燒烤等等種類，一整頁滿滿當(dāng)當(dāng)。幸好服務(wù)員給她們上完茶水后就退了出去，否則她就會奇怪這兩個人為什么其中一個要把所有的菜都報出來，一樣一樣地征詢對方的意見，另一個人又為什么笑得一臉溫柔，絲毫不覺得不耐煩。

    “竹筍、木耳、香菇選哪個？”

    “竹筍。”

    “餃子要不要？”

    “不要。”

    “火腿腸要不要？”

    “不要。”

    “紅糖糍粑？”

    “要。”

    “一份？”

    “兩份我吃的完么？你又不和我一起。”

    ……

    林閱微端起手旁的茶水喝了一口，小地方能有什么好茶，但是她就覺得這茶就比她出入高檔場合喝過的大多數(shù)要好，清清嗓子繼續(xù)道：“接下來到飲料了啊。”

    顧硯秋不喜歡喝飲料，林閱微把所有飲料名字報完以后，她點點頭，笑著點了壺開水。

    服務(wù)員前后進來好幾次，這二位都在里邊報菜名，懷疑是來砸場子的，但看穿著氣質(zhì)非富即貴，又不像。這會兒又進來了，只見那位戴著帽子的漂亮女人沖她揚了揚手里的菜單，說：“我們點好了。”

    服務(wù)員松一口氣，可算是點好了，幾步快走到她跟前，接過筆在菜單上圈著，跟她確認(rèn)點單：“一個紅油麻辣加三鮮的鴛鴦鍋是吧？羊肉卷、手切牛肉、紅油串串……竹筍，還有別的么？”

    林閱微笑著說：“再來壺開水，不是茶，就是水，有么？”

    “有有有，您稍等，一會兒就給您拿來。”

    服務(wù)員正要退下，突然盯在林閱微臉上視線頓了兩秒，樂道：“我覺得您長得特別像一人。”

    這小城里隔著幾戶距離就都是親戚，服務(wù)員不像大城市里那么板正，沒有人情味兒，坐定了都能跟著客人嘮幾句嗑。

    “像誰？”林閱微心臟往上提了提，小地方雖然看節(jié)目的人少，但是不代表就沒有，她今天出門沒化妝，只涂了個口紅，素著張臉，和節(jié)目上還是有一點差別的。她又想，萬一認(rèn)出來了怎么辦，要找個什么理由否認(rèn)呢？

    “像她。”服務(wù)員把自己的手機鎖屏給她看，“我妹妹給我設(shè)置的壁紙，說是個明星。”服務(wù)員和林閱微年紀(jì)差不多，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

    那上面可不就是林閱微么。

    林閱微面不改色道：“真的有點像誒，怪不得人家說我長了一張明星臉。”

    顧硯秋在一旁忍笑，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

    林閱微沒有任何攻擊性地朝她瞥去一眼，顧硯秋眼瞼往下垂了垂，無聲地笑起來。

    這服務(wù)員察言觀色，壓低聲音問道：“你們倆是那種關(guān)系吧？”

    林閱微：“……”

    那種關(guān)系是哪種關(guān)系？不管是哪種關(guān)系都不是見不得人的關(guān)系吧，需要這么鬼鬼祟祟的么？

    服務(wù)員兩手虛握成拳，大拇指翹起來，相對著勾了勾，意思就是一對兒：“這種關(guān)系。”

    林閱微還不知道怎么回答，顧硯秋已經(jīng)唇瓣輕啟，應(yīng)道：“對，我們倆領(lǐng)過證了。”

    林閱微心跳加快的同時也腹誹道：這么說確實沒錯，她們倆是合理合法的夫妻關(guān)系。

    服務(wù)員頓時面露羨慕，說：“我也有個女朋友，但是我家里人不同意我和她在一起。”

    林閱微問：“為什么啊？”

    她以為會是什么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理由，這服務(wù)員卻嘆著氣，還夾雜著一絲憤怒，說：“還不是因為她也是女的。同性婚姻合法都兩年了，他們還是老思想，說什么男的和女的才是天經(jīng)地義，女的和女的就是大逆不道，影響人倫，以后下了黃泉都對不起祖宗。”

    林閱微道：“你要是實在喜歡她，又覺得她是個靠得住的人的話，大可以偷偷去領(lǐng)證啊，國家都保護你們了，再不濟離家出走，有手有腳的年輕人，出去總不會餓死的。”

    服務(wù)員說：“我也是這么想的，這不是在糾結(jié)么。不說了，再說你們要吃不上晚飯了，我先下去啦。”

    林閱微聽到服務(wù)員的話，心生了一點感慨，想轉(zhuǎn)過頭和顧硯秋說點什么，卻見顧硯秋一雙好看的眉頭緊鎖，眼睛也微微瞇起來，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

    她耐心地等著顧硯秋抽離出來，才問道：“你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腦子里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我想弄清楚，想了半天都忘光了。”顧硯秋捏了捏眉心。她這陣子捏眉心的次數(shù)太多，中間都快給她按出一道印子了。

    “和你煩惱的那件事有關(guān)？”

    “可能吧。”

    “總會有結(jié)果的，強求不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