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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平歲月（8）

    還有半個時辰就回來,那這是已經(jīng)到了跟前了。林雨桐忙打發(fā)人去找四爺回來。

    林雨桐才撩了簾子問外面，“誰閑著呢？”

    金霸蹭一下就竄出來,“娘,我去！我去?！?

    被不認(rèn)識的孩子叫娘還是挺奇怪的，她面上不動,但也看出來了,老八是個坐不住的性子,她就笑：“那你快去,就說大老爺馬上回來了,請他馬上回來?！?

    金霸應(yīng)了一聲,就竄了出去。

    林雨桐看他的背影,心道,這孩子習(xí)武也不算是太晚。

    這些孩子現(xiàn)在是沒有新衣服給換的，但林雨桐叫自家這幾個孩子，還是趕緊收拾了一下。在家再說優(yōu)待義子義女,可外人對這種孩子的看法,都是當(dāng)半個奴兒看的。就跟在家里能把自己和四爺叫娘叫爹，卻不能把大房和三房叫伯父是一樣的道理。

    衣裳就這兩身，怎么換都沒差。只是收拾的利索了就好。

    拾掇好了,林雨桐就把四爺要換的衣服給哄在爐子邊上,也叫白氏只管回屋，等著給琨哥兒換衣裳。

    一扭臉才發(fā)現(xiàn)琳姐兒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回去了，也是，大姑娘也得拾掇拾掇才好出來。

    四爺回來的很快,掀了簾子進(jìn)來就直接往臥室去了，幾個孩子叫爹他也只是嘴上應(yīng)了，林雨桐拿了衣裳追進(jìn)去，低聲問：“這是怎么了？”

    四爺面色沉重，“今兒在村里轉(zhuǎn)了一圈，對咱們都有些回避。原本想買些東西，家家都推說沒有多的……叫金逸去打聽，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妖風(fēng)，說是要調(diào)人去戍邊……”

    林雨桐的臉色都變了。戍邊是往更北邊的地方去，從古至今，這種朝廷組織的遷移人口，就從來沒有停止過。就像是明朝的云南，那時候就是遷移了大部分漢人過去，這才穩(wěn)定了邊陲?？扇缃瘛€能再靠北嗎？

    她就問：“是有人在背后使絆子……”

    故土難離，人家好容易在這里安家了，且產(chǎn)業(yè)就在這里。如今要人家拋家舍業(yè)，也可能嗎？別說都是金家人，便是親兄弟沒連累，嘴上還抱怨了。

    “怪不得大房一直沒說啥時候回來，如今卻說到就到了。”這塊地方對金家來說，是有特殊意義的。大房是不愿意走的……自家的前程只怕是堪憂。

    這些人不想被戍邊，那自然就得擺明車馬，比如：跟自家保持距離。

    四爺在屋里轉(zhuǎn)圈：“這一退再退，退到什么時候是個頭？”況且，這老的老小的小，外面的天氣，他這樣的出去賺一圈，回來都感覺受不了。叫他們怎么辦？

    林雨桐就皺眉，離開不是不能離，只是這樣的天，真能要命。

    說著話，先把衣服給換了。才換好，外面就叫了，說是人已經(jīng)進(jìn)村了。

    四爺就說桐桐：“門口冷，女眷去老太太那里等著……”

    然后四爺帶著幾個兒子先走了，估計是跟金匡和三爺去門口迎了。林雨桐帶著兒子和媳婦，把家里交給金逸看著，這才朝外走。

    金逸一臉的欲言又止，林雨桐沒顧上說，只叫他安心。

    璇姐兒跟在娘后面，低聲道：“是不是出事了？”她感覺爹娘的表情都不對。

    林雨桐搖頭，沒解釋，只叮囑，“你扶好你嫂嫂。”

    出了門，孫氏在門口等著。她眼圈還是紅的，黑眼圈又重，顯然，這是沒睡好的緣故。

    這會子跟林雨桐并排走著，就道：“以前總有老家的人上門，那個時候，咱們還不是想見就見，不想見便不見。如今，倒是要咱們巴巴的等著迎接了?！?

    那時候你能知道老家來人是怎么個意思？都是金匡自己處理的。要不然怎么連上面有個老祖母的事都不清楚呢？什么想見就見，不想見就有不見，胡扯！人家就誠心沒讓你見。

    真特別不愿意跟孫氏說話，這人嘴里冒出來的都是負(fù)能量。整日里惦記侯府的繁華……可說實(shí)話，侯府的庶子你就是個虛熱鬧，遲早不得分出去自己過日子。家產(chǎn)你能分幾成？

    因著不想聽孫氏白話，她腳下就快了幾步，跟從大房出來的婆媳匯合，然后接了徐氏和吳姨娘，一塊到老太太的院子去。

    孫氏還問小徐氏：“大哥和瑞哥兒也去了？”

    小徐氏點(diǎn)頭，“大伯回府，怎好不去？”

    孫氏到底是不服：“病了就該體諒，這才是一家子骨肉?？蓱z瑯哥兒身子虛，也被他父親給揪著去了?！?

    吳姨娘回頭嚴(yán)厲的看了一眼孫氏，這個媳婦當(dāng)日好，如今瞧著，實(shí)在是不像話。

    孫氏把頭撇向一邊，不看吳姨娘。以前尊重，那是因?yàn)楣艑@個姨娘都不錯，可現(xiàn)在，姨娘就是姨娘，那就是一個伺候人的。就跟自家那倆姨娘一樣，都不是好東西。

    卻不想到了正院，卻見金伯儀和金啟瑞都在老太太這里，老太太解釋，“病了就得養(yǎng)著，別這么見外?！?

    是她把人給請回來的。

    彼此見了禮，各自都?xì)w位坐下。

    等了得有一盞茶時間，外面就傳來嘈雜的腳步聲，然后簾子撩起來，進(jìn)來一龍行虎步的男人，進(jìn)來二話不說，就跪在老太太跟前，“兒子出門，至今才歸，叫母親跟著懸心了?！?

    林雨桐隨著大溜起身，看隨后進(jìn)來的人。在人群里，找到了四爺，她才松了一口氣，回頭看跪在堂前的男人。

    這人生的……豹頭環(huán)眼，虎背熊腰，跟金匡完全不同。這就是大老爺金濟(jì)。

    這打量的工夫，四爺已經(jīng)歸位站在林雨桐邊上了，幾個孩子也都站在他們身后。

    此時，就聽見老太太叫起：“……一路上也辛苦了，起來說話，也叫那幾個不成器的帶著媳婦進(jìn)來，叫認(rèn)認(rèn)人。”

    林雨桐卻在找大太太，心想，這大太太怎的不跟著大老爺一起進(jìn)來。

    這種想法才閃過去，就聽見外面一聲哭嚎聲：“……活不了了活不了了……辛苦半輩子攢下來的基業(yè)……就這么全完了……”

    屋里眾人齊齊變色，這說的是誰。

    金匡和徐氏，何曾受過這個話？

    大老爺金濟(jì)大踏步出去，‘啪啪’兩聲，在里面聽的尤其清楚，然后外面果然就消停了。

    可林雨桐跟四爺對視一眼，可要真存心不叫大太太在人前胡沁，人又怎么會跑出來的。

    說到底，還是不愿意自家在府里住，只是金濟(jì)聰明，不愿意撕破臉，這是逼的自家離開呢。

    果然，金濟(jì)再進(jìn)來，就跪在老太太跟前：“兒子管束不利，跟母親請罪。寥氏不識大體，不敬長輩，不睦兄弟，不慈子侄……兒子這就休了她！”

    休了她？

    “她是你嫡親的表妹，她爹你的親舅舅救過你的性命，明知道休不得，何苦來說這個話？”老太太嘆了一聲，“一開口便說休妻，你這是逼著你兄弟你侄兒沒法在家里呆呀。”

    林雨桐就有些看不懂這老太太了，以她的看法，老太太絕對不是等閑之輩，怎么可能被過繼來的兒子和媳婦轄制住。

    四爺一把摁住桐桐，叫她坐著別動。

    就聽金匡起身：“母親，這不能怪兄長和嫂嫂，原本便是我們連累了大房?！?

    金濟(jì)一臉的羞愧：“二弟這是要折煞為兄……”他朝外喊，“你們幾個兔崽子都進(jìn)來……”

    然后進(jìn)來七八個男人，各個都跟金濟(jì)相似，好威武的模樣。

    金濟(jì)猛地抽出匕首，一把扎在大腿上，血蹭一下給冒了出來，“誰再說要走，說怕被連累……就先給老夫來這么一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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