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金匡手一頓,然后吹了吹手里雕刻出來的石頭沫子,然后又繼續,嘴里只‘嗯’了一聲,好半晌才說:“李昭有些兒女情長,婦人之仁,這作為守成的君王,這不是什么大毛病。許時忠……梟雄也!作為老師,我跟李昭說過我對許時忠的評價……我意在提醒他,用此人可以,但更得防著此人。可他顧著情分,將我的話當成了耳邊風,如今……被反噬了,原也活該。只是天下姓李,許時忠尚有許多顧慮。可一旦換成他……位子變了,看人待事自然就變了。” 四爺就道:“我拜托李誠給許時忠遞了一封信。” 金匡愕然了一下,然后上下打量四爺:“嗯!不錯,硬脾氣也學會軟著行事了。這倒是意外收獲……許時忠在如今的位子上,他還是你的姐夫,這么做是有用的。可要是他換個位置,他可就不只是你姐夫了……這道理你得明白。” 意思是,壓著他別往上走那一步,金家才有喘息之機。 換言之,這金家還得做保皇黨。 兩人就同一件事交換了看法,金匡到底是有幾把刷子,跟四爺的想法大同小異。 就聽金匡道:“你低頭能解決眼下的困境,但等明年開春,面臨的困境也會迎刃而解。要是只有叫你低頭這一條路走,我就不會硬撐著,早叫了你來教你怎么做了。” 四爺明白他的意思,既然是保皇黨,那金匡自然就不是一個人。當時殺了不少,但許時忠只敢殺雞儆猴,卻不能真把人都給殺完了。這里面又有許多的陽奉陰違的……等過了風頭,明年開春也好趕路了,那些同一陣營的,一定會想辦法再找金匡的。畢竟,金匡是這一黨的標桿人物,且他出頭,不擔心許時忠一怒之下會要了他的命。 他能這么想,四爺不能,“瓊姐兒還在京里呢。” 金匡搖頭:“你是關心則亂。例假的江山,賀家就是太后的娘家。皇位上換人,賀家是誰?” 這個道理四爺怎么會不明白?他就道:“若是內宅都是老太太和林氏這般的女人,我也就不憂心了。” 賀家男人的態度是一回事,但賀家女人才是影響瓊姐兒生活質量的主要因素。 金匡點點頭,良久之后只說了一句:“知道了。你要忙,只管忙去吧。” 肯定是要去見李誠的。 四爺就起身:“我明兒親自去接姑太太。” 這位姑太太是金匡的姐姐,唯一有血緣關系的兄弟姐妹。 金匡將手里的東西放心,“……去吧,院子我會親自看著收拾。” 這是態度問題。 四爺應承了一聲就告辭出來,另外提議道:“您刻這些,倒是不如弄些石碑,在上面刻幾篇佛經或是詩文……”要不然,雕刻的這些個像貓不是貓,說獅子不是獅子的玩意,真不怎么樣。 金匡也不惱,還覺得兒子的提議很好。很多前朝的典籍遺失了,也不是從石碑上拓片才得以保存嗎?他覺得這是一件特別有意義的事。四爺還沒走了,就聽他喊金守家,“……準備石碑……先弄兩塊來……” 金逸聽見金守家嘀咕了一句:“空白墓碑有,后山多的是。” 他憋著笑,跟在四爺后面下山,在路上提醒了一句:“孝二爺一早就到莊子里了……” 怕是一會子要出來。 要是偶遇的話,走慢點,說不定就又遇上了。 好吧!這孩子是挺機靈的。 四爺就走的慢了,一路走一路看,計劃著明年春上給什么地方再栽種點什么。果然,耽擱了一炷香的時間,就見金孝也順著游廊過來。 桐桐今兒要待客,連氏要過去幫忙,金孝看了閨女見沒事,又聽說兒子去跟四房的兒子去玩去了,他也沒事,跟老太太請了安,這就出來了。 四爺明顯愣了一下,“孝二哥要出門?” 金孝搖頭,“這種天,咱們這邊哪里有什么事?不過是找些兄弟,一塊兒喝酒吃肉。前兒聽說誰家大了好大的狍子,正要去混一口呢。”他說著就有些遲疑,“要么,常四弟跟我一塊兒去。只是那些人都是粗漢子,粗鄙的很!” 四爺就一臉沉吟,金孝心說,這次有些孟浪了,到底是侯府的公子哥,只怕是心里不樂意。 卻不了四爺道:“要是改天,那是必去的。只是今兒……有點要事。不過要是有好的狍子,還得麻煩孝二哥請人家讓一讓,看多少錢愿意出手。我有個貴客要招待,正不知道踅摸什么好……就趕上你這一宗了。” 能被侯府的公子稱謂貴客? 金孝心里一動,“這值得什么?都是兄弟,這事包我身上了。你看,你說是打發人給我去拿還是……” “我告訴你個地方,尋了東西還得麻煩孝二哥給我送一趟。此人要緊……”四爺這么說,金孝馬上保證,“入了我耳,斷不會出了我口。” 很好!很好! 然后兩人出了莊子之后就分道而行。 到了茶鋪子的時候,李誠正無聊呢,“這地方真能把人憋死。” 在京城,呼朋喚友,三五成群,不拘是街市游蕩,還是吃酒聽戲,哪怕是擲骰子推六九,這好歹有那個氣氛。可這里呢?有什么呀?冷的一個個的恨不能鉆到被窩里不出來。 有沒有玩的地方?真有! 昨兒還請人帶著他見識了一翻,男人取樂的地方有兩種,第一種,j院。里面的姐兒長什么模樣先不說,我的天啊,穿的跟狗熊似得,說話那個大嗓門喲。要么人說江南好了,看看秦淮河上柳條一般的身姿,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只撩開簾子,就被里面一聲招呼給嚇出來了。第二種就是賭場。這地方倒是紅火,可也就是點著幾個篝火架子,弄幾個破桌子,一個個帶著皮帽子掛著酒囊在那里吆喝著,煙熏的一個個的臉黑灰黑灰的,瞧不出本來的模樣。 想找個聽曲的地方都沒有。 金老四一走,他就徹底的蔫了。在被子里翻了半晚上的美人圖冊,胡亂的睡了。一早起來外面能凍破了臉,才一出門就縮回來了,直到四爺來了,才又活泛了,“你是怎么忍下來了?要了老命了。我是寧肯被我哥揍的下不了床,我也不愿意來這見鬼的地方。不行,得想辦法,你真打算在這里生根發芽呀?” 四爺先烤火,“你別瞎折騰,這里的冬天長,只要吃吃喝喝能保證,過的一樣的舒服自在。”一句話就把話題引開了,低聲跟李誠交代幾句。 李誠嗤之以鼻,“對這種事也得你費心算計了?” 四爺從不小看小人物,他只道:“以后京城這條線得有人走動,我收的這幾個孩子,還當不得用……”其實,也舍不得這么用,“這個人就可用。” 他是金家的人,便是再撇開關系,也改變不了是金匡侄兒的事實。又因著大房,叫人說起來,又不會覺得跟二房的關系多親密。 四爺暫時選定了他。 李誠便若有所思,“那倒也罷了。” 怎么對下面的人,李誠特別會拿捏。金孝過來,就看見坐在主位上的是個一身慵懶滿身貴氣的男人,他不知道怎么稱呼,只說了一聲打攪了就看四爺。 四爺點頭叫進來,“這是順王府的二爺。” 金孝大吃一驚,順王府是何等地位,那是在這邊陲小鎮幾乎是不可企及到的人。之前在州府,有位大人的小妾跟王府的管家能攀上親戚,那都是很值得炫耀的資本。卻怎么也沒想到,這么高高在上的人,此刻卻貓在鎮上的小茶館的后院。 他馬上惶恐的見禮,李誠只嗯了一聲,隨手指了邊上的椅子,就繼續跟四爺說話,“……銀子的事很不必發愁,這里的管事你只管用便是了。山里的山貨或是藥材,只管往京城發,銀子咱就不算了,需要多少,只管從管事拿便是了……他手里放著十萬兩備用的銀票……” 這些說的都是真的! 這十萬兩兩人商量著是有別的用處的,但金孝卻以為這是這位二爺單給這邊家用的……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