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還別說,對這個婆子,原主的記憶里還頗為有印象。這是如今賀家的當(dāng)家太太,也就是搶劫而的婆婆身邊的人。以往去金家,賀家大太太身邊總也帶著這么個婆子的。 這婆子一張喜慶的臉,瞧著誰都像是在笑的。這會子瞧著林雨桐,也只說奉承的話。說實在的,這一路上,可是受了罪了。原本也想著,這金家如今是落了架的鳳凰,誰知道真到了地方,才知道絕對不是這樣。別處也沒去瞧,但這莊子的規(guī)模絕對不小。只看著四房住的院落,那真是錯落有致。尤其是進(jìn)來之后,習(xí)武聲,讀書聲,嬉鬧聲,處處都是生機(jī)。 如今看著端坐在上首的親家奶奶,她心里是唬了一跳的。許真是管家有了威嚴(yán)的緣故,竟全不似當(dāng)日的模樣。那時瞧著,有些老相,有些憔悴,便是撲粉了,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遮住不好的臉色。每次瞧著,都不像是有精神的樣子??扇缃裨倏?,竟像是年歲了幾歲,像是二十七八歲的婦人,臉上全無脂粉的痕跡,但也面皮細(xì)嫩,瑩白透亮。許是走了一路,臉還紅撲撲的。不過這走路腳下帶風(fēng)的模樣,想來身體是極為康健的。再看那一身打扮,雖說素凈,但這人要是利落身段好了,這穿個麻布片子也瞧著不一樣。 她此刻被讓著在下面的凳子上坐了,不等問話就先說了許多的奉承話,“……當(dāng)時我們太太都虎了一跳,原說離京的時候一定去送送,卻不料去了才知道老大人帶著親家一家反倒是先走了。太太總念叨說這是體恤親戚……后來本說要打發(fā)人來,偏不巧,我們二少爺從南邊沒回來,少奶奶胎氣不穩(wěn),一直在養(yǎng)胎,本想著等胎穩(wěn)下來了,再打發(fā)人來,到了這邊,便是親家問起來,咱們也好搭話。誰知道順王府那邊是極為體恤的,竟是一時不能見少奶奶,是好是歹咱們家也不能曉得。又想著過年的時候好歹能回來,卻不等年下,就有了這樣的好消息。別的事能等等,只這大喜的事情,那是萬萬不能等著的。我們太太便打發(fā)了小的來,一則給太太奶奶們問安,二則,也請?zhí)棠虃兎判模咔拔覀兲f了,一定會拿二少奶奶當(dāng)親閨女的……三則,看親家家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男人們的事婦道人家不懂,但是家里的事……有什么需要的,還請奶奶不要客氣見外才是……” 這話雖說的謙卑,但話里的傲氣也還在。你那邊太太有什么親密話,像是幫忙之類的話,完全可以寫在信里,自己要真有需求也可以寫信叫信任再給捎回去,如此才是平等的相處之道。如今,卻借著下人的一張嘴,叫自己跟下人說難處。 呵呵! 林雨桐就接話,“還真有件事要勞煩你?!? 這婆子一笑,臉上帶著幾分傲然,卻還沒等她說話呢,林雨桐就喊金雙,“去把炕頭的匣子拿來?!? 金雙應(yīng)了,轉(zhuǎn)眼就碰了匣子過來。 林雨桐將匣子打開,“這里是一萬兩銀票,煩請你帶回去帶給你們二少奶奶,就說我和她爹不在跟前,有事也幫襯不上。這些銀錢拿起傍身,若是有事,可去順王府找她干爹和干娘,也可去許家,找她姑爹便是。若是再順王府住的不順心的,給許家遞個信兒,他姑爹之前叫人帶信兒,說是英姐兒在家悶著,想找她表姐過去作伴,只因懷著身孕不叫挪動,這才作罷,來信言說,很不歡喜……” 這話叫這婆子冷汗直流,一個順王都已經(jīng)不敢輕易得罪,但好歹順王不得不顧著賀家是太后的娘家??稍S時忠連皇帝都敢……這一個太后的娘家,他何嘗會放在眼里? 一時連坐都不敢坐了,捧著一萬兩銀子,就跟捧著個燙手的山藥。她心知,這銀票子拿回去,怕是要出事。 賀家沒那般的富貴,早前太后在的時候,賀家就得縮著,產(chǎn)業(yè)不見多,人口卻越來越多。這一代一代的下來,婚喪嫁娶的,這不都得銀子嗎?別人許是不知道,但自家太太管著家,家里有多少自家能不清楚嗎?來之前,家里還為過年的三千兩銀子發(fā)愁了。只想著要是金家鎮(zhèn)壞了事,恨不能沒有二奶奶……之前都開始相看,是個跟家里有些瓜葛的,江南商家的女兒。圖什么的,不就是圖那邊的錢財嗎? 可如今看,金家是惹得起的嗎? 金家老太爺保著皇家,那就是保著正統(tǒng)??杀闶谦@罪了,這許時忠也是顧念著情分,就怕委屈了金家。難道將來許時忠倒了,金家就不能起復(fù)?若是這樣的金家都不能起復(fù),那誰能起復(fù)?鬧了半晌,人家才是穩(wěn)若泰山。左右都有人保著,在哪只要有富貴日子,哪里不是一樣的過活。這給出了閣的閨女抬手就是一萬兩,就自家?guī)У哪菛|西,她都覺得臉紅。 這還不是最害怕的,最害怕的就是……這銀子拿回去,太太未必就能第一時間叫給二少奶奶送去。家里這是拆了東墻補(bǔ)西墻,只怕太太瞅著金家遠(yuǎn),不一定能及時通信,反而密下了這銀子。 或說,人家敢叫自己拿這錢,那就是不怕有人中間鬧鬼。真要是被順王府和許家知道了,那真就鬧的沒臉了。 人家再沒有別的話,就叫人把她帶出去了。剩下的時間她就在院子里,等著家里的兩管家回來。 這倆回來,只進(jìn)了自己的屋。他們本就是賀家老太爺?shù)娜?,用不著跟一個管家太太身邊的婆子說那么些個廢話。這婆子瞧著兩人的面色沉重,也不敢廢話,只在屋里縮著,每日送了飯菜過來她跟著吃,別的再不多話。只看日常送來的飯食,只覺得比賀家給下人吃的待客飯還好些。心里越發(fā)的覺得,只怕太太之前的打算是真不成。 璇姐兒在屋里只剩下文嵐兒和自家娘的時候還問:“不是說賀家現(xiàn)在很不成樣子嗎?怎么娘還叫下人捎銀子……” 林雨桐揉揉閨女的腦袋:“不怕她貪,就怕她不貪。你且好好瞧著便是了?!? 文嵐兒若有所思,似有所悟。 正說著話了,孫氏來了。一瞧,眼圈還是紅的。文嵐兒和璇姐兒趕緊告退,知道這是有話要說。 孫氏等孩子們出去了才哭出來,“我原本也沒想著,能把琳姐兒嫁回去。之前寫了信回去,就是想求求嫂子,看她娘家那邊,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卻不料我嫂子提了一家,是她娘家的遠(yuǎn)親,家在江南……倒是頗有資材。那家的有個獨(dú)子,今年二十有一了,中了秀才……” 二十一了,這么大年紀(jì)還沒成親? 難不成是續(xù)弦? 孫氏搖頭,“要是續(xù)弦,倒也不是不能考慮。可誰知道那竟是個克妻的。前后定了四門親,不等成親人家姑娘就意外沒了……” 林雨桐就心說,那這孫家其實還行。至少有這樣的不足,人家很坦然的告訴你了。而且,克妻這回事,未必就真那么真。哪有什么克不克的?況且,琳姐兒不是一樣沒等嫁人,那未婚夫家就死了全家。有些人家難道就不挑揀了?也一樣會說琳姐兒命硬,不光克夫還克夫家全家。 人家那意思,也是個以毒攻毒的法子。若是成,倒也算是合適的姻緣。 但從當(dāng)娘的角度來說,當(dāng)然是閨女千好萬好,這一說克妻,就先不樂意。還把娘家給怨上了。 她這個當(dāng)娘的不愿意,別人再說什么都是白搭。 孫氏就道:“能不能叫瓊姐兒想想辦法,許是賀家還有合適的?” 林雨桐沒瞞著,就把賀家的大致情況說了,又把那婆子的無理給細(xì)細(xì)的學(xué)了一遍,“固然是有合適的,你可愿意送琳姐兒去那虎狼窩里?” 更怕人了! 孫氏擦了淚,竟是沒可奈何。 林雨桐就安慰說:“你也莫要太著急,過幾日家里宴客,咱們再踅摸踅摸便是。” 也只能如此了。 她也不好在這里久坐,起身的時候又道:“王太醫(yī)今兒要是沒出門,回頭麻煩弟妹請了王太醫(yī)去我們那邊一趟……” 林雨桐還倒是瑯哥兒又不好了,“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瑯哥兒,“是我那邊的兩個小賤人……一個喊著乏累,一個今兒早上對著飯食犯惡心……我尋思著,莫不是有了?” 哎呦! 林雨桐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我回頭就叫過去?!? 孫氏苦笑:“你放心,我不犯糊涂。這兩孩子的事還不夠我糟心的呢,真沒心思搭理我們家那位爺。我瞧著他窩囊,那倆倒是瞧著他跟天神似得,他覺得心里熨帖,常過去歇著,肚子鼓搗起來,也是早晚的事。” 小嬸子沒興趣聽大伯子的房里事,孫氏也覺得失言。實在是如今這般,有些話不跟林雨桐說,還能跟誰說呢? 這會子覺得不妥當(dāng),趕緊告辭了。晚上的時候,果然就聽說三房有喜信兒的事。 誰能想到?jīng)]兩天,孫氏從佃戶里找了個模樣甚好的女子。她是家中長女,父母早沒了。她拉拔著弟弟妹妹,倒是耽擱了花信,如今都十九了。孫氏是親自下聘,給聘回來做二房的,那兩個卻只是買進(jìn)來的丫頭。孫氏答應(yīng)供那邊的弟弟念書,然后一頂花轎就把人給結(jié)了進(jìn)來。沒大熱鬧,但也趁著過年的喜慶氣氛,張燈結(jié)彩,自家人請了幾桌酒,算是很正式了。 新人一進(jìn)門,孫氏就把三房的家事交給這位辛姨娘,只管著外面的應(yīng)酬,用心的給琳姐兒挑夫家。 可琳姐兒卻越發(fā)不愛回三房了,留在這邊跟璇姐兒和文嵐兒住的時候倒是更多了。有時候過來,住上三五天也不帶回去的。孫氏也只以為孩子是悶了,想著姑娘家一處做做伴也好。林雨桐卻也明白,這分明就是孩子受不住壓力了。 只為了這親事,孫氏生出多少事來。 這邊三房的事一出接著一出的,應(yīng)接不暇。等林雨桐把幾家姻親都打發(fā)走了,才恍然發(fā)現(xiàn),自家這兒媳婦白氏竟然也出來走動了。 竟然到正房開始請安了。 這是想明白了? 看她養(yǎng)的頗為白皙紅潤,林雨桐也沒再繼續(xù)為難人,反正不用她操心家事,她愛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至于說給大房說這個說那個的,這段時間,白氏作的,一家子從上到下都對她挺防備的。璇姐兒跟文嵐兒很親近,但是跟白氏這個大嫂,卻也親近不起來。 白氏從開始請安,前兩日確實是沒出門,只在院子里轉(zhuǎn)轉(zhuǎn),去找文嵐兒和璇姐兒說了說話。到了第三天,就轉(zhuǎn)出去了,說是給老太太和太太請安,這個不能攔著。 金傘跟金雙咕噥:“肯定又順道去二房了?!? 金雙瞪她:“別口無遮攔。”再不好,那也是少奶奶,沒有她們開口議論的份兒。這個分寸得把握好。 白氏確實‘順道’去見了小徐氏。 小徐氏拉著她的手叫坐了:“孩子,你受委屈了。原本想著拿是好姻緣,才把你說了過來。想著你自小命苦,得了好親事也是苦盡甘來了。誰知……竟是這般的命薄……”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