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千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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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歷過現(xiàn)代食堂里端菜阿姨常將拇指泡在菜湯里的慘痛經(jīng)歷的君珂,惡毒微笑,覺得自己還是很善良的,最起碼沒有先去摳摳鼻子。
坐在附近的人原本沒察覺,見沈夢沉久久不喝酒,才將目光轉(zhuǎn)過來,一看之下,知府大人臉色發(fā)青,護(hù)衛(wèi)夏寧發(fā)出一聲怒哼,正要上前一步,沈夢沉突然傾身,竟然沒有伸手,而是微微俯臉,用唇去接。
隱在主人身后竹簾后的納蘭述立即怪聲怪氣高叫:“沈相品酒,諸位請喝……”
席下諸人,立即紛紛端起酒杯。
沈夢沉一頓。
納蘭述高叫:“沈相不喝了,諸位擱杯……”
眾人酒才到唇邊,趕緊擱杯,神色痛苦。
沈夢沉緩緩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看了竹簾后一眼。
知府大人連忙打圓場,“吃菜,吃菜,沈相,這火焙金鵝出自西齊,十分肥美……”
君珂不等吩咐布菜,立即麻利地拿起桌上小刀,割下一塊尖尖的、滴油的、肥膩的、散發(fā)著微微騷氣的……鵝屁股。
她微笑甜蜜,將鵝屁股用小銀盤裝了,恭恭敬敬奉給沈夢沉。
納蘭述立即高叫:“沈相吃鵝屁股,諸位請吃……”
“……”
知府大人發(fā)覺不對了,愕然直起腰,看向竹簾后的“白席人”。
沈夢沉卻突然笑了。
他笑意懶懶,帶著塵盡光生的艷美,像是終于厭倦了一場爾虞我詐的游戲,因?yàn)榧磳⒌絹淼臄偱贫⌒∨d奮。
隨即他含笑,接住了君珂奉上的鵝屁股,君珂立即便想松手后退,然而沈夢沉手指一彈,鵝屁股彈向君珂的嘴,君珂下意識擺頭一躲,手上一滑半身一麻,沈夢沉已經(jīng)扣住了她脈門。
納蘭述突然又高叫一聲。
“主人有令,今日前來,奉禮金黃金五千兩以下者,自請退場……”
白席人有權(quán)按照主家命令,將出禮過低不配列席者請退出場,但是這應(yīng)該是在一開席就唱出來的,今兒順序卻是錯(cuò)了,更離譜的是,一般是出禮五百文錢以下者退場,哪有要人家五千黃金以下就滾蛋的?
誰家有錢到吃頓晚宴出禮黃金五千兩?國宴也不能吧?
眾人難堪又納悶,但是禮儀根深蒂固,白席人的意思就是主家的意思,沒有違背的禮,更不能在貴人面前失禮,只好紛紛站起,無聲退席。
偌大廳堂,滿室名流,瞬間走個(gè)精光,一個(gè)也沒留下,知府大人目瞪口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暴跳而起,轉(zhuǎn)身一把扯下竹簾:“混賬東西……”
一枚紫金色鑲嵌木槿花的令牌,森涼地貼在了他鼻尖上。
“混賬東西。”納蘭述將令牌在知府大人額頭上輕輕一拍,語氣也輕,卻生出凜然的冷,“你三水縣天降悶雷于東王村,引發(fā)當(dāng)?shù)匕傩战佣B三離奇死亡,你一地知府,百姓父母,不坐鎮(zhèn)衙門查案勘情,為百姓除害善后;不及時(shí)上報(bào)朝廷,將全情具實(shí)以告;卻在這里邀聚商賈,晝夜飲宴,違背朝廷律令,擅自巴結(jié)攀附當(dāng)朝大臣,你就不怕這朝廷律法治你?不怕這巡走天下的觀察使參你?不怕這泱泱眾口怨你?或者……”他眼波一轉(zhuǎn),瞅著沈夢沉,“你受人指使,與人勾連,有恃無恐,另有玄機(jī)?”
“你……你……”三水知府奚新水緊緊盯著令牌,腿肚子有點(diǎn)打抖,最初的滔天怒氣,早已被代表皇室的木槿花標(biāo)志給瞬間澆滅,納蘭述鋒利的辭氣,將他辯解的勇氣,都刀鋒般割去。
只是他還癱軟不下去,因?yàn)榧{蘭述在將令牌拍上他的臉的同時(shí),也已經(jīng)扣住了他脈門。
一方松綠云紋衣袖伸過來,沈夢沉還是帶著那般大夢沉沉的笑意,不咸不淡地道,“郡王,令牌已經(jīng)足夠壓人,別的罪,就別那么隨隨便便擱到奚大人身上吧?!?
納蘭述望定他,清澈明銳的目光撞上波云翻卷的眼神,燭光之下,恍惚似有利光一閃。
隨即納蘭述笑了,笑意那么微微一蕩,像云端之上掠起了風(fēng),輕而凜冽。
他拖著奚新水向后一讓,道:“是嗎,那該擱給誰呢?難道是沈相你嗎?”
“或許可以是這位丫鬟?”沈夢沉莞爾,舉了舉一直牽著的君珂的手。
“那是。”納蘭述笑,“只要有人能相信?!?
“也沒什么不能相信的?!鄙驂舫廖⑿?,“冀北??ね醵寄芄粧冻謿⒑Τ⒚倭耍粋€(gè)丫鬟怎么不能受人指使,與人勾連,瞞天過海,欺瞞朝廷?”
“我有挾持你嗎?”納蘭述愕然問奚新水,“你覺得我會殺害你嗎?”
“啊不不不……郡王……”奚新水舌頭打結(jié),拼命道,“沒有……沒有的事?!?
“你瞧,沒有的事。”納蘭述高高興興牽著奚新水,舉一舉手,“我和奚大人久別重逢,親熱一下,哪有沈相說的這碼事?倒是我的未婚妻……”他笑意忽斂,正色道,“沈相也算幼讀詩書,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你這么牽著本王的未婚妻,算是哪門子規(guī)矩?”
“哦?未婚妻?”沈夢沉手指不松,轉(zhuǎn)眸看君珂,神情婉轉(zhuǎn),“郡王的未婚妻,怎么會潛入我的臥房,偷窺我洗浴更衣?”
君珂的臉紅了紅,還沒來得及反駁,便聽納蘭述坦然道:“哦,是這么的,本王常和珂兒笑言,稱本王美貌天下第一,沈相或可稱第二,珂兒不信,覺得這世上再無人配跟隨本王之后,本王美貌當(dāng)是天下唯一才對。本王見她不信,便帶她來見識見識沈相,珂兒,如今見面,可勝似聞名?”
無恥天下第一咧你!
君珂心中暗罵,面上卻端然微笑,遺憾地?fù)u頭,“哦不,郡王,我還是覺得,您認(rèn)識有錯(cuò)誤。”
納蘭述笑吟吟道:“哦,真是遺憾……”那表情,眉眼飛飛,心情愉悅,哪來的半點(diǎn)遺憾。
“是嗎?!鄙驂舫辽袂闇厝?,“實(shí)在是太抱歉了,讓君姑娘覺得遺憾。”
“那也怪不得你。”君珂大度一笑,“世人或貌丑,或心丑,你只占一樣,也算福分?!?
納蘭述立刻接上,“是啊,沈相,我這個(gè)做未婚夫的都不介意未婚妻看看你,你一個(gè)外人,介意什么?”
“讓君姑娘遺憾我覺得更遺憾?!鄙驂舫粮静焕硭?,只含笑盯住君珂,“不過君姑娘,你才只看了在下一半,還有一半,你要不要看完再下定論?”
“……”
這倆男人怎么一個(gè)比一個(gè)無恥!
“或者沈相可以把自己那半段砍下來給我們帶回去欣賞?!奔{蘭述和沈夢沉一般,不動氣,笑意晏晏,“不過現(xiàn)在,我們要走了,沈相,奚大人出身青田老相國門下,青田老相國是你沈氏姻親,你該和他好好親近才是,不過如果你不愿,我也只好砍下奚大人半截帶走,做個(gè)紀(jì)念?!?
“郡王擅殺朝廷命官,不怕獲罪?”
“我有嗎?奚大人不是在接待沈相,為沈相大宴賓客時(shí)離奇死亡的嗎?沈相作客三水,朝中遲早都知,我納蘭述出現(xiàn)在這里,卻沒人知曉,朝中那群觀風(fēng)暗察使,向來管不著藩王的事,卻管得著沈相您的私交哪?!?
室內(nèi)一陣沉默。
兩個(gè)各掌勢力的男子都在笑,或若明花或若妖蘭,壓下滿堂顏色,卻只令人覺得涼,像是看見霜落了輕花雪覆了綾羅,那些柔軟和美麗背后,六角形霜花飛雪冰冷的棱角一閃。
半晌沈夢沉偏首,笑看君珂,輕輕道:“我還是覺得,跟在我身邊,你也許會活得長些?!?
君珂微笑,“哦是嗎?可我想您錯(cuò)了,跟在您身邊?我寧可現(xiàn)在死。”
“就怕你真跟到我身邊,再舍不得死。”沈夢沉不以為杵地微笑,附在君珂耳邊,輕輕道,“哪天被納蘭述給扔了,不妨來我這里,好歹會給你留個(gè)暖床的位置?!?
君珂咬牙,微笑,優(yōu)雅頷首,她懶得和這混賬斗嘴,總有機(jī)會揍他的。
納蘭述目光瞟過來,并沒太大好奇,只是關(guān)切地看著她,君珂心中一暖,笑對納蘭述解釋,“哦,剛才沈相和我說,哪天他被朝廷給貶了,希望郡王不計(jì)前嫌,予以收留,要求不高,留個(gè)守門的位置給他就行了?!?
“哦,沒問題?!奔{蘭述正色答,“守門怎么可以!太委屈沈相!這樣吧,咱們還差個(gè)鋪床小廝?!?
沈夢沉懶洋洋笑而不語,似乎已經(jīng)不打算理會兩人一搭一唱,手一推,將君珂推出。
納蘭述立即伸手去拉君珂,手指剛剛觸及君珂衣袖,沈夢沉忽然五指一張,越過君珂肩頭,并指如刀,直叼納蘭述脈門。
納蘭述冷笑,指尖一滑便擦著君珂衣襟滑過了那一指,肘彎一壓將君珂壓進(jìn)自己懷抱,落下的手掌忽然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反啄而上,反叼沈夢沉腕關(guān)節(jié)。
沈夢沉化指為掌拳背倒擊。
納蘭述手腕一轉(zhuǎn)指尖如鉤。
沈夢沉拳背沉落風(fēng)聲猛烈。
納蘭述鉤指如戟指影尖銳。
啪、啪、啪!
三聲連響,光影繚亂,君珂什么都沒看清,只覺得身子被人一拉,已經(jīng)遠(yuǎn)在一丈外,而納蘭述在她身邊,正和沈夢沉冷笑相望。
兩人出手都快捷如電,繞著君珂的身體方寸之間各施殺手,君珂感覺到那一刻冷熱交擊風(fēng)聲悍然,卻連發(fā)絲都沒掠動,剎那間已交手三招,塵埃落定。
她倒抽口涼氣,忽然想起天陽城假送靈那一夜自己的貿(mào)然撲出導(dǎo)致的一系列事端,如果當(dāng)時(shí)她知道納蘭述真正的實(shí)力,會不會不那么沖動冒失?
納蘭述連多看沈夢沉一眼都不曾,拉了君珂便走,沈夢沉立于原地,望著兩人背影,在兩人即將踏出門檻的那一刻,忽然開了口。
“??ね酰裁磿r(shí)候又聘了位未婚妻?您的未婚妻,不是燕京三大世家之一,東淳姜氏的小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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